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芸擡起頭,軒轅雨竟然看到蘇芸眼圈是紅紅的,此情此景只有當初蘇家遭逢大難的時候自己見過,此後再也不見蘇芸如此柔弱。
“妹妹有話只管給爲兄說,無論出了什麼事自有爲兄爲你做主!”軒轅雨將摺扇收起來,雙手疊加,焦急地在膝頭敲打着。
蘇芸猶疑了一會,自己先自顧笑了一下,只是因爲眼角還掛着淚痕,看起來不免更加讓人心酸。
“小雨哥哥覺得嚴宓如何?”蘇芸終於打定了主意,語氣也急切了不少。
軒轅雨沉吟道:“自然沒得說,這丫頭對於妹妹很是忠心,而且能力也是顯著,否則妹妹也不會保舉了她爲大理寺寺正!”
“小雨哥哥只說嚴宓作爲一個女子如何?”蘇芸打斷了軒轅雨的話頭直截了當問到。
軒轅雨還是不明白蘇芸爲何會問自己這些話,他將摺扇抽出來在手心輕輕拍着道:“這丫頭模樣也是周正,雖則比妹妹差了一些,倒也與慕容裳不相上下吧!”
蘇芸勉強露出一絲笑意,而後收斂了笑容突然正色說道:“若是妹妹求小雨哥哥收了宓兒做王妃,小雨哥哥可會答允?”
軒轅雨登時站起身來,氣呼呼說道:“妹妹這是說的哪裡話,暫不說爲兄擢選王妃必經聖上賜婚,便是爲兄也做不出這等事,妹妹與嚴宓交好,而爲兄又對妹妹……”
軒轅雨不再說下去,循着他的意思蘇芸自然應該知道自己心意的,蘇芸也不避開軒轅雨目光,而是殷切說道:“小雨哥哥什麼都不必說,妹妹心中早已瞭然,只是如今事態緊急,卻不是再說這些話的時候了!”
“究竟是怎麼了,妹妹據實以告可好?”軒轅雨看出其中必有內情,於是追問到。
蘇芸知道此事終究是瞞不住的,而且自己正有求於軒轅雨,自然要言明事實才好,於是就輕聲說:“麗妃求了聖上,要將嚴宓賜婚與白慕容呢!”
軒轅雨茫然呆住了,原來如此,他略一沉吟便辯解道:“妹妹難道就沒有想到雲半城嗎,依照爲兄意思,嚴宓對雲半城倒也有些心儀呢!”
“小雨哥哥,你也知道妹妹好不容易將裳兒收服了,而裳兒對雲半城又是情有獨鍾,若是因爲這等事再傷了裳兒的心,只怕她會成爲第二個孟淳呢!”蘇芸長嘆一聲說。
軒轅雨終於想明白了,他呆呆說道:“妹妹只顧想着別人傷心與否,可是想過爲兄也會傷心?”
蘇芸嘆息了一聲擡起頭看着軒轅雨,面上盡是酸澀笑容說道:“小雨哥哥難道比芸兒還要傷心嗎?”
軒轅雨一愣,蘇芸此時說出這種話來自然是說明她心中有自己的,軒轅雨上前一步拉住蘇芸的柔軟小手說:“妹妹既有心意,卻爲何非要爲難爲兄呢?”
“如今也只有小雨哥哥能讓聖上收回成命,若是晚了,大錯鑄成,嚴宓自此就投身火坑了!”
軒轅雨滿眼傷感,只是不能輕易鬆口答應了,蘇芸任由自己的小手被軒轅雨握着,苦笑道:“小雨哥哥終究是要克成大統的,總有一日會姬妾成羣,爲何就不能容納了一個宓兒呢?”
軒轅雨看着蘇芸熱切眼神,不由得痛苦點頭!
次日下了早朝,蘇芸上了官轎,嚴宓陪同自去大理寺,嚴宓因爲心中有事,也不曾說話,倒是蘇芸在轎子中輕鬆說道:“宓兒不必擔心了,此事都這着落在了魏王身上,他定不會辜負姐姐的。”
嚴宓在轎子外面應道:“姐姐還說呢,魏王答應姐姐之時已然是辜負了姐姐了,便是妹妹如今也辜負了姐姐!”
蘇芸聽她聲音哽咽自是痛苦非常,不由得笑說:“好了,此事姐姐早已深思熟慮,照此也是最好的解決途徑,妹妹只管聽了姐姐的就是!”
卻說軒轅雨下朝之後果然就到太和門去遞了牌子求見聖上,侍衛請他入內,軒轅雨急切間從御花園小道徑直朝御書房而去。
“魏王安好!”左近突然有人請安,軒轅雨本來目不斜視向前走呢,倒是愣了一下,停下腳步卻見是麗妃帶了孟淳正自在御花園中漫步,看到自己孟淳上來請安。
軒轅雨也不應聲,而是對着麗妃躬身道:“微臣見過麗妃娘娘!”
麗妃笑顏如花地擺手道:“本宮知道你向來恭謹,不過還是免了吧!魏王可是要御書房求見聖上呢?”
軒轅雨笑了笑說:“回娘娘的話,正是呢,兒臣每日都要到御書房請安的!”
“那敢情好,便是四皇子與九皇子此前也不曾對本宮如此有孝心,聖上真是好福氣!坐擁天下,又有魏王這般可人意的皇子,叫本宮真是羨慕的要死呢!”
麗妃說着話的時候有些傷感,軒轅雨也看不出她究竟是真心還是假意!於是就默然不語。
“這孟淳在娘娘身邊伺候着還可娘娘的心意嗎?”軒轅雨看着麗妃身後的孟淳輕聲問麗妃。
麗妃和孟淳都是一愣,軒轅雨這個時候問出這種話來卻不知道是何意呢?
麗妃笑說:“孟淳倒是伶俐,本宮很是喜歡她呢!”
“本王只是覺得背信棄義之人心底總不會純良到哪裡去,若是娘娘有心將未央宮中宮人換過一些時只管與本王說了,這點小事本王倒是做的了主的!”軒轅雨打開摺扇搖動着說。
麗妃哪裡想到軒轅雨說到孟淳之後話鋒一轉竟然無比強硬起來,這並不符合他平時裡隱忍的個性。
麗妃有些氣惱,自己再怎麼說也是先皇貴妃,軒轅雨對於自己未央宮指手畫腳多少也有大不敬之嫌,於是就沉聲道:“王爺這話本宮並不愛聽呢!”
“也罷了,若是此時娘娘心中無法轉圜,咱們且等上一等吧,或許有朝一日本王一言九鼎之時,便是將未央宮中的宵小之輩全部誅滅也不在話下!”軒轅雨說完之後笑吟吟看着孟淳。
麗妃心中一凜,軒轅雨今日是怎麼了,他韜光養晦的功夫在衆皇子中可是出了名的,就在新皇登基之時他竟然能分清時勢,自請離京巡視天下,這等魄力就不是一般人所及的,可是今日卻因爲孟淳一個小小奴婢如此疾言厲色實屬少見!
不過孟淳早已想明白了,軒轅雨定是知悉了賜婚嚴宓之事,因而纔會發作呢,不過他言辭之間指向的都是自己,因而麗妃也不好替自己說什麼。
“王爺,奴婢本就是個命苦之人,生殺予奪都在旁人,若是當真有一日死在王爺手中倒是奴婢的福分呢!”孟淳笑看着軒轅雨寸步不讓。
麗妃聽這兩人越說越離譜了,若是自己不顯露寫威嚴出來還不知軒轅雨會如此過分呢,她正要說話,軒轅雨不經意間轉頭正與麗妃目光相接,麗妃見到軒轅雨眸子中精光一閃,竟然嚇的忘記了言辭了!
軒轅雨目光隨即柔和下來,躬身行禮道:“娘娘,兒臣忘情了,就此告退!”
也不等麗妃說話軒轅雨邁開步子轉身離去了,麗妃指着軒轅雨背影支支吾吾道:“他今兒是怎麼了?”
孟淳悽然說道:“娘娘還沒聽出來嗎,魏王這是以今後君臨天下之語來威脅咱們主僕呢!”
“本宮自然是聽出來了,他的話倒也不錯,如今慕容海坐擁天下,遲早有一日是要傳位與他的!”麗妃悠悠嘆息說到。
孟淳冷笑說:“娘娘,如此說來咱們如今得罪他倒是跌入萬劫不復之境了,方纔魏王不是說了,有朝一日說不定要殺盡未央宮中宵小之輩呢!”
麗妃又是一驚,孟淳卻立即換了一副笑臉道:“只是不到最後誰都無法料知結局,奴婢尚且不怕,娘娘難道還有所顧忌嗎?”
“聽他言語好似已經知道了本宮求聖上賜婚嚴宓之事,他此去御書房卻不知會作何舉動呢?”麗妃悠悠嘆息了一聲說到。
孟淳笑着搖了搖頭說:“這倒是簡單,奴婢想來他要救嚴宓脫離苦海,唯一的途徑就是求聖上賜婚嚴宓與自己,如此對於奴婢的計策也是毫無妨害的。”
麗妃大驚,孟淳原來還有如此後手,此前卻是絲毫沒有向自己透露,她面色一寒,孟淳早已看了出來,笑說:“娘娘,今日情由就是節外生枝了,奴婢也是就事論事,此前也不曾想到會是這種結果,只是向娘娘明言,便是魏王得逞了又能如何?”
“你這蹄子心倒是寬的很,咱們初時不是計議已定了嗎?此舉不過是要挑撥白慕容與蘇芸,如今魏王插足進來倒是叫本宮被動了呢!”麗妃嗔怪說到。
孟淳笑着搖頭道:“娘娘真是,若是咱們就將魏王來求聖上的事再傳到白慕容的耳中,這齣戲碼豈不是愈發精彩了?”
麗妃恍然大悟,一點不錯,若是此前計議不過是要讓白慕容與蘇芸之間產生齷齪,如今倒是不經意間將軒轅雨也牽涉了進來,對自己倒是一點弊處都沒有!
“你這蹄子果然伶俐,就依照你的計議而行,本宮且要看看這事情還能亂成一個什麼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