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氏正對顧夫人發着感嘆:“落葉歸根,故土難離。長歌早些年就打算讓我與老爺遷居京城。就是老爺去後,我也本想在山東那裡託付終老,無奈無垢還小,不諳世事。偏有惡奴欺主,防不勝防。是以我來投奔長歌做個依靠……”
埋於長睫下的目光變幻莫測:“你女兒長歌,我這兒媳諸般好,就是不會早些爲你這親孃打算,明明知道你要來投奔她,偏偏到今天也沒爲你打掃出一個庭院來長住,少不得,我這做婆母的張羅一番,免得別人說我們顧家待客不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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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歌自逗弄着襁褓中的小嬰孩,如未聽見一般。
柳氏從容笑道:“親家夫人,不必了,叨擾兩日,享受一番含飴弄孫之樂我們便要去自己買的宅子。我們陳家雖是寒酸人家,家傳的男兒卻從小就自立門戶。垢兒自幼獨立做主慣了,長期寄人籬下的日子過不得,姐弟連心,長歌也知他兄弟要強,所以,就沒有做出多此一舉的事來。來京的路上,我已託雲尚書的夫人幫我訂妥宅院。不日等你那雲親家給了我消息,我們便搬過去居住。不好相擾親家夫人。”
顧夫人這才謙讓一番,與柳氏好一番親密地嘮起家常。首先誇讚長歌是如何的孝順公公婆婆,勤儉持家,如何尊敬夫君,妻妾一家歡。無垢是如此溫文儒雅一少年,五可更是嬌美不可方物云云。其間也閒閒散散地瞥了兩眼三錦,四繡兩個,只用兩人才聽得見的私語道:“這兩個女孩兒的母親即是妾,都留在了陳家故宅,你爲何還將她倆個帶了來?”
柳氏微喟一聲:“不管怎樣,到底是老爺的子女。我爲她們打算,不管好歹,也算全了夫妻情義。將來去黃泉路上見了他,也好說話。”
顧夫人也跟着長嘆一聲,手指與五可她們閒聊的安玖道:“若說這親家去了,你還有這多子女可依靠,卻苦了我這沒孃的外甥女兒。她十歲上就死了母親,我兄弟在陽又常年征戰邊關,一年也見不着幾回面。這妮子一年倒有大半年是在我家過的。如今好了,邊關安寧了。在陽也回來了,他自我弟妹去後,一直沒有再娶……”
耳聽得柳氏與顧夫人長篇累牘地說着那些沒有邊際的外人瑣事。另一邊的年輕小姐們都產生了厭倦情緒。連一向以沉穩端莊著稱的顧深雪都無法承受了。“阿玖,我突然想起,我西廊下那隻鸚哥兒還沒有喂呢。它不見我,是不吃食的。你先陪幾位妹妹們說說話,我去去就來。”言罷,也沒和顧夫人招呼一聲,就領了丫環獨自去了。
顧深雪去後,五可看着眼前坐立不寧的安玖。忽然靈機一動,扯着安玖的袖子細聲細氣地央求道:“玖兒姐姐,聽說暢春園是個很美的地方,那裡面開滿了各種難尋的花薈,生盎然,我自幼喜歡侍弄花花草草,姐姐你帶我去逛逛可好?”安玖也正閒得鬧心,遂向姨母請示了一下,就要帶五可出門。顧夫人也正有敏感話題要和柳氏言講,聞聽當事人有迴避的意向,當然欣然應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