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猝然冷清下來的街道可真安靜,以致陳五可聽到了三錦和四繡的感嘆。
“真是神駿啊!”五可回頭望去,四繡雙手托腮,凝望那錦衣公子遠去的方向,儘管早已人跡杳杳,她的目光猶自留連忘返,頗有些癡態。
神駿?那錦衣公子又不是馬變的。對這句讚譽之詞,五可實在不敢恭維。
“不過花拳繡腿,譁衆取chong罷了,若有真功夫,他爲何不征戰沙場。”三錦冷然道,五可卻聽得出她言語裡的失落和嫉恨。她對這驚鴻一瞥的男子印象應是深刻,但她卻深深體會到兩人之間的種種懸殊,所以她只有把自己極爲鐘意的人或物貶到最低等,才能掩蓋自己心中無言的失落。自己對前世的暗戀對象就是這樣的心理,想到此,陳五可對三錦報以深深的,悲憫的一瞥。
“當街掀簾,哪家閨秀像你們這個樣子,快快回到轎中去。”見顧青春向自己的車馬走來,柳氏才從茫然失措中清醒過來,大聲斥道。衆媽媽忙落下轎簾,繼續前行。
因騎馬,遠遠被拋在後面的陳無垢這時方纔趕了上來。一見顧青春,眼前一亮,便開開心心的上前搭訕。
交通阻塞終於解除,車把式擡頭看看頭上的太陽,大如圓盤。此時已近正午時分,忙吆喝一聲:“親家夫人,小姐,可坐穩了,咱們再快走上半個時辰,也就到了。”說罷揮鞭一陣疾馳,五可此時也分不清東西南北。只聽柳氏悄聲言道:“這老相國真真會做戲,知道位高權重,惹人嫉妒,怕自己百年後禍及子孫,一定要告老還鄉。吵吵囔囔了許多年,今年雖未回去他餘杭老家。卻也如願以償地不再理那朝事。日日野草閒花,虧他想得出來……”
五可笑道:“母親,那高臺上的定不是什麼落魄書生,應該是皇上派出來四處遊說的人在弄景罷。顧老相國萬兩黃金不受,又拿出自己的俸祿充實國庫,恐怕也是皇上想讓衆臣子爭相效仿,所以才如此這般。”
柳氏擡眼細看了看五可,嘆道:“凡是我們可兒總是有與別人不同的論斷,你小小年紀,腦筋轉得倒快。可惜你不是男兒身,國家大事,不是咱們婦道人家好議論的,以後要少說爲妙。我只說這顧老相國老奸巨滑,其它的事,倒想不明白。”五可連連點頭稱是。
又過了一會兒,馬車突然停靠在一旁,外面隱隱傳來說話聲。柳氏掀開簾子瞅了一瞅,車伕正同了幾個穿了同樣僕人衣物的人在說話,柳氏道:“怕是要到了,李媽媽,你去把二喬,三錦,四繡叫了來,我要同她們說話。”李媽媽忙下了車去招呼。
“夫人,你真的要帶二喬,三錦,四繡小姐去暢春園,你不怕她們在那裡做下什麼不光彩的事,給大小姐丟臉?”顧媽媽憂心忡忡。
柳氏道:“我們原是滿身銅臭的商股之家,即使你大小姐以智取勝,贏得了這段好姻緣,也改變不了顧家人對陳家的印象,反不如讓她們出來見見世面。瞧瞧什麼纔是大家舉止,免得做那井底之蛙,一味的坐井觀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