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知畫姑娘,你放心,我肯定不會害姐姐的,否則我還能算是一個人嗎?”高逢春就差賭咒發誓了。
知畫這才退了一步,站在了顧夕謹的身後,不再說話。
高逢春帶着顧夕謹和知畫出了院子,拐了一個彎之後,顧夕謹發現高逢春竟然帶着她們主僕兩個朝着那座奇怪的屋子走去。
“姑娘……”知畫還是有些心有餘悸,輕聲的在顧夕謹的耳邊道,“姑娘,我上次說得就是這裡,上次我就是走到,走到這裡!”知畫說着扭頭看了一下路邊的半截樹,這纔再一次露出震驚的模樣來,“姑娘,就是這裡,就是在這裡,我聽見有人在我耳邊說話……”
顧夕謹朝着知畫擺了擺手,示意她不要說話。
按照以前武俠小說中的描寫,這種不出世的高人,一般來說,全都是性子古怪,千萬不能輕易得罪的。
因此,不管這高手的性子如何,小心總是沒大錯的!
高逢春在前面聽見了知畫的話,腳步頓了頓,輕聲道:“姐姐不必憂心,神醫爲人挺和氣的,只是高人總是有一些怪癖的,姐姐稍微擔待一些。”
“你放心,我這點兒的眼力勁兒還是有的,不會給你添亂的。”顧夕謹說着,又轉身看着知畫,叮囑了幾句,“知畫,你千萬不能多言多語,也不能胡亂行走,若是萬一惹到了不該惹的,連我也救不了你。”
知畫的臉色一緊,看向前面的小屋子,眼中滿滿的全都是敬畏。這麼一來,顧夕謹倒是放心不少,至少知畫這個丫鬟,不敢在胡言亂語了。
高逢春走到屋子面前,站住了腳步,等着顧夕謹走到他身邊,連忙輕聲喊住了顧夕謹:“姐姐,現在這裡候着,等我進去稟報神醫。”
顧夕謹自然是無可無不可的,當即就點頭,示意高逢春快些進去。
高逢春點頭,上前一步,伸手在有些破舊的木門上輕輕的三長兩短叩了五下。
“進來吧。”從裡面傳來一個略帶着沙啞的聲音。
“是。”高逢春恭恭敬敬的應了一聲,扭頭招呼顧夕謹,“姐姐,跟着我進去吧。”
“好。”顧夕謹跟在高逢春的身後,正要進門,卻不料高逢春猛地站住了。
顧夕謹一個不防,差點撞到高逢春的背上。
“高先生,你怎麼走路的?這若是撞壞了我家姑娘……”知畫的柳眉猛地就挑了起來。
高逢春看着知畫,臉上閃過一抹遲疑:“姐姐,知畫姑娘,神醫不願意看見閒雜人等,所以知畫姑娘不如就站在外面等着。”
知畫的臉當即就青了起來:“高先生,你此話差矣,你和神醫都是男子,而我家姑娘卻是個姑娘家,難不成你們這些個男子打算……”
被知畫這麼一說,高逢春頓時遲疑起來。
“讓這個丫頭跟着進來。”門內再一次傳來沙啞的聲音。
“是。”高逢春再一次恭敬的應了,轉身叮囑知畫,“待會兒不要胡亂說話。”
知畫瞥了一眼高逢春,並沒有說話,反而是顧夕謹叮囑了一句,“知畫,待會兒稍微收斂一些脾氣。”
“姑娘放心吧,我又不是一個傻的。”知畫嘴上雖然這麼說,可是心中卻已經打定主意,待會兒若是姑娘遇見危險,她一定要出手救姑娘!
高逢春伸手推開了破舊的木門,率先進了屋子,顧夕謹緊跟在後面,站在屋子裡面,倒是讓顧夕謹愣了一下,這屋子,從外面看雖然破破爛爛,但是站在屋裡,卻沒有一點兒壓抑的感覺。
“夕謹,你來了。”裡屋的門簾被人撩起,坐在輪椅上的納蘭榮臻出現在三人面前。
“侯爺安。”顧夕謹屈膝行禮請安,知畫跟在顧夕謹的身後,也福身下去。
納蘭榮臻深深的看着顧夕謹,突然長長的嘆了一口氣:“夕謹,你要怎麼樣才肯喊我一聲父親?”
顧夕謹抿着嘴不說話,知畫跟在顧夕謹身後,也抿着嘴莫不說話,這屋子的氣氛再次陷入了尷尬和凝重之中。
“人呢?可都來了?來了就開始,你們以爲我真的這麼空閒麼?”突然沙啞的聲音,從裡屋傳出來,聲音裡帶着些微的怒氣和不耐煩。
“夕謹,逢春,你們兩個跟我進來。”納蘭榮臻說着,輪椅一轉,就朝着裡屋而去。
高逢春連忙上前一步,抓住了輪椅的扶手,推着納蘭榮臻往裡走。
顧夕謹和知畫靜靜的跟在輪椅和納蘭榮臻的身後,進了裡屋,卻沒有想到,竟然是別有一番天色。
掀開門簾進去,並不是屋子,而是一條不長的弄堂,沿着弄堂往前走,很快就到了一個方方正正的院子裡面,一個身着靛藍色青布衣衫的男子,正坐在一大堆藥材的中間,擡着頭,看着他們一行人。
“先生安好。”高逢春上前一步,恭敬的行禮。
神醫用眼睛掃了高逢春一眼:“等待會兒解完毒,你把這堆藥材挑揀出來。”
“是。”高逢春應了一聲,“不知先生何時可以開始?”
“現在就開始,已經浪費了很多時間了。”神醫淡然的站了起來,“跟我進來。”說完,轉身就進了屋子。
“姐姐。”高逢春身子一側,站在了門邊,“不要擔心,不會有事的。”
“姑娘,我扶你進去。”知畫上前一步,挽住了顧夕謹的胳膊,只是因爲過於緊張,手心不住的哆嗦着,這緊張瞬間也傳染了顧夕謹,顧夕謹擡起的腳,頓時就有些發軟,任誰知道往前一步,就是深淵,還能淡定跨出這一步的,視死如歸的人,終究是鳳毛麟角!
顧夕謹的遲疑,知畫立刻就感受到了,反手猛地拽住了顧夕謹:“姑娘,不如我們走吧,這天地之大,我就不信找不到容身之地!”
顧夕謹扭頭看了一眼坐在輪椅上,正目光炯炯的看着她的納蘭榮臻,突然緩緩的搖了搖頭:“知畫,你還是在門外候着吧,省的到了裡面大驚小怪的,影響了神醫,反而不好。”
“姑娘!”知畫猛地一跺腳,“我,我不再胡亂說話了,行不行?姑娘,你就讓我跟着你進去吧……”
顧夕謹緩慢而又堅定的搖頭:“你,你還是在這裡等着。”
“姑娘!”
顧夕謹卻沒有再心軟,把知畫的手指一根一根的掰了開來,最終把手臂從知畫的手掌中脫離出來,用力的推了一下知畫,自己轉身就進了屋子。
“姑娘!”知畫哪裡肯,上前一步,剛要搶門而入,突然聽見沙啞的聲音,從屋子裡面傳了出來,“那個小丫頭就在外面候着,否則我不敢擔保手上的刀是不是會哆嗦一下!”
“……”知畫正擡起往裡走的腳,猛地就僵住了,倏的擡起頭,張開口正要說話,卻聽見那個聲音再一次響了起來:“再開口說話,就扔了出去!”
這聲音雖然很平穩,連情緒的波動也沒有,但是知畫的身子卻已經僵住了,她一點都不懷疑,她若是再說一句話,對方會真的把她從這裡扔出去!
於是,她立刻就抿緊了嘴脣,可是一想到顧夕謹要……。這一雙眼睛就巴巴的瞅着顧夕謹,一隻手拉着顧夕謹的衣袖,緊緊的,怎麼都不肯放。
顧夕謹輕嘆了一口氣,拍了拍知畫的肩膀:“知畫,放開,在這裡好生等着我出來。”
知畫的眼中全都是擔憂,可是瞧着顧夕謹眼底的那一抹堅毅,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才鬆開抓着顧夕謹的手指,淚眼汪汪的看着顧夕謹。
顧夕謹深深的看了知畫一眼,猛地扭頭,轉身就走進了屋子。
高逢春走到知畫的面前:“知畫姑娘,你放心就是。”說完,轉身也進屋子去了。
納蘭榮臻在最後面,搖着輪椅經過知畫面前,扭頭瞥了知畫一眼,臉色一愣,沒有說話,徑直就進屋子去了。
知畫盯着納蘭榮臻的背影,那眼中若是有利刃,恨不得把納蘭榮臻剮的千刀萬段了!這樣納蘭榮臻就不能禍害姑娘了!她就可以把姑娘帶走了!
不提知畫站在門口,看着那木門緩緩的關上,那“怦怦”亂跳的心,彷彿要撞破胸口的那一層薄薄的皮膚。在門口不住的來回走着,差點把地皮都走脫一層!
但是顧夕謹進了屋子之後,靜靜的站在門邊,目光掃了一眼屋內,卻發現屋子的角落裡放着一張牀,除了這一張牀之外,就只剩下了窗邊的一張桌子和桌子旁邊的兩把椅子,而最引人注目的是,是屋子中間放着的一個大木桶,這木桶要比平時使用的大一輪。
顧夕謹的目光落在木桶上,眼中全都是疑狐,難道說,就在這種簡陋的環境中,給她取心頭血?!
這豈不是把她往死裡折騰?!
這一刻,顧夕謹的霎時就心如死灰,在這種環境下,她若是還能活下來,你簡直就是太陽從西邊出來,天下紅雨了!
“你過來,把這個喝了。”青布衣衫的男子,伸手指了指放在桌子上,一碗黑稠的猶如墨汁一般的湯藥。
顧夕謹的眉心猛地蹙了起來,扭頭看了一眼恭敬的站在一邊的高逢春,想要從他的目光當中看出一些神色來,怎奈高逢春呆愣愣的站在她的身邊,那目光就如癡傻一般,直勾勾的看着桌子上的湯藥,根本就沒有理會顧夕謹的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