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了老夫人坐了,剛要開口說話,卻看見總管急急忙忙的走了進來:“爺,靜安郡王妃前來弔唁。”
獨孤傲天扭頭朝着顧夕謹道:“是姑母來了,我出去迎了一下。”
“殿下,我和你一起出去。”安明軒突然站了起來。
獨孤傲天疑狐的看着安明軒,臉上全都是驚詫。
安明軒被獨孤傲天看得有些尷尬起來,囁嚅着解釋道:“我,我只是覺得郡王妃來了,那麼胤,胤統領也應該來了,我,我應該出去迎迎……”
獨孤傲天掃了安明軒一眼,勾了勾嘴角,這才用一種淡到極點的口吻道:“這似乎並不是很合適吧?敢問安侯爺以什麼身份前去迎接?孤倒是不知,這大胤還有客人迎客人的道理!”
“……”安明軒的臉色霎時就漲紅起來,他便是再渾,也聽出了獨孤傲天話中的譏嘲之意。
老夫人握住顧夕謹的手,猛地一緊,臉色瞬間黑沉了一下,旋即又恢復了正常:“盛兒,我們原本就是過來弔唁的,現在既然已經弔唁了,那就應該回去了,府裡還有很多事情等着要辦呢。”
“娘……”安明軒轉身看了老夫人一眼,剛要開口分辯,卻見老夫人惡狠狠的瞪了他一眼,立刻把已經到了嘴邊的話嚥了回去,“是,娘不提醒,兒子倒是忘記了。”說着,連忙走過來扶住了老夫人,“娘,小心一些。”
老夫人朝着他點點頭,又扭頭深深的看了顧夕謹一眼,嘆了一口氣:“夕謹,以後,你自己小心一些,這世上……知人知面不知心。”
“多謝老夫人提醒,日後若是有緣,我定然回府去給老夫人磕頭。”
“你有心就好。”老夫人用力的握了一下顧夕謹的手,這才放開了顧夕謹,朝着顧衍生和田氏笑道,“侯爺,夫人,我府裡還有事,就先走一步了。”
顧衍生點點頭沒有說話,田氏站起來,送了老夫人母子兩個出去。
獨孤傲天這時候已經到了前院,迎了靜安郡王妃:“姑母怎麼過來了?”
“你將事情鬧成這樣,我豈能不過來瞧瞧?”靜安郡王妃不贊同的看了一眼獨孤傲天,“不過一個庶女而已,便是你舅舅膝下唯一的孩子又如何?難不成你能娶了她?要知道她可是被休之婦!”
獨孤傲天並沒有接靜安郡王妃的話,只是訕訕的笑着:“瞧姑母說得,只要她是舅舅膝下唯一的孩子,那我就應該好生對待她!”
“你呀,鬼才知道你肚裡打的是什麼算盤!”靜安郡王妃瞪了獨孤傲天一眼,“什麼不好學,偏生把你父親的那個狡詐陰險學了個十成十!”
獨孤傲天忙連聲叫屈:“姑母說的是哪裡的話,我父親哪裡就陰險狡詐了?他老人家便是陰險狡詐那也是對別人!對姑母你……”獨孤傲天住口不說了,彎腰朝着靜安郡王妃深深的行了一個禮,“我孤身在這裡,還求姑母照看。”
“照看?”靜安郡王妃奇道,“這裡還有人敢給你添堵麼?是誰這麼大的膽子?我倒要好好的去瞧瞧!”
“姑母說笑了。”獨孤傲天一邊引着靜安郡王妃朝着西院走去,一邊把武安侯顧衍生決定讓他夫人田氏在這裡坐鎮的事情,細細說了一遍,才道,“好歹姑母要幫我這一遭才行!”
“你的意思,讓我替你在這裡坐鎮?”靜安郡王妃腳步一頓,“你須知我已經不理世事多年了!”
獨孤傲天涎着臉笑道:“也不需要姑母每日裡坐鎮,只要姑母告訴那兩公婆,我這裡有姑母你罩着,就行了。”
“果然是他的兒子!”
“嘿嘿……”獨孤傲天傻笑了幾聲,摸了摸後腦勺,很狗腿的在前面替靜安郡王妃引路。
剛進西院,田氏就連忙迎了上來。
郡王妃和田氏原是熟人,雖然談不上親密,但也是相談甚歡。
“原來是武安侯府夫人,這倒是巧了。”靜安郡王妃拉住正要屈膝行禮的田氏,笑着開口道,“你也來弔唁天兒的小舅母麼?真是有心了。”
田氏看着靜安郡王妃含笑的臉,臉色頓時尷尬起來,訕訕的笑着道:“九殿下的小舅母原是我家侯爺的結義兄妹,夕謹從小在武安侯府中長大,現在出了這種事情,而這邊又沒有一個長輩照顧,我這才厚着臉皮,在這裡替他們兩個撐撐臉面。”
靜安郡王妃奇道:“是誰說他們兩個沒有長輩在這裡?我可是天兒的嫡親姑母。”
“……”田氏張了張嘴,突然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姑母,有話晚些再說,既然來了,先給我小舅母上柱香。”獨孤傲天拉着靜安郡王妃朝着靈堂走去。
靜安郡王妃在獨孤傲天的伺候下,上了三炷香,顧夕謹跪在一邊,還了禮,郡王妃這才坐了下來,一臉心疼的朝着顧夕謹招手道:“可憐見的,快過來讓姑母瞧瞧。”
顧夕謹擡起頭看了一眼獨孤傲天,見獨孤傲天幾不可見的點了點頭,這才示意布兒扶她起身,走到靜安郡王妃的身前,正要屈膝行福禮,卻被靜安郡王妃一把拽住了:“我可憐的兒……”
顧夕謹怎麼也想不到靜安郡王妃竟然會是這麼一副態度,心中猶疑,可是臉上卻浮現出一抹感動來:“王妃娘娘……”
“你這孩子,難不成我還擔不起你一聲姑母麼?”靜安郡王妃佯作生氣的板起臉來。
顧夕謹立刻就低下了頭。
獨孤傲天上前道:“表妹,郡王妃可是我的嫡親姑母,你是我的妹妹,自然我的姑母也就是你的姑母!我們兄妹兩個在大胤這個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可是隻有姑母這麼一個長輩,你還不快些喊!”
只有姑母這麼一個長輩……
獨孤傲天這句別有用意的話,讓顧夕謹眼睛一亮,立刻擡起頭來,看着靜安郡王妃,屈膝行禮道:“侄女兒給姑母請安。”
“好,好孩子。”靜安郡王妃臉上的笑容頓時和軟起來,拉着顧夕謹左看右看,仔仔細細的瞧了,這才滿意的點了點頭,把手上的一直血玉鐲子摘了下來,“今兒個來的匆忙,倒是忘了帶見面禮了,下次再補上。這個鐲子雖不是什麼稀罕物兒,但卻是我一直隨身帶着的,送了你玩吧。”
顧夕謹哪裡敢要,忙道:“姑母的心愛之物,侄女兒怎麼敢奪人所愛……”
“不過一個血玉鐲子而已。”靜安郡王妃把鐲子塞到顧夕謹的手中,“哪裡稱得上是心愛之物,只不過是戴久了,習慣了而已。你若是不收就是看不起我。”
顧夕謹連忙道了謝,這才收了鐲子,獨孤傲天已經湊了過來,道:“表妹,你帶上瞧瞧……”
衣袖擼起,露出了剛纔老婦人給的鐲子,顧夕謹這纔想起,剛纔竟然忘記把鐲子還給老夫人了,連忙摘了下來,讓布兒去拿了一個盒子來,小心的放了進去,遞給獨孤傲天:“麻煩表哥遣了人,替我把這個還給安南侯的老夫人。”
“這個……”獨孤傲天眼睛毒,一眼就瞧見這個鐲子價值不菲,靜安郡王妃拿出來的鐲子,值錢多了!“可是真捨得花本錢!表妹,你放心,明兒個我親自拿出還了!”
靜安郡王妃拉着顧夕謹在她身邊坐了,絮絮叨叨的問了許多,把一個長輩的架勢擺的結結實實,根本就不理會坐在一邊的武安侯顧衍生。
顧衍生被靜安郡王妃諒了許久,可是所謂官大一級壓死人,顧衍生此刻真稱得上是敢怒不敢言……,只得耐着心思聽靜安郡王妃說。突然聽見靜安郡王妃說道:“夕謹,這幾日你娘辦喪事,可是缺人手,要不我就在這裡住上幾日,若是有什麼事情,我這個長輩也好替你出面……”
顧衍生這才悚然驚醒,原來這個靜安郡王妃纔是真正的醉翁之意不在酒!
“王妃娘娘。”顧衍生含笑站起來,彎腰給靜安郡王妃作了一個揖,“下官這廂有禮了。”
靜安郡王妃一臉詫異的擡起頭看着顧衍生,彷彿纔剛看見一般:“原來武安侯也在,倒是妾身失禮了。”
顧衍生臉上笑容不變,心中卻已經把靜安郡王妃狠狠的腹誹了一通,他這麼大一個人,就坐在她的對面,她竟然沒有看見?這鬼話說給誰聽!
“原是下官的不對,理應早點和王妃打招呼纔是。”
“侯爺不必放在心上,妾身絕沒有怪罪的意思。”靜安郡王妃笑着擺擺手,那模樣,真正的把顧衍生的客套話當成了請罪。
顧衍生被靜安郡王妃噎了一下,鬱悶差點一口血吐出來,可是臉上卻又不能顯露出來,只得尷尬的笑了笑道:“下官和夕謹的孃親乃是金蘭兄妹,也算是夕謹的長輩,這裡的事情,有下官看着就行,王妃身份貴重,這種瑣事沒得辱沒了王妃。王妃儘管放心,這裡的事情,交給愚夫婦就是。”
靜安郡王妃眉心微微的蹙了一下:“這怕是不妥。”
顧衍生見靜安郡王妃不肯鬆口,連忙再一次勸道:“愚夫婦做事,郡王妃只管放心就是,若是郡王妃不放心,偶然過來查看一下就行,這種粗事,實在不當的郡王妃勞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