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彤的眉角倏的就挑了起來。
顧夕謹卻不等她開口,優雅的轉身,撩起門簾,走了出去。
翠彤看着那不住搖晃的門簾,猛地抓起靠枕,朝着門口惡狠狠的扔了過去,怎奈是身體還是虛弱的很,靠枕才離開手,就落在了牀前。
“妹妹,你這是何必。”翠彤那虛弱的模樣,看得柳貴一陣心酸,長嘆了一口氣,“事情既然已經發生了,我定然不會放過那背後的兇手的!”
“哥哥,抓住那個兇手,你一定要把她碎屍萬段!”翠彤咬牙切齒的,由於過度的憤怒,美麗的臉龐,這一刻扭曲的厲害,宛如來自的地獄的修羅一般。
“你放心,便是你不說,我也會要安南侯府給我一個交代的。”柳貴點點頭。
翠彤看着柳貴,臉上終於露出一個笑容來:“哥哥,你一定要把那個人給我找到,否則我便是死也不肯瞑目的!”
這一刻,翠彤並沒有注意到,柳貴說得話,和她想要的話,其實所表達的意思,根本就是兩回事。
兄妹兩個在屋子裡說話,屋子外面,老夫人和顧夕謹也在說話。
“夕謹,你看這件事……”老夫人沉吟了一下,看着顧夕謹道。
這時候,屋內除了知竹,知畫,只剩下了燕兒了,原先梨香院的丫鬟,早已經讓老夫人全都趕了出去。
“母親,這件事,到現在爲止,具體怎麼回事,我們還不是很清楚,以媳婦看來,不如趁着現在,先去問清楚了的好。”
老夫人想了想,點頭道:“你說得是,這件事就交給……”
“母親。”顧夕謹不等老夫人把話說完,就開口截斷了老夫人的話,“並不是媳婦推託,這件事還要母親掌總舵纔是,若是直接有媳婦出面,到時候怕是……”顧夕謹說了半截,就停住不說了,憑着人老成精的老夫人,顧夕謹就不信,老夫人聽不出,她所要表達的意思。
果然,老夫人並沒有立刻開口說話,只是沉吟着坐在椅子上。
顧夕謹也不說話,只是靜靜的在原地站着。
過了一會兒,老夫人擡起頭,輕嘆了一口氣:“你顧慮的也有道理,這件事,就依你的意思,有我掌總舵吧。”
“多謝母親體諒。”這一句感謝,顧夕謹是由衷的!現在不論怎麼看,若是有人陷害翠彤,那麼她的嫌疑最大!
翠彤失去孩子,按照原先的約定,她就不能扶正爲平妻,這麼看起來,似乎她得到的好處最大!按照利益最大的原則,在別人看起來,她的動機也就最大!
老夫人似乎感覺到了顧夕謹的心情,起身走到顧夕謹的身邊,拉住了顧夕謹的手臂,輕輕的拍了兩下:“夕謹,你的爲人我清楚,你放心就是。”
顧夕謹轉身朝着老夫人淺淺一笑:“這件事原本就與我無關,我有什麼好不放心的。”
老夫人拉着顧夕謹的手僵了一下,笑道:“你能這麼想,我就放心了。那麼,下面,你打算怎麼辦?”
“母親,請坐下說話。”顧夕謹扶着老夫人在椅子上坐了,這才道,“剛纔小丫頭說得不清不楚的,還是要問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纔是。”
“那你打算怎麼問?”老夫人擡頭看着顧夕謹。
“還請燕兒姐姐和知畫一起出去,找梨香院的丫頭說說話。”顧夕謹扭頭看着燕兒和知畫道,“媳婦就陪着母親坐在這裡,等柳家大舅爺出來。”
燕兒看了一眼老夫人,臉上有些遲疑。
“燕兒姐姐放心,這裡有知竹伺候。”顧夕謹自然清楚燕兒在遲疑些什麼,忙開口解釋道,“請燕兒姐姐和知畫一起出去說話,只是想借重燕兒姐姐,這梨香院中的人,都知道知畫是我的丫鬟,怕她們對知畫有戒備心裡,而燕兒姐姐就不一樣了,你是母親的人,她們對你說話,自然不會怎麼防備,這麼一來,或許可以從她們的話中,聽出一些我們想要的東西來。”
“太太,把她們找來一一詢問也就是了,爲什麼……”燕兒想不明白顧夕謹爲什麼要多此一舉。
顧夕謹笑道:“燕兒姐姐莫不是覺得我多此一舉?”
燕兒不好意思的笑道:“並不是奴婢對太太的話,有所懷疑,只是奴婢覺得若是有懷疑,喊來直接問就是,豈不是這麼拐彎抹角的簡單許多!既然有捷徑可走,爲什麼不走?”
“不能怪燕兒姐姐這麼想,只是燕兒姐姐也看見了,現在柳家大舅爺也在這裡,若是揹着他詢問這些丫頭婆子,豈不是顯得我們心虛!因此這詢問的事情,自然要等柳家大舅爺出來之後,請他一起的。但是我們也不能兩眼一抹黑,到時候萬一丫鬟們睜着眼睛,胡亂說話,我們也聽不出好歹來,因此在詢問之前,我們先要心中有數纔是。”
顧夕謹這麼一解釋,燕兒自然想明白了,其中的關鍵之處,當即就應了,帶着知畫出去了。
柳貴在屋子裡,呆了很久,一直沒有出來,老夫人就和顧夕謹坐在外面等着,有一搭沒一搭的說着一些毫無營養的話,就在顧夕謹和老夫人說得暈暈欲睡的時候,柳貴終於從裡面出來了。
“貴哥兒,翠彤可好些了?”老夫人一看見柳貴,笑着開口問道。
柳貴的臉色卻難看至極,沉着臉,走到老夫人面前,一撩衣袍,“噗通”一聲跪在了地上。
老夫人沒有料到柳貴會這麼做,臉上猛地僵硬了一下,那疑狐的目光,就落在了顧夕謹的身上。
而顧夕謹在柳貴跪下的那一刻,心中就“咯噔”跳了一下,再看一眼柳貴那幾乎想要殺人的目光,心中明瞭,可能是那幾個留在屋內的丫鬟和穩婆把翠彤以後不能生育的事情,告訴這兄妹兩個人了。
其實按着顧夕謹的意思,是想要瞞着這兄妹兩個的!只可惜那個時候,雖然翠彤昏迷着,但是柳貴卻虎視眈眈坐在屋子外面,便是想要動手腳,也是不能的,顧夕謹只得放棄這個想法。
果然現在就出事了。
“母親。”顧夕謹硬着頭皮開口,“剛纔媳婦進去的時候,聽老太爺說,翠彤妹妹她,她……”顧夕謹遲疑了一下,卻聽見柳貴已經爆喝出聲,“是不是你動的手腳?!”
顧夕謹不屑的掃了柳貴一眼:“我倒是想動手腳呢!只可惜屋子那麼多的丫頭婆子在。”
“你……”柳貴被顧夕謹噎了一下,在呆在屋子裡面的,全都是柳家的人,他也不相信顧夕謹能當着她們的面動手腳,只是剛剛知道的那個消息,他卻怎麼也不能接受!
“想必,剛纔你已經把事情問清楚了,救翠彤妹妹是我做得主意,其實當時我完全可以不救翠彤妹妹的,一屍兩命的事情,這世上多得是!”顧夕謹說着,臉上的神情越發的不屑,“我這個人不論如何的不好,唯一的一點好處就是不傷害無辜!所以在翠彤妹妹這件事情,我可以拍着胸脯說一聲,我問心無愧!”
“……”柳貴冷冷的哼了一聲,“你也不必使勁撇清,清者自清濁者自濁,這可不是誰聲音響,誰就有理的!”
“是呀。”顧夕謹臉上的冷意更甚,“那我是不是可以說,這也叫做善有善報惡有惡報?”
“翠彤到底怎麼了?不是說已經好了麼?”老夫人被兩人你來我往的交鋒,弄得一頭霧水,心中明白,這其中定然出了什麼她不知道的事情,當即,臉色就沉了下來。
“好叫母親得知。”顧夕謹轉身看着老夫人道,“當時媳婦進去看望翠彤妹妹的時候,翠彤妹妹一隻腳已經邁進了鬼門關,老太爺說他能救翠彤妹妹,但是即便救回來,翠彤妹妹這輩子也已經失去了生育的能力,他問媳婦是救還是不救?”
“那你怎麼說的?”老夫人的眉心猛地擰成了結,這件事情出乎她的意料之外!那眼睛不由自主的就落在了柳貴的身上。
若是翠彤從今而後不能在生育了,那麼她剛纔答應柳貴,等以後翠彤有了孩子就扶正爲平妻的許諾就成了空頭支票!那麼就是說,剛纔好不容易纔安撫下來的柳貴,已經沒有了盼頭!
老夫人的心情,頓時差到了極點。
顧夕謹自然感受到了老夫人心情的低落,低着頭回道:“媳婦說,不論如何,人命都是最大的,自然是要救的!再說了,媳婦覺得,雖然老太爺說以後翠彤妹妹不能在生育,可是這世上多的是隱士高人,等翠彤妹妹養好身子之後,我們可以想辦法尋訪隱世名醫,或許翠彤妹妹的身子還能治好也是可能的。”
老夫人聽顧夕謹這麼一解釋,沉悶的心,頓時鬆散了一些。
“柳家大舅爺。”顧夕謹低頭,看着跪在地上的柳貴,柔聲道,“只要人活着,總有一線希望了,若是人沒了,那纔是一了百了,沒有絲毫希望了!現在翠彤妹妹最要緊的是養好身子。”
“是呀,貴哥兒,夕謹說的沒錯。既然翠彤醒了,那就去王醫正和高先生再給翠彤把把脈,看看可有什麼需要添置的,立刻讓人去買了來。”老夫人做出一臉真誠關心的模樣來,“等翠彤養好了身子,我這裡自然會替翠彤到處尋訪名醫,而貴哥兒你,也要到處替翠彤尋訪名醫纔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