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員外抱了抱拳頭,冷眼目送宋四爺離去。這時,柳家的下人們又開始派發饅頭,柳雙雙穿過了人羣,走到了柳員外的面前。
“爹……”柳雙雙幾乎哭了出來。
柳員外看到柳雙雙,不禁的露出了欣慰的微笑,他走過去,伸出手拍了拍柳雙雙的肩膀,微笑的說道:“乖女兒,乖女兒……”柳員外的眼睛也有些溼潤。
柳雙雙只覺得自己的家裡有了靠山,自己這段時間辛苦的撐下來總算是有了結果。對於一個家庭來說,男人,不就是山嗎?一座家庭的山,支撐着天與地之間的家。
“爹……”柳雙雙哽咽的說道。
柳員外笑了笑,說道:“好孩子,這段時間委屈你了。來,咱們進屋說。”柳雙雙點了點頭,梅姨在一旁,一面發放着饅頭,一面偷偷的擦了擦眼淚。柳員外的回家,讓她十分的歡喜,只想登時就撲到柳員外的身邊,將這一年來自己受的委屈全部的說出來。
柳雙雙跟着柳員外進了屋子,她立刻從櫃檯裡掏出了賬本,遞給了柳員外。
“爹,實在是對不起,我和我娘只保住了酒肆。祖宅和藥鋪,被迫都賣了。當時,要是不賣,咱們家就有滅頂之災。”柳雙雙說着,眼淚又要掉下來。
柳員外點了點頭,嘆了一口氣,憂慮的說道:“其實,這件事兒我已經知道了。前些日子,我快到家的時候,碰到了揚州城裡的一個老友。我問起家裡的情況,人家一五一十的告訴我了。孩子,讓你受委屈了。都是你那個不成器的哥哥!要不是他,咱們家也不會敗落到今天這個地步!”
柳雙雙掏出了帕子擦了擦眼淚,吸了吸要流出來的鼻涕,對柳員外說道:“爹,女兒有一句話,說了,或許爹不愛聽。可是,女兒還是想說出來。”
見柳員外點了點頭,柳雙雙趕忙說道:“爹,我到是覺得,咱們不能不管我哥哥。再怎麼說,他也是咱們家的孩子。甭管他做錯了什麼事兒,他也是你的兒子,我的哥哥。他現在是賭的,如果,他要是把賭戒了,還是能夠重新做人的!”
柳員外嘆了一口氣,幽幽的說道:“談何容易?我年輕的時候,親眼看到和我一起當學徒的一個小兄弟沾染上賭博。後來,聽說他連媳婦都賣了。這人吶,只要一沾染上賭博,要想完全戒掉,談何容易?那賭場,十有八九都是做老千的。怎麼會讓他們輕易的贏?都是做生意的人,誰不知道,生意人最是狡猾。無利不起早五更。要是人家賭場全都讓你贏去了,還賺什麼錢?做什麼生意?”
“可是,咱們任由我哥哥在外面,也不是個事兒呀!”柳雙雙擔憂的說道。
柳員外看着柳雙雙,搖了搖頭,說道:“現在也只能如此。揚州城裡大部分的賭場都知道,咱們家與你哥哥斷絕了關係,這樣一來,慢慢的,他沒錢以後,高利貸知道他沒有償還的能力,也就不借給他錢了。希望,他能夠慢慢的好過來。”
柳雙雙剛要說什麼,這時,梅姨走了進來,也是梨花帶雨,不停的用手帕擦着眼淚。
“老爺……”梅姨說道。
柳員外站了起來,親自拉開一把椅子,親自扶着梅姨坐下,親自掏出帕子遞給了梅姨。“讓你受委屈了。”柳員外說道。
梅姨搖了搖頭,眼淚像是六月的雷雨,劈里啪啦的掉了下來。“老爺,我對不起你,把家搞成了這個樣子,史可……史可我也沒有帶好,我對不起你……”梅姨哭着說道。
柳員外輕輕的拍了拍梅姨的肩膀,嘆了一口氣,說道:“你呀,別太自責了。人家都說,塞翁失馬焉知非福。你看看,要是沒有這次的危機,咱們誰也不知道咱們家的雙雙能有這個本事,把生意做的這麼好。”
柳雙雙聽了柳員外的話,不禁的緋紅了臉,嬌滴滴的嗔道:“爹……”
柳員外笑了笑,笑着說道:“本來就是嘛,你也不需要謙虛。現如今,揚州城裡誰不知道同福酒樓?還不都是我這個好女兒,幫着我振興家業了?”
“對了老爺,這回,你出去,怎麼樣呀?”梅姨趕忙擦乾了眼淚試探的問道。
柳員外搖了搖頭,一臉憂慮的說道:“我實話和你們說了吧,不太好。這回,我出去沒賺到多少的銀子。或許,是我老了,不適合再去販貨了。”說着,柳員外苦笑了幾聲。
柳雙雙聽了柳員外的話,趕忙說道:“爹,別灰心,沒關係的。只要你回來,咱們一家人齊心協力,重振家業,不是更好嗎?”
柳員外笑了笑,點了點頭,眼神裡充滿了一絲的憂慮。他擡起了頭,出神的看着外面。
趕走了張三和宋四爺,外面亂哄哄的。等着拿饅頭的人們擁擠着向前衝去,一波一波的,像是海上的朵朵浪花。廚子和兩個夥計,恨不得立刻長出三頭六臂,將這些饅頭分發出去。慌亂中,總會是有人渾水摸魚,偷偷的多領上一個。
廚子費力的伸長了手,將手中的饅頭遞了出去。無數個貧窮的小孩兒的臉上髒兮兮的,他們一面擡着屁股費力的頂開後面人的擠來,又一面拼命的擠着前面的人。
很快的,枸杞粉做的饅頭就發的差不多了。可是,人們並沒有因爲饅頭要沒了而離去。反而,新的一撥又衝了上來,生怕搶不到饅頭。
柳員外看着外面人山人海,心裡突然有了個主意。
柳雙雙揹着褡褳,歡歡喜喜的跟着柳員外回了家。一家人團圓,本就是人生中最得意的事情之一。走到家門口,梅姨開了門,請柳員外走了進去。
“老爺,實在是對不起。老宅被賣了,我們娘倆是暫時租住在這裡的!”梅姨的語氣裡充滿了歉意。
柳員外一擺手,微笑着說道:“賣了好,賣了好,等咱們有錢的時候再買新的。你們沒聽過一句話嗎?舊的不去,新的不來!”說完,柳員外爽朗的笑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