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這個奇怪的李驍
一會兒,侍書和琴兒從廚房裡端了吃的進來,把菜一一擺放到楠木嵌竹絲方桌上,“姑娘,剛纔老爺吩咐過來,讓姑娘自己先用飯。早些歇下,外頭的事兒,一概不管。”
如情點頭,捂着還在抽痛的屁股,緩緩坐到靈巧的香木束腰繡蓮花並蒂彩墩上,玲瓏等人侍候了她用膳後,如情照例讓玲瓏拿出她放在大圓角櫃裡的小衣裳拿了出來,餘氏還有三個月也要生了,也該給未來小侄子準備些小衣裳了。
如情設計的小衣裳,確實好看,並且新穎,雖然仍是古代的着裝,卻揉了些許卡通在裡頭,像徵着團圓的繡喜字土黃色對襟襖子及褲子,還有繡福字的寶藍色的一整套襖子,再來便是純棉做的寶寶衣,用帶子系的,再來是連褲裝,寶寶鞋,林林種種,已做了十來件了。玲瓏心疼她每日裡熬夜,總是盯着她只能做半個時辰,時間一到,便不由分說奪去她手頭的針線,把她往牀上推去。
如情正待躺下,忽然今天負責值夜的青巒卻從無足落地式三面繪山水畫圍屏後走了進來,“姑娘,紅兒說要見您。”
紅兒?將軍府裡四十多個下人,如情大都還是認得的,這個紅兒,應該就是成媽媽的姑娘吧,“紅兒不是在前院當差麼?這個時候還來找我,算了,叫她進來吧。”
紅兒進來衝如情福了身子,請了安後,也不拐彎抹角,直接說明來意,“姑娘,這是靖王爺讓奴婢把這個交與您。”
玲瓏接過,又遞給如情。
如情接過小巧精緻的鑲金鎦銀的紫檀木銅製鎖釦小方型盒子,不得不感嘆,有錢人就真的不一樣,連個盒子都那麼名貴。
打開盒子來,裡頭躺着兩個白底紅花的小瓷瓶,又瘦又細的個兒,以皮筋塞着,她納悶不已,“這是什麼呀?”她拿出其中一個瓶子來,上頭貼着張紙,簡潔寫了“外用、治外傷”,另一個瓶子上寫着“治扭傷”三個字,如情納悶了,“這李驍,好端端的,送我這個做甚?”
問紅兒,紅兒回答道:“靖王已經離去,只是臨走前讓奴婢把這個盒子親自交與姑娘您。說姑娘一定有用得着的地方。”
如情皺眉,“無功不受祿,他這樣平白無故的送我東西,可不大好。”
紅兒見如情沒有接下的意思,神色恐惶,“姑娘,靖王臨走時還特意交代過,若姑娘不願意收下,大可把禮物還回去。”
還回去?虧李驍想得出來。她一個黃花大閨女,拿着個盒子跑到李驍的住處,對門房的說:“麻煩把這個盒子交到你們王爺手上。”
這樣妥當麼?說不定立馬便會有方家姑娘當衆送禮物給李驍的流言來。
派丫頭過去,丫頭要說什麼呢?還不是得自報家門,否則,人家纔不理會呢。
如情思來想去,又忽然恨起李驍來了,這個可惡的傢伙,纔剛對他有點好感,偏又來這麼一出,送這麼個中看不中用的東西,害她接也不是,收也不是。
最後,如情警告了紅兒兩句,讓她不許把此事說出去,並給了20個錢打賞。紅兒接了銀子,低眉順目應了聲,又嘴巴兒甜甜地說了幾句好話這才離去。
如情把玩着盒子及兩個小瓶子,仍是百思不得其解——這李驍,平白無故的送她這療傷的玩意,爲的是什麼呢?
總算熬到第二日清晨,挽雪生了個帶把兒的,全府上下,無不累得虛脫。不過,也確實如沉香所言,孩子一出生,便被奶孃抱走,抱到餘氏跟前,由余氏扶養。
而挽雪,仍是沒名沒份,但知義卻承諾了她:如果不願呆在將軍府,就發還賣身契,給她豐厚的銀子,讓她另行嫁人或是過自己的生活都隨她。或是繼續呆在方家,給姨娘的待遇。另劈院落,若安份守已方府將是她安身立命之所。
挽雪兩樣都不選,只一味的哭着要她的孩子。她可以什麼都不要,只想孩子養在她身邊。
知義冷冷道:“把孩子給你養?養成和你一樣,心胸狹隘,小肚雞腸,目光短淺之人嗎?,你自己毀了自己,還想毀了孩子?”然後不由分說,冷冷地道:“好生坐你的月子,待出了月子,你再給我答覆。”
挽雪後來又哭又鬧,鬧了許久,哭得聲嘶力竭,讓聽之人也忍不住無限唏噓。不過,最終仍是聽了朝雲及丫頭的勸,不再哭鬧,安心坐她的月子。
如情也覺得挽雪真的很可憐,自己的骨肉卻不能養在自己身邊,連面都不能見上一面,確實可憐的。若知義不是她的親哥哥,她肯定要站在挽雪這邊狠狠遣責一番的。
但,站在大家長的立場,知義的做法並沒有錯。若一時的心軟,萬一將來釀成大禍,累及整個家族,可就得不償失。按規矩,妾室的孩子確實得養在正室身邊。以挽雪的爲人,把孩子與她隔離,對孩子也是好的。只是,站在女人的立場,這挽雪確實可憐了,
但,同情歸同情,如情卻沒有任何立場爲她說話。因爲她知道,在古代士族裡,爲了大局着想,犧牲一小部份人是家常便飯的。另外,她爲一個妾室求情,也太不給嫂子面子了。這樣的事兒,打死她都不會做的。
不過,餘氏並未因知義對挽雪毫不留情的處罰而有任何喜悅之處,如情是看在眼裡的,也知道癥結所在,想着餘氏對自己還是真不錯的,她猶豫了幾天,仍是趁餘氏不在的時候,敲開了知義外書房的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