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武到回到自己租住的公寓,馬上接到老媽的電話,噓寒問暖的詢問的受傷是否嚴重。胡武手下的那些小跟班,許多都是他媽公司員工的兒子,所以一有什麼風吹草動,都得向他媽老老實實的彙報。
胡武解釋了一番沒事,但老媽還是不肯停下嘮叨,於是急呼呼的掛掉了電話。胡武的傷並不嚴重,但一、兩天內是不能走動了,心想這段時間該乾點什麼好啊?
這時候,出外倒垃圾的三島,拿着一份作業題回來了,那是胡武隨手丟棄掉了。他雖然一直在上學,但已經十來年沒做作業了,甚至連作業這個詞的意思都快忘了。作業題是落松柏留的,要學生們談談人生感悟。
三島遞給胡武,要他好好的完成作業。胡武苦笑了一笑,道:“我還有啥人生感悟啊?我就是一個紈絝子弟,一個行屍走肉。”不知道爲什麼,胡武最近經常反思,而且越來越討厭自己。
三島道:“沒有值得回憶的東西嗎?”
“我記憶最深的一件事,就是被老媽阻止當兵。我向來不是一塊讀書的料,進軍隊鍛鍊一下,說不定真能成個人物。可現在,就是一他媽的廢人。”
三島點了點頭,道:“寫下來。”
“啊!?”
“寫!”
在三島的威嚴逼視之下,胡武老老實實的寫了起來,期間還多次卡殼,甚至要讓泥轟人三島幫他檢查錯別字。
這時候,胡武才知道爲什麼會自我厭惡,因爲他認識了一個專業的朋友三島。三島跟以前的狐朋狗友不一樣,是真真正正的純爺們。
審覈日終於來到了,罪人當爲其罪行而受罰。
劉青青男友死後的第七天,胡武的腳傷完全康復了。好幾天沒摸心愛的賽車,胡武早就心癢難耐了。打電話叫上了幾個哥們,在二環路上集結了起來。
胡武提議舉行一次比賽,並要展現一下從三島那學來的車技。參賽的車輛共有16輛,其中還給三島借了一輛。比賽路線就是從二環最外端,一直跑到與一環交接的十字路口處。
一名穿着暴露的女人揮下了旗子,十六輛跑車一起噴出厚重的煙霧,衝上了車來車往的二環路。二環路本就不是比賽場地,上面有着許多普通行駛的車輛,所以低速漂移技術很見效。不一會兒,胡武和三島便甩開大隊,並駕齊驅的衝向了疑點。
胡武高聲叫喊着,不斷的向三島打着招呼,看起來異常的興奮。三島冷靜的看着前方,十字路口就要到了,以此時的車速來說,只要他以專業的技術輕輕撞一下胡武,那他必然慘死於車禍之中。
但這一刻,三島卻有些猶豫了,真的要殺掉他嗎?雖然他不是一個好人,但本性並不是那麼壞,只是家庭和教育造就了他的不良。聯想到在泥轟接受自己資助上學的孩子們,三島突然覺得胡武跟他們一樣。
他是我的弟弟,我不能這樣殺他,我要好好的教育他,讓他成爲一個專業的人。經過一番天人交戰,三島專業打定了主意,要將胡武教育成一個專業的、能爲自己的過錯負責的人。
可就在三島出神的一瞬間,一輛大卡車突然逆向衝了過來。三島趕緊打滿了方向盤,可是已經無法避開了。就在這個時候,胡武的車斜衝了過來,將三島的車擠出了半個車位,然後自己正面撞上了大卡。
三島緊急剎車,看到大卡車搖下了玻璃,副駕上坐着一個女人,一邊吹着泡泡糖,一邊衝他比中指。
殺手!?是公司派來清除我的嗎?三島的腦海閃過一絲懷疑,但馬上被震耳的爆炸聲驚醒了。
大卡車呼嘯着逃走了,只留下胡武的破車。三島從燃火的車中,拖出了奄奄一息的胡武。
胡武咧着嘴笑了,道:“高手,我的願望實現了,我真的得到了很滿意的死法。”
“不是高手,是專業。”三島的眼睛有點溼潤了,“不要多說話,我來給你急救。”
“不用了!這是我應得的。我在這裡撞死了人,如今又被別人撞死,這就是報應啊!”胡武噴出一口血,道:“自從車禍事件之後,我就一直睡不踏實,如今終於可以睡了。”
三島檢查了一下傷勢,知道他已經活不了多久了,“你還有什麼話要留下嗎?”
“你告訴我爸媽別傷心,我是自己作弄死自己的。”胡武眼望着天空,道:“唉!我希望下輩子別投胎當官的家裡了,我想當三島大哥的小弟。如果大哥教育着我,說不定我真能成個人物呢——”
胡武露出釋然的微笑,雙目慢慢的合攏了。
與此同時,劉青青站在十字路口看到了這一切,眼淚如泉般的涌了出來,又哭又笑的跪倒在了公路上。
胡家一派哀傷,哭聲不絕於耳。七大姑、八大姨都在勸說,但胡媽就是止不住哭泣。
三島呆坐在客廳裡,旁邊還有胡爸和趙局長。三個男人的眼圈都是紅紅的,一隻接一隻的抽着悶煙。
這時,結香走了進來,她是受爸爸的指派,來這裡表示一下哀悼的。但結香一眼就認出了三島,驚訝的詢問他爲什麼會在這裡。
“他是胡武的朋友,胡武死的時候,他一直在身旁。”胡爸道。
“這人可能是個殺手,我懷疑本市的幾樁血案,都與他有着關係。”
此言一出,大廳裡頓時無聲,所有的人都看向了三島。三島坐在原地沒動,像是沒了魂一般。
“是你殺了我兒子,你賠我兒子的命來。”胡媽撲了上來,揪打起了三島。周圍的人都一起擔心,怕三島趁機挾持她做人質,但三島卻一動也沒動。
胡爸和趙局長拖開了胡媽,結香掏出Glock18對準了三島的額頭,“不許動。”
三島輕嘆了一聲,伸出了手來。
“我說不許動。”結香大吼。
三島將手伸進了口袋。
“不許動,我可要開槍了。”
三島摸出了一張作業卷,遞給了胡武的父母,道:“這是他的最後一份作業,現在變成遺書了。”
三島冷靜的站了起來,被結香戴上手銬後,昂首挺胸的走出了大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