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容父親的一臉驚恐配之他此刻全身潰爛的樣子實在叫人覺得難以接受,蘇青墨的眉頭不由擰成了川字,她側目看向一旁的容驍,就見他也報以跟她同樣的表情……詫異,驚愕,當然還有幾分疑惑。
鬼?爲何偏偏要說他二人長得像鬼?
蘇青墨與容驍畢竟都是長了七巧玲瓏心的人,一聽這話,就覺得事情不太對勁。眼見斯容的父親表現越發癲狂,斯容不僅拉不住他還被甩到了一邊,蘇青墨急忙走上前去正要開口,卻見斯容的父親在看到她靠近的時候發出一聲哀嚎,然後整個人匍匐在牀上,衝着她拜了起來。
“我錯了,我錯了,求求你不要殺我!”他說着,神情渙散,“放過我,放過我們吧,放過我女兒吧,求求你,求你……”
他越說越離譜,蘇青墨的臉色也越來越難看。到最後,她只能轉過頭求救般地看向容驍,而後者迎着她的目光走上前來,簡潔明瞭道:“打暈吧。”
無奈之下只能如此,蘇青墨剛一伸手,卻見斯容突然撲了上來。
“不要……”她淚眼汪汪地看着蘇青墨二人,一個勁兒的搖頭,“不要殺我爹……”
這下還真是有理也說不清,蘇青墨哭笑不得地看着她,俯下身道:“你別擔心,我不是要對你爹怎麼樣,只是他現在這個樣子我們實在不好替他看病。”
就在蘇青墨解釋的檔口,容驍已經走上前去,一記手刀砍在了斯容父親的脖頸處。瞬時,嚎叫聲戛然而止,屋內重新歸於一片平靜。蘇青墨看着斯容父親躺在牀上的模樣,嘆了口氣,與容驍一道將人放回了枕頭上。
“你爹他……平時也會這樣嗎?”少頃,蘇青墨問道。
斯容似懂非懂地看着她,很快搖頭:“爹的舌頭爛了,他自從病了以後就很少說話了,我也是第一次見他說這麼多。”
聞言,蘇青墨再度看了容驍一眼,眸底的雜色更濃。而這時就聽容驍又道:“那你爹剛纔指着我們兩個人說
鬼……你知道是什麼意思嗎?”
斯容依舊一臉懵懂望着他們二人,最後,只搖了搖頭。
如此倒是真的一點辦法都沒有,蘇青墨望回牀上的斯容父親,只能把希望寄託在他身上,祈禱他等下醒來不會再像現在這樣癲狂。否則他們只能像現在這樣一次又一次地將他打暈,然後再進行治療,可一旦事情變成那樣,今日的疑點只怕永遠無解了。
從容驍手裡接過藥箱,蘇青墨將其平放在牀鋪,戴好手套後開始替斯容的父親探脈。之前在城門口的時候她並沒有機會替那個少年看病,是以眼下才是她第一次真正意義上接觸病人。這些人的脈象很是奇特,常人只有一道,他們卻有兩道。兩股脈搏同時在體內跳動,看似相剋,卻又相生。
表面的那一股十分虛弱,跳動也相當緩慢,而內裡被壓制的那一股則相當霸道,“咚咚咚咚”的,幾乎恨不能直接衝破血脈皮膚噴涌而出。蘇青墨很難解釋這種情況到底爲何發生,她眉頭緊鎖,目光輕移,很快就在對方身上發現了跟城門外的少年一樣的蜈蚣痕跡。
與那少年所不同,斯容父親身上的痕跡很淺很輕,如果不仔細看幾乎可以忽略不計。或許正是這樣才說明他的情況並非沒得救,想到這兒,蘇青墨終於鬆了口氣,她收回手慢慢直起身子。
“如何?”見狀,容驍低聲問道。
目光依舊放在斯容父親身上,蘇青墨想了想,道:“應該是百足弓,但……卻又不是普通的百足弓。”
這樣的說明跟沒說一樣,容驍眉峰一揚:“被人動了手腳?”
點點頭,蘇青墨指着那處蜈蚣痕跡:“百足弓其性極陰,中毒者身子陰涼根本不似活人。但斯容的爹身體溫度還算適中,除卻脈象有異跟皮膚潰爛外,並沒有其他多餘的症狀。”
“起碼,不像城門口那個少年一般神智喪失。”她稍作停頓,又補充道。
順着她的話偏頭看着斯容的父親,容驍腦中閃過無數道精
光,最後道:“有一個辦法,不知是否可行。”
“什麼?”
“日曬。”容驍看着蘇青墨道,“眼下除了百足弓外並不清楚還有其他什麼東西,所以這是唯一一個可以入手的點。百足弓既然是陰性,那可以化解的便只有陽性之物,而我想,這世上沒有比太陽陽氣更重的東西了。”
這倒不失爲一個好辦法,雖然不能徹底根除百足弓,但卻可以抑制其在患者體內繼續蔓延。索性眼下折騰了一宿這時候已經天光大亮了,蘇青墨他們又等了一個多時辰,在察覺外面氣溫上升了以後,她從牀上拉過一條薄毯後將其鋪在了門外,而容驍則將斯容父親扶起,小心地將他平放在了毯子上。
頂頭太陽高掛,溫暖的熱度覆蓋斯容父親全身。不知是不是錯覺,蘇青墨覺得對方滿是痛苦的神情似乎在這時有所緩解,她再度俯身替他探脈,果然發現之前那股霸道的脈搏慢慢平緩了下來,不再與虛弱的那道衝撞,如此,兩兩相安。
眼見他胳膊上的蜈蚣痕跡也淡了下去,蘇青墨懸着的心總算穩了幾分。她抽出銀針快速在斯容父親的穴道上游走,一邊替他疏通堵塞的經脈,一邊將他體內可能潛存的毒素壓制在了一處。
等她做完這一切整個人早已大汗淋漓,一旁的容驍急忙將她扶住,還沒開口關心,就聽斯容的父親發出一道呻吟,然後慢慢睜開了眼。
“爹!”斯容見狀急忙撲了上去,“爹,你醒了,你還疼嗎爹?”
“阿……容……”斯容的爹總算恢復了神識,望着小女兒被鼻涕跟眼淚混滿了的臉,呆呆道,“我怎麼會……在這裡?”
“是這兩個哥哥救了你!”幾乎忘了剛纔的反轉,斯容拽過蘇青墨二人笑說道。
蘇青墨跟容驍的心再度懸起,一瞬不瞬望着對方就擔心他再度跳起來暴走。然而這一次等了很久斯容的父親都沒有再表現任何異樣,只目光死死盯着蘇青墨,良久嘆道:“真是……孽緣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