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夕謹聽了想了想道:“還是我去武安侯府和嫂子匯合吧,從我這邊去郡王府原是要經過武安侯府的!沒得讓嫂子再繞過來接我的道理。”
奶媽媽點頭:“既然如此,奴婢就這麼回去給奶奶覆命了。”說着,從懷中掏出一張紙來,“奶奶說,最近她忙得走不開,這原該早些送來的,只是這東西,奶奶也是兩天前纔得到的,請八姑奶奶仔細瞧瞧。”
顧夕謹伸手接過來一看,頓時嚇了一跳,想不到上面寫得全都是明兒個一些個貴人們穿的服飾顏色,還有戴的首飾等。
“這……”顧夕謹絲毫不遮掩眼中的驚訝。
“這東西,一般去赴宴之前,但凡有些能力的人,都會收集一份,省的到時候和貴人的穿的衣服,戴的收拾一樣,讓貴人們下不來臺。雖然也沒什麼,但萬一碰到一個小心眼的,也是一個麻煩。”奶媽媽解釋道。
顧夕謹立刻就知道,她欠楊氏的人情大了!要把這麼一個大的宴會中貴人們的衣服首飾,還有各人基本的性子都打聽出來,這一點兩點的能力,卻是怎麼都做不到的。
“媽媽替我回去謝謝嫂子,就說嫂子的恩,夕謹記一輩子。”顧夕謹說着,讓知竹封了十兩銀子給奶媽媽。
送走了奶媽媽,顧夕謹帶着這張紙,去了福安堂,把它交給了老夫人。
老夫人接過來一看,眼角猛地一跳,想當初老侯爺在世的時候,她去參加宴會,哪一次不讓人準備這個,自從老侯爺去世之後,這種事情,就漸漸的離安南侯府越來越遠了。
想不到今兒個又看見了,雖然不是自己想法子弄來的,但是終究是又出現在安南侯府了!
那種百感交集的感覺,讓老夫人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夕謹。”老夫人的聲音,難得帶着無限的慈祥,“你明兒個除了瓊姐兒,還帶着誰一起去?”
顧夕謹心道,只要帶了安夢瑤去,就不能再帶別人去!否則豈不是把安南侯府的問題,明明白白的擺在了別人的面前。
老夫人見顧夕謹低着頭不說話,心中瞬即就明白了顧夕謹的意思,輕嘆了一聲:“那明日你只帶瑤兒和言兒一起去吧。”
安夢瑤是個女孩子,言兒是個男孩子,兩人之間不出意外,不會有交集!顧夕謹聞言,倒是輕輕的鬆了一口氣。
老夫人自然瞧懂了顧夕謹臉上的神色所表現出來的意思,心中無奈的嘆了一口氣。
“母親。”顧夕謹想了想,開口,“不知瑤兒現在……”
“我禁了她的足,此刻正在房裡抄佛經呢。”老夫人解釋了一句,扭頭吩咐燕兒,“去把燕兒給我叫到這裡來。”
她自然清楚安夢瑤和顧夕謹之間的問題,這個叮囑的事情,還是要她出面才行,否則兩人一下子就談僵了。
很快的,燕兒就把安夢瑤請了過來。安夢瑤剛進屋,看見顧夕謹坐在屋子裡,臉上的笑容立刻就僵住了。
顧夕謹朝着安夢瑤含笑點了點頭,沒有說話,而老夫人卻已經在朝着安夢瑤招手了:“瑤兒過來,到祖母這邊坐。”
安夢瑤含笑道:“是,孫女兒給祖母請安。”安夢瑤屈膝給老夫人請了一個禮,走到老夫人的身邊,依賴的挨着老夫人坐了:“不知祖母讓孫女兒過來,可是有什麼事情?”
老夫人含笑道:“明日就是靜安郡王妃的賞花宴,所以今兒個讓你過來試衣服和首飾。”一邊說着,一邊示意燕兒去把妝奩盒子拿過來,打開了讓安夢瑤挑,“可有喜歡的?拿一枚明兒個賞花宴帶。”
安夢瑤頓時開心起來,挑了一枚纏枝鎏金的簪子,上面有一對蝴蝶,栩栩如生:“祖母,孫女兒喜歡這一枚。”
老夫人點了點:“眼光不錯,這個俏皮,正適合你這個年紀戴。”說着,轉身看向顧夕謹,“你也過來挑一枚,明兒個賞花宴,代表的是安南侯府的臉面,不可再如往常一般,打扮的這麼素淨。”
安夢瑤恭敬的應了,也上前拿了一枚簪子。
老夫人又讓兩人把明兒要穿的衣服,還有言兒的衣服全都拿了過來,讓她過目。
正在折騰的時候,安明軒從外面進來:“孃親金安。”彎腰行禮。
顧夕謹和安夢瑤連忙上前給他行禮,寒暄了幾句之後,安明軒開口了:“夕謹,明日就是靜安郡王妃的賞花宴,你可準備的差不多了?”
顧夕謹很恭敬的回答了,安明軒一聽,衣服首飾老夫人親自過關,便滿意的笑了:“明兒個怎麼只有瑤兒一個跟了去?我記得王姨娘的二姑娘和瑤兒同樣的年紀,不如讓她也跟了一起去吧。”
安明軒狀似無意的開口,倒讓顧夕謹心中一動,怎麼又是王姨娘?!難道說,她終於坐不住了,打算要跳出來,到明面上了?!
老夫人的眉心微微蹙了一下,扭頭看了一眼顧夕謹。
顧夕謹低着頭,老神在在的坐着,沒有說話。
安明軒自從回京之後,除非是和翠彤有關的事情,別的,她可是沒有沒有見他上心,今兒竟然不但瞅準時機來福安堂堵她,還當着老夫人的面,提出這麼一個要求,顯然得了人的囑咐!
顧夕謹無聲的笑了,她根本就不在乎多帶一個人一起去,雖然說,她此刻心中對王姨娘充滿了戒備,但是在沒有撕破臉之前,她卻也不願意讓王姨娘知道,她已經對她生了戒心,所以,只要老夫人不攔着,她一定會帶着二姑娘一起去的!
或許,她也有些期待二姑娘和安夢瑤在一起,會發生一些什麼事情?想來,會是十分有趣,到時候,安南侯府或許在京城中,就出名了。
老夫人這時候的臉色有些難看,想來也想到了這一點,見顧夕謹不肯出面拒絕,輕嘆了一口氣,扭頭看着安明軒:“盛兒,你怎麼突然想到要讓二姑娘一起去?”
“倒也不是突然,兒子只是覺得二姑娘年紀也不小了,也應該提前相看起來纔是,省的到時候手忙腳亂的。”安明軒笑着道,“明兒個靜安郡王妃賞花宴,正好也讓她一起去見識一下。”
“是王姨娘跟你說的這些?”老夫人的口氣一頓,霎時有些嚴厲起來。
安明軒笑道:“娘,你怎麼會這麼想?阿靜她倒是一直攔着,不讓兒子過來找孃親說話,她覺得二姑娘只是一個庶女,去那種場合根本就不適合,所以……”
老夫人冷哼了一聲:“她倒是有自知之明,不過一個庶女罷了,去了沒得丟人現眼。”
安明軒見老夫人絲毫沒有商量餘地的就拒絕了,臉上頓時閃過一抹尷尬:“娘,庶女也沒什麼關係吧,再說了,夕謹不也是庶女,她不也是……”
“盛兒,夕謹是安南侯府的夫人,是你的正妻!你怎麼可以拿她和二姑娘比!若是二姑娘以後有造化,也成了侯府的夫人,她就是去參加宮宴,也不會有人說她的!”老夫人難得的語氣分外銳利,倒把安明軒堵得一愣一愣的,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了。
就在孃兒幾個說話的當口,婆子們,把明天要穿的衣服全都擺了上來,老夫人不再理睬安明軒站起來,開始看衣服,安明軒訕訕的摸了摸臉,不敢再提二姑娘的事情,陪着老夫人一起看衣服,還趁機提了好幾個意見,倒是讓顧夕謹差不多對他刮目相看,果然是出了名的紈絝,這眼光,果真毒辣到了極點。
這一日就這麼閒適的過去,顧夕謹原來以爲拒絕了王姨娘,她會折騰出一些事情來,可是沒想到的是,王姨娘不但沒有生氣,反而下午的時候,等她午休結束,知竹進來告訴她,那個王姨娘竟然又來了正院,給她磕頭請罪,據說是安明軒昨兒晚上在她的院子裡,後來看見了二姑娘,就想起了要讓二姑娘出去見見世面,所以纔會不顧她的反對,徑自去了福安堂……
“她人呢?”顧夕謹擡起頭看了知竹一眼,“難不成我睡覺的時候,她一直在外面候着?”
知竹點了點頭:“奴婢勸了王姨娘好久,費盡口舌,王姨娘這才一腔心事的離開了,那忐忑不安的模樣,若不是真的對她熟悉了,還真的要被她騙了去。”
顧夕謹笑道:“你做的很好!既然沒有撕破臉皮,我們在沒有掌握真憑實據之前,就只能虛以爲蛇。”
顧夕謹說着擡頭看着知竹,眼中閃過一抹犀利:“不管她如何,我們對付她只管以不變應萬變,不能讓她在這院子裡多待,她的話不能隨便接,她的東西不能隨便收,對她一律要敬而遠之。”
“夫人放心,奴婢已經這麼吩咐下去了。”知竹說話間,已經替顧夕謹收拾乾淨了,“夫人的‘三不’原則,奴婢讓她們一定要堅決執行!誰若是敢違背,打一頓賣了出去,都是輕的!”
顧夕謹自然知道知竹這話不只是說說而已,可是在這種人命如草芥的時代,主子要一個人的性命實在太過方便,若是主子心慈手軟,到最後怕不是反被奴才們欺了去,社會使然,她的同情心在這裡不但沒有市場,反而會被人瞧輕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