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點點頭:“既然如此,盛兒,你和貴哥兒一起去聽聽吧。”
事情發展到現在這個地步,安明軒已經無趣到了極點,他滿腔怒氣的來,原以爲抓住了顧夕謹的痛腳,可以好好的欺辱她一頓,可是到了最後,卻是他自己灰頭土臉!
猛然想到顧夕謹剛纔一臉傷心的離開,心不知怎麼的一陣發虛!
“娘……”下意識的,安明軒擡頭看向老夫人,“夕謹那邊……”
老夫人惡狠狠的瞪了安明軒一眼:“蘭香,你把那個亂嚼舌頭的小丫頭帶了下去,讓林總管當着衆人的面,打殺了,讓那些個專門喜歡多嘴舌的,慣會爬主子牀的人看看,這就是下場!下次若是還有誰敢想些不該想的,她就是前車之鑑!”
“是。”蘭香應了一聲,走出去,喊了幾個膀粗腰圓的粗使婆子過來,抓着小丫頭就朝着外面走去。
這一路上,蘭香並沒有讓人堵了小丫頭的嘴,任由小丫頭一路上悽慘的喊叫着過去。
在這悽慘至極的叫喊聲中,整個安南侯府的丫頭,婆子還有小廝長隨頓時全都顫兢兢的,提起了全副的精神伺候差事。
這件事情之後,這府中有些姿色的丫頭,面貌頓時煥然一新。每日裡打扮的花枝招展,香噴噴的丫頭們,頓時少了很多!好些個長得不錯,有出息的小廝和長隨,頓時成了搶手貨!
秀桃在林總管的嚴刑拷打下面,咬住了牙關,沒有招供出任何有價值的信息,一口咬定了只是意外。
最後柳貴帶着秀桃回了柳府,安明軒站在二門外擡着頭看了很久的天空,一直等到夕陽西下,才下定決心去福安堂。
顧夕謹帶着知竹和知畫回到了院子裡,知竹和知畫兩個人一進屋,就打開箱籠,開始收拾東西,倒把顧夕謹看得一愣一愣的:“你們兩個丫頭髮什麼瘋?”
知畫一邊麻利的收拾東西,一邊回道:“收拾東西啊,夫人看不出來?”
“我自然是看出來了,只是你們收拾東西做甚麼?”顧夕謹站在屋子中央,不住的躲避着兩個丫頭忙碌的身影。
知畫奇怪道:“夫人不是要離開這裡嗎?不收拾東西,待會兒就來不及了!”
“誰說要離開這裡?”顧夕謹總算明白這兩個丫頭在做什麼了,笑着罵道,“原先瞧着你們兩個也是七巧玲瓏心的,怎麼這回子就實心眼兒了?還不快把東西放回去!”
知畫把手中的東西往箱子裡一扔:“夫人,一會兒說要離開,一會兒又說不離開,到底哪一句是真話?”
顧夕謹笑道:“兩居都是真話,沒有一句是假的!我累了,先把牀鋪了,我歇息一會兒,等到時候,想歇息都不能了!”
知畫越發的奇怪:“夫人說話,越發的莫測高深了,我怎麼一句都聽不懂。”
“我要歇息了,這一句你能不能聽懂?”顧夕謹含笑看着知畫。
“懂!”知畫重重的點了點頭,放下手中的物什,麻利把牀鋪好了,又幫着顧夕謹卸了釵環,脫了外面的衣服,換上了輕便的衣服,伺候着顧夕謹在牀上躺了。
知竹這時候瞧出一些門道來,也不管知畫,自顧自的把剛剛收拾出來的東西,又一一的放回了箱籠。
“知竹姐姐,你……”知畫回過頭來,看見知竹又把東西收進了箱籠,“你們打什麼啞謎?”
“傻丫頭,剛纔我若是不這麼說,這麼做,現在還在梨香院裡和安明軒打擂臺呢!”顧夕謹乜了知畫一眼,“你也坐着歇歇吧,今兒個定然也累到了。”
“可是,夫人,侯爺那邊……”知畫還是有些想不明白,“我們……”
“想來現在老夫人應該已經把往地上灑水的人找出來了!若是我料得不錯,這次灑水,應該只是一場巧合,定然什麼也查不出來了!”顧夕謹冷笑着道,“這麼一來,安明軒就是誣陷我了,今兒一而再,再而三的污衊我,我已經不堪忍受,打算撂挑子了,因此,在事情稍稍安定下來之後,老夫人定然會來勸說我,讓我不要跟安明軒計較,然後再把安南侯府這個爛攤子挑起來。”
顧夕謹這麼一解釋,知畫立刻就明白了,這就是典型的打了一頓,然後再給一顆糖吃啊!
“你們兩個也好生歇歇,待會兒還有的擂臺要打。”顧夕謹的臉上閃過一抹疲憊。
“夫人,這個爛攤子我們就不接了!誰愛管,誰管去!”知畫猛地坐在椅子上,怒氣衝衝的道,“大姑娘不是很喜歡管中饋嗎?這府裡的事情,就讓大姑娘管唄!”
顧夕謹笑了:“不可能的!這眼看着安明軒就要成親了,難不成讓大姑娘替她父親娶親?大姑娘也要開始相看了,難不成讓她自己相看女婿?所以,這中饋的事情,要麼老夫人接過去,要麼就是我這個勞碌命接手!”
知畫心中的怒氣更盛:“這又讓人做事,又不讓人舒心,還讓不讓活?”
“好了,事情擺在這裡,再也是沒用的,還不如閉上眼睛,好生睡一覺。”顧夕謹說着,挪了挪身子,讓自己躺的舒適一些,“也不知待會兒派來的說客會是哪一個……”
顧夕謹今天實在是累極,和兩個丫頭說着話,就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
等再一次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華燈初上的時候了。
“知竹。”顧夕謹閉着眼睛躺在牀上,“現在已經是什麼時辰了?”
“……”並沒有人回答。
顧夕謹不以爲意的喊了一聲:“知竹,知畫!”
“……”依舊沒有人應答。
顧夕謹微微的皺了一下眉心,發生什麼事情了?按常理,她一出聲,知竹和知畫兩人中必然會有一人應聲的!
顧夕謹心“咯噔”跳了一下,猛地就睜開了眼睛:“布……”
一張放大的臉,突兀的跳入了她的眼中,嚇得顧夕謹把已經到了嘴邊的話,全都卡在了喉嚨裡,瞪大了眼睛看着那張不該出現的臉,臉上全都是驚嚇。
安明軒看着顧夕謹那張可以塞下一個雞蛋的嘴,嘴角一勾笑了:“想不到你竟然是一個大嘴女人。”
“顧夕謹猛地閉上了嘴,用一種惡狠狠的眼睛瞪着安明軒,臉頰因爲怒氣而微微泛紅起來。
但凡是一個女人,被人說成大嘴,都會生氣的,而且會很生氣!
所以顧夕謹生氣了!怒氣衝衝的看着安明軒,在心底大聲吶喊。
你纔是大嘴男人!你全家都是大嘴男人!!
“原來,你也知道難爲情。”安明軒把顧夕謹的臉紅,理解成了害羞,所以對自己剛纔的行爲很是滿意。
顧夕謹此刻的心情,和被雷劈基本沒有什麼差別,就用一種怪異的目光瞅着安明軒,她實在想象不出來,她此刻的模樣和難爲情有一毛錢的關係麼?!他這到底是什麼眼神!
顧夕謹那直勾勾的目光,落在安明軒的眼中,就變成了熾熱!
而在顧夕謹這十分熾熱的目光下,安明軒的心倏的跳快了幾下,看向顧夕謹的眼神,立刻就柔和了許多,他突然發現,昏黃燈光下的顧夕謹,那張臉,分外的俏麗,就如那一夜在月光下……
一想到那一日,安明軒的臉幾不可見的紅了紅,囁嚅着開口:“夕謹,我……”
鬱悶異常的顧夕謹,一臉疑惑的看着耳廓發紅的安明軒,哪裡知道安明軒的思維已經往那個地方發散了,只覺得此刻的安明軒那眼神,讓她心中發毛。
琢磨不透安明軒心中在想些什麼,顧夕謹就做了一件大傷風景的事情。
“知竹,知畫,你們兩個小蹄子到哪裡躲懶去了?侯爺來了,也不進來伺候!這差事倒是越當越回去了!”
顧夕謹這猛地一聲大吼,震得安明軒呆愣了一下,旋即臉色就精彩起來。
正膽顫心驚守在門外的知竹和知畫,聽得顧夕謹的吼聲,兩人連忙掀簾進去,一隻腳才邁進門檻,就看見安明軒正瞪着眼睛,怒視着兩個人。
“呃……”兩人的腳步霎時一僵,互相對視了一眼,是無視安明軒那要殺人的目光,去把顧夕謹從尷尬中拯救出來,還是後退一步,那屋子留給兩個人?
“知竹姐姐……”知畫有些遲疑的看了一眼知竹,知竹擡起頭看了一眼安明軒,猛地一咬牙,硬着頭皮朝前走了幾步,在顧夕謹的牀前站住了,“夫人醒了?奴婢這就伺候夫人起牀。”
知畫偷偷的看了一眼安明軒,躊躇了一下,也跟在知竹身後,走到了牀前:“夫人,今兒個穿那件衣服?”
好丫頭!
顧夕謹由衷的讚歎了一聲,這兩個丫頭能在安明軒那彷彿要殺人的眼光中,頂風來到她的面前,說明這些年,她沒有白疼了這兩個丫頭!
既然已經做出了第一步,那麼接下來的動作就自然多了。
知竹伸手把紗幔掛在了銀製的和合兩仙帳鉤上。
知畫走過去,打開了箱籠,從裡面拿了一件寬鬆的家常服來:“夫人,晚上就穿這件吧,天氣悶熱,反正又不出門,舒適最要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