山寨這一段路程景秀可是走的驚心動魄,並不是賴三他們威脅景秀,而是這段石階路實在難走。
這石階路位於涼亭一旁,隱在草叢堆裡,非熟悉這一帶的人一般是看不出來。
石階路面寬度很小,大概也就容得下一隻成年人的腳,周圍沒有扶手,人踩在石階上,都要把身體繃的直直的,最好身體往前稍微傾斜點,如果實在害怕,那就直接趴在石階上走。
這沒人會笑話你,因爲這石階路實在陡,陡的不管你有沒有爬,前面的人不敢回頭看你,後面的人看着你也以爲你只是俯着個身,大概也就走完全路程後,依據衣服染的淤泥纔可判斷的出。
景秀前世沒走過蜀道,不知道李白詩歌裡的“蜀道難,難於上青天”到底有多難,不過走完這段石階後,他料想蜀道的難也不過如此吧。
石階路盡頭設有一關卡,當爬行到這裡時天色已黑。那關卡用磚石壘成,門口用鐵欄圍着,剛好把整個石階路堵住。
鐵欄裡面有些漆黑,看不清裡面的情況,景秀只覺它是一張虎口,只等着自己把命送。雖然此時安靜萬分,但又如暴風雨降臨前的寂靜,一旦來臨,自己在這些山寇面前定然萬劫不復。
“這位仁兄,我真只是個文弱書生,什麼也不會,您就放我們主僕二人回去吧。”景秀開口懇求道。
那賴三聽了冷笑道:“好不容易把你請到這了,你說回去就回去?我也實話告訴你,你要不是個書生,我早一刀捅了你,老子生平最恨那些紈絝公子。”
賴三這話直聽的景秀冷汗涔涔,在也不敢開口說話。景秀不敢開口,可紅袖這時候卻站出來維護自己的少爺。
只聽紅袖怒着眼瞪道:“我家少爺不是那種紈絝子弟,少爺自小喜好讀書,8歲得中秀才,10歲得中“縣士”,今年又得中“府士”,少爺的士族身份不是家族繼承的,而是通過自己的真本事取得的。”
平民一族,只有在取得“縣士”之後,才被人稱爲士族。擁有士族的人才可以擁有僕人,紅袖也是在少爺10歲那年來到他家。
紅袖還記得當初自己被販賣的人關在木籠子裡,木籠子裡有許多像她一樣的小女孩,雙手雙腳都用麻繩子綁着,像一羣待宰的小鴨子。
她在這一堆女孩子裡太過平凡,她身子很單薄,臉色也有些黝黑,可不知道爲什麼少爺偏偏就看中了她,買了自己做少爺的丫環。
當初紅袖還以爲少爺是在意身旁的那位小姐,所以纔買一個最醜的來伺候自己。那位小姐與少爺一般大,她穿着一身潔白的白衣,她的肌膚很白,也許只有她身上的白衣才能襯出她的白。
少爺是“秀”,小姐是“白”,兩人站在一起,就如一對金童玉女。紅袖到了少爺家後才知道,那位白皮膚的小姐是少爺的表妹,也就是白府的大小姐。
說到白府,紅袖還與白府有些淵源,當初購買紅袖時,雖然選中的人是少爺,但那5000錢卻是白小姐出的。這樣算來,白小姐也算是紅袖半個主人,這也是紅袖爲什麼會擔心少爺和白小姐不能結緣。
後來紅袖才知道,原來少爺並不是因爲醜而選擇自己,而是被自己那雙富有精神的雙眸所吸引。
少爺在得中“縣士”兩年後,正準備考取“府士”,可沒想到老夫人突然染病而死,少爺因守孝3年就沒去考試,這個時候白府裡也來了人把白小姐接走了。
聽着紅袖說着自己的生平事蹟,景秀內心閃過一絲飄飄然,原來自己的前世竟有這麼厲害。飄飄然完後,景秀又開始擔心起來,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更何況是這些山寇呢。
這些人都是殺人不眨眼的人,紅袖這樣頂撞他們,難免不引起他們的惱怒。想到這裡,景秀連忙拉住了紅袖,想讓她安靜一點,別在犯衆怒。
景秀連忙作揖賠笑道:“丫環不懂事,衆位哥哥們勿怪,勿怪。”
“看不出你還是個府士,看來我還真沒抓錯人。”賴三非但不怒,反而有些欣喜。
聽賴三這話,反而把景秀弄的一頭霧水,他們這羣人一不劫財,二不劫色,偏偏劫讀書人,這是爲了哪般,難道僅僅是抓自己上去給他們上課?
不過這些人沒人解答景秀的疑惑,關卡的鐵門不知道何時開了,景秀在他們的帶領下也進了去。相比之前受到他們的輕視,現在景秀明顯能感覺到他們對自己有了一絲尊重。
景秀現在在看這關卡,心中也沒了先前的畏懼。
進了關卡後,視線一下子豁然起來,周邊盡是平地,只是被夜色籠罩在一起,不知道有多寬長。在平地不遠處,隱隱綽綽可見燈火,密佈在半山之中,勾勒出一個村落的模樣。
走在山寨裡,路上不時有衛隊來回巡查,每陣衛隊約有20來人,最前的人頭舉着火把,配着長刀,後面的衛士則手提着長矛。
景秀看那長矛頂部,白晃晃的有20釐米來長,尖部銳如魚刺,底部又帶有倒扣,這長矛要是刺入身體…景秀莫名打了個寒顫。
賴三領着景秀二人東拐西拐來到一處住處,他離去之前對景秀告誡道:“這裡不比其他地方,你要是乖乖呆在這房屋裡,我可保你安全。你要是敢出了這門,你死了可別怨我。”
景秀連忙對賴三點頭如搗蒜,看外面這嚴陣以待的樣子,定然是某個山寨,自己一個生人敢隨便亂跑,那不得被人當作奸細殺了。
賴三看景秀老實的樣子,也安心離去了。過了一會兒,聽到屋外有人敲門,景秀連忙開門,原來是一嘍囉送了晚飯過來。
吃完了晚飯,不久後,又有人敲門收拾碗筷,那人收拾好碗筷離去後,就在也沒人來打擾景秀了。
房間裡牀被倒還齊全,但只有一張牀。入夜後,紅袖想獨自一人趴在桌邊睡覺,卻被景秀拉上了牀上。
這舉動可別誤會了景秀,趴在桌邊睡覺哪能睡的好,何況這張牀足夠大,夠容得下兩張被子。不過這怎麼睡又有講究,主人爲尊,紅袖自然讓景秀睡在裡頭,紅袖身爲僕人,自覺地在牀邊沾了一小點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