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既然能當着她的面,把這件事直接跟她戳破,很顯然,定然是獨孤傲天告訴他的!
可是獨孤傲天做甚麼要對這種人說這件事?難不成他還覺得這件事情還不夠亂,還想要在火上澆油一番?!
顧夕謹想不明白獨孤傲天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所以並沒有把話說實了。
柳貴又是一陣“嘿嘿”傻笑:“夫人儘管放心,我這人別的優點沒有,就是這張嘴,就跟鋸嘴葫蘆似得,一句多言也不敢說的。”
“如此甚好,你要知道這世上太多的都是死在這張嘴上面。”顧夕謹淡淡的威脅了一句。
果然柳貴的臉色倏的僵了一下,尷尬的笑道:“自然,幸好我不是個多話的,否則豈不是就如夫人所說,以後犯事就犯在這張嘴上面。”
顧夕謹勾嘴笑了笑,卻沒有說話。
柳貴從懷中掏出兩張紙來,小心翼翼的遞給顧夕謹:“還請夫人過目。”
顧夕謹不解的看了一眼柳貴,並沒有伸手去接,眼中的探詢目光,卻把顧夕謹此刻心中的想法,泄漏的乾乾淨淨。
“這個是九殿下交代我的,只要夫人簽了這個,以後我的茶葉就在大乾暢通無阻了。”柳貴臉上的笑容,再一次掛上了討好的意味,“夫人仔細看看,若是還有地方不滿意,只管提出來,只要我能答應的,自然一口答應的。”
顧夕謹乜着眼睛,瞅着柳貴,依舊沒有開口說話,也沒有伸手去接那兩張紙,頓時氣氛就陷入一片尷尬的境地之中。
柳貴伸得筆直的手,有些僵硬,見顧夕謹不肯動手,也不敢催,生怕得罪了眼前這尊活菩薩,沉默了一下,柳貴笑着道:“夫人儘管放寬心,並不是什麼別的東西,只是我在大乾的茶葉店,打算送你兩成乾股……”
“所謂無功不受祿,我何德何能竟然值得讓柳家大舅爺白白送兩成乾股給我?我這人向來膽子小,這種來歷不明的東西,我向來是不敢收的,大舅爺拿回去吧,這乾股可是要送到有用的人才是。”顧夕謹半是調侃,半是探詢。
“自然夫人是有用之人,如不是如此,我也不會求到夫人的頭上。”說着,柳貴已經站了起來,深深的給顧夕謹作了一個揖,“還求夫人看在我妹妹和夫人這姐妹的情分上,好歹簽了這一份文件,我以後若是敢欺上瞞下,就讓我不得好死!”最後這一句,雖然有些譁寵取寵的嫌疑,但是在古代,這誓言一出,卻已經是一件大事了。
柳貴一邊說着,一邊把雙手遞到了顧夕謹的面前:“就算是我求求夫人了。”
顧夕謹頓時好奇起來,獨孤傲天到底在這張紙上面,寫了些什麼花樣,讓柳貴這種人,對她誠惶誠恐。
知竹上前一步,從柳貴手中把那兩張紙接了過來,塞到顧夕謹手中:“夫人,既然大舅爺這麼誠懇,你就勉爲其難的看上一眼吧。”
柳貴對知竹頓時青眼有加起來,這纔是好丫頭啊!挺和人意的!
顧夕謹也對知竹的這一手十分的滿意,這纔是好丫頭的模範,把主子的心裡估摸的十分清楚。
“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就看看。”顧夕謹看了知竹一眼,“以後切不可如此做!”
“是。”知竹笑着應了,後退一步,又站到了顧夕謹的身後。
顧夕謹低着頭,看着手上的兩張紙,才瞟了一眼臺頭,心就猛地跳了一下,她看見了四個字,那四個字,結結實實的嚇了她一跳“靜敏郡主”。
靜敏郡主……!!
她好像記得剛纔柳貴說了,這兩成乾股,就是給我一個人的……
難道說,她就是靜敏郡主!靜敏郡主就是她!
只是無緣無故的,她怎麼就成了靜敏郡主?!
顧夕謹不解的擡頭看向柳貴,卻見柳貴只是諂媚的笑着,那模樣應該比她更加糊塗!
顧夕謹深深的吸氣,在深深的吸氣,然後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這兩張紙是獨孤傲天和柳貴簽訂的,那麼這個靜敏郡主,竟然也是獨孤傲天的手筆!想不到獨孤傲天竟然……幫她爭取到了這個,那是不是說,如果她去了大乾,她就成了超品秩的郡主,別人再想要欺負她,那也的好生想想才行!
而獨孤傲天用靜敏郡主和柳貴簽訂合約,那麼只要她一天不去大乾,這兩份乾股,就只能永遠保存!
果然是隻小狐狸,獨孤傲天這麼一來,這份合約對現在的她沒有絲毫的用處!當她身爲武安侯府夫人的時候,她只能眼睜睜的看着這個金銀元寶,“撲棱棱”長着翅膀給飛走了!
“這是獨孤傲天給你的?”顧夕謹咬着牙齒問。
柳貴見顧夕謹的臉色不對,臉上的笑容越發的和氣:“是的,夫人可有什麼問題?”
“沒有,一點問題都沒有!”顧夕謹沉着聲音道,任是誰被人家算計了,還能有着好臉色,那簡直不是人,是聖母了!
“那,請夫人,簽名。”這句話,柳貴說得一點底氣都沒有。
顧夕謹把這兩張紙前前後後,看了無數遍,合約擬定的十分簡潔,基本把各種情形都考慮到了,便是她想要擬出這麼一份合約來,也要好幾天才行!
在經歷了幾次一驚一乍之後,柳貴已經膽顫心驚了,小心翼翼的看着顧夕謹的臉色,試探着問道:“夫人,你看……”
“我很滿意。”顧夕謹不等柳貴把話說完,便吩咐知畫去拿筆墨來,柳貴趁着這個空檔,極盡對顧夕謹的奉承之言。
知畫拿了筆墨出來,顧夕謹提筆簽上了她的名字,然後把合約遞給了柳貴,柳貴接過來,小心翼翼的吹乾了墨汁,這才如珍似寶一般的藏進了衣兜裡,笑着對顧夕謹道:“夫人,祝你我合作愉快!”
顧夕謹擡起頭,看着柳貴,嘴角一勾:“合作愉快。”
“夫人放心,翠彤這邊,我自然會叮囑好的,至於顧明珠,想來以夫人的手段,背後還有九殿下在,也成不了什麼氣候!”柳貴恭維的笑着道,“再者,那王家父子的死,依我看來,應該不是武安侯府下的手,硬是說要找一個人來頂缸,其實九殿下才是最好的人選!不知道夫人覺得我這個推測,可是接近現實?”
顧夕謹斜了柳貴一眼,再一次端茶:“知竹,替我送客!”
知竹點頭,上前一步,面無表情的走到了柳貴的面前,不說話,也不吭聲。
柳貴自然不好再留,朝着顧夕謹拱了拱手,轉身絲毫不拖泥帶水的走了。
“夫人……”知畫看着柳貴離開的背影,“他可信……”
顧夕謹看着柳貴的背影:“這種人無利不起早,若是無利可圖,想來他連進這個門都是不屑的!”
“那麼這個靜敏郡主……”
“不管這個靜敏郡主是誰,與我又有什麼關係?!”顧夕謹挑眉笑道。
“夫人不是簽名了嗎?”知畫臉上滿是疑惑,這以後若是有萬一,夫人的名字可是在上頭。
“你可看見我剛纔籤的是什麼名字?”顧夕謹滿臉的戲謔的神情。
知畫愣了一下,擡頭看着顧夕謹,突然笑道:“奴婢想起來了,剛纔夫人籤的是靜敏郡主四個字!”
“是呀,他和靜敏郡主籤合約,我自然要籤靜敏郡主,否則誰認識我顧夕謹啊?!”顧夕謹說完,起身朝着淨房而去。
知畫把剛剛顧夕謹的話,細細的咀嚼了一般,頓時恍然大悟,笑道:“夫人,果然你纔是最通透的!”
顧夕謹淨身完畢,倚在軟塌上,和知畫知竹今兒個的事情,三人忍不住都唏噓了一下。
“夫人,侯爺來了。”春花進來稟報說。
“請侯爺進來。”顧夕謹從軟塌上起身,朝着外面迎了出去。
安明軒進來的時候,是沉着臉的,也不看顧夕謹,徑直走到椅子上坐了,轉身,盯着在軟塌上:“你今兒個去武安侯府了?”
“妾身給侯爺請安。”顧夕謹上前屈膝行禮,“是,母親讓妾身去武安侯府詢問侯爺和七姐姐成親的事情。”
安明軒根本就沒有理會顧夕謹說得話,徑自問道:“武安侯府怎麼回事?”
顧夕謹愣了一下,臉上有些迷茫:“不知侯爺的意思是……”
“剛纔岳父去金吾衛找我了。”安明軒長長的嘆了一口氣,“想不到那王家父子竟然是這麼的無賴!”
顧夕謹沒有藉口,她在等着安明軒把自己的意思表達清楚。
“像王家父子這種人,死不足惜!”安明軒頓時義憤填膺起來,“今兒個御史臺那些個言官,一個個都像是瘋子一般,逮着岳父,使勁的狂吠亂咬,真是小題大做!”
昨天和今天的事情鬧得這麼大,甚至還驚動了京兆府伊,這若是言官們全都噤聲,這才讓人感覺到奇怪呢!
顧夕謹低着頭,沒有說話,心中卻對安明軒失望到了極點,這若是用正常思維思考的,回到府裡之後,應該先找柳貴,問他王家父子怎麼會出現在武安侯府的門口!
現在這件事,安明軒竟然連提都不提,這不是本末倒置又是什麼?!不過對於安明軒的思維,顧夕謹向來是猜不透摸不着的,所以,她也不打算就這麼等了着,否則誰知道安明軒什麼時候能說道正題,忙笑着道:“不知父親去找侯爺,可是有什麼重要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