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衣,你快拿了侯府的帖子給知畫送過去,否則她若是到了宮門口,卻進不去,那纔是天大的笑話呢。”顧夕謹說着,自顧自的笑了。
紅衣應了一聲,連忙急匆匆的出去了。
一時間,整個空曠的前廳中,只剩下顧夕謹一個人。
看着空寂寂的大廳,顧夕謹臉上的笑容漸漸的收斂了起來,慢慢的變成了嘴角的苦澀。
獨孤傲天成了太子,而他這個太子不得娶納蘭家的姑娘爲後……
這何嘗不是安慶帝對納蘭家的一種報復,想來,依着安慶帝的智商,定然想到了這件事的背後,一定會有納蘭家的手腳,只不過在納蘭榮臻解了毒,而安慶帝中了毒之後,這事情的主動權已經不在安慶帝的手上了,因此能儘量噁心一下納蘭家,想來這是現在的安慶帝唯一能做到的了。
那麼納蘭家能不能就這麼的把後宮拱手相讓?!
顧夕謹笑了,如果她是納蘭榮臻,定然是不肯的!
納蘭家的姑娘不能爲後,那就爲妃,寵妃,寵冠後宮,留下子嗣,成爲下一代的皇帝,這纔是納蘭榮臻想要做的!
這個寵妃最好的人選……
顧夕謹激靈靈的打了一個冷顫,難道她穿越過來的宿命,竟然是在這裡?成爲獨孤傲天衆人女人中一個?!
不!不行!
顧夕謹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這件事情,無論如何都不行的!可若是納蘭榮臻下定了決心……
顧夕謹霎時間深深的憂傷了!
雖然她對獨孤傲天有好感,心底中,對獨孤傲天也有一點兒那方面的情感,可是一想到以後要和形形色色的女人鬥智鬥勇,一想到姑表兄妹之間的血緣……
顧夕謹猛地一咬牙,她要想個法子,不讓納蘭榮臻開這個口!
只是這個法子,該怎麼想才能合情合理,順理成章?!
顧夕謹頭疼了,就算是當初想法子要從靜安候府逃離,都沒有這麼讓顧夕謹頭疼過!
就在顧夕謹頭疼欲裂中,天色暗了下來,整個納蘭府漸漸歸於靜寂了。
顧夕謹坐在自己的屋子裡,對着昏黃的燈光,一點兒睡意都沒有,眼睛瞟了一眼,手上翻開的書,可是書上字,一個個卻跳動的厲害,一個個分開來認識的,連在一起,卻一個也看不懂了。
“姑娘,早些睡吧。”紅衣從外面進來,見顧夕謹依舊對着燈光發呆,開口勸道,“時間已經不早了,這燈暗,當心傷了眼睛,反而不好了。”
顧夕謹擡起頭,看着紅衣,深深的嘆了一口氣:“紅衣,你若是遇見了讓你頭疼欲裂的爲難事情,你會怎麼做?”
紅衣愣了一下,笑道:“姑娘說笑了,奴婢在這裡,哪裡會遇見什麼讓奴婢頭疼欲裂的事情啊!再說了,即便是遇見了,不是有主子在嗎?奴婢請主子替奴婢出頭也就是了。”
“……”顧夕謹怎麼也想不到,從紅衣地方竟然得了這麼一個答案,頓時有些心灰,紅衣有主子替她出頭,可是她卻是沒有人可以做靠山,不論什麼事情,都要自己去掙,去拼,可是即使撞了一個頭破血流,有時候,還是躲不過命運的安排,就如她來到這裡……
這一刻,顧夕謹突然心灰意冷至極,黯然放下手中的書本,站了起來:“睡吧。”
紅衣感受到了顧夕謹此刻心境的黯然,張了張嘴,卻又不知道從何勸起,只得閉了嘴,一時間屋內的主僕兩人都沒有說話。
紅衣安靜伺候顧夕謹在牀上躺了,這纔在地上打了一個地鋪:“姑娘,若是有什麼事情,喊一聲,奴婢就在這裡伺候。”
“嗯。”顧夕謹應了一聲,翻了一個身,一閉上眼睛,腦中閃過的全都是前世看過的宮鬥,立刻就嚇出了一身冷汗。
這一夜,顧夕謹就睜着眼睛,看着帳頂的花紋,模模糊糊的,一直到了東方晨曦微露,這才挺不住,恍恍惚惚的睡了過去。
“姑娘,姑娘……”紅衣站在牀邊,看着睡夢中,還是一臉不安的顧夕謹,心中有些着急,侯爺已經回府了,一回到府中,便找姑娘,可是姑娘卻還在睡覺……,她已經喊了好一會兒,可是姑娘卻絲毫沒有要醒過來的模樣。
“姑娘,姑娘!”紅衣有些着急了,伸手在顧夕謹的身上,輕輕的推了一下,“姑娘醒醒,侯爺來了。”
顧夕謹正在做噩夢,夢中一個面容模糊的女人,正用帶着指套的五隻手指,朝着她的臉上抓來,那冰冷生硬的觸感,讓顧夕謹忍不住身子瑟瑟發抖,尖叫出聲:“不,不要……”
“姑娘,你怎麼了?”顧夕謹尖利的喊聲,嚇了紅衣一跳,再一看,紅衣發現顧夕謹竟然滿頭的汗,連忙用力的推了一下顧夕謹,“姑娘,醒醒!”
“走,走開!”顧夕謹用力的揮舞着雙手,紅衣躲閃不及,“啪”的一聲,打在了紅衣的臉上。
清脆的聲音,手上的痛感傳來,讓顧夕謹猛地驚醒過來,愕然看着紅衣,好一會兒纔回過神來,臉上帶了一絲愧疚:“紅衣,你沒事吧,我,我做噩夢了,剛纔不是故意的。”
紅衣笑道:“姑娘剛纔魔魘了,行了就沒事了。侯爺已經在外面等了許久了,姑娘還是趕緊梳洗了吧。”
“父親來了?”顧夕謹伸手揉了揉太陽穴,“這個時辰,父親過來做甚麼?”
紅衣苦笑道:“姑娘,時辰已經不早了,侯爺過來做甚麼,奴婢不知道也不敢問。”
顧夕謹知道自己有些草木皆兵了,納蘭榮臻過來,也不一定是爲了她的婚事。連忙掀起被子下了牀,紅衣取了衣服過來,服侍着姑娘穿了,又端了水過來,伺候着顧夕謹梳洗了,這才候着顧夕謹在銅鏡前坐了。
“就挽一個簡單一點的髮髻吧。”顧夕謹看着銅鏡中那一頭黑髮,再一次想念起,二十一世紀中,自己的那一頭短髮,多麼的方便,有時候上面去,來不及梳頭,用五隻手指扒一下,也能保持自然和順直,那纔是居家旅遊必備的髮式!哪裡如現在這般,梳個頭發就要半天。
紅衣終於把顧夕謹拾掇整齊了,這纔跟着顧夕謹出了屋子。
納蘭榮臻並沒有去客房,而是在院子裡,坐在樹蔭下面的石凳子上,手中端着一盞茶,也不知道是在品茶,還是在看茶,反正兩隻眼睛就落在手上的茶盞上,哪裡彷彿有他這輩子最重要的物件!
“父親安。”顧夕謹走過去,對着納蘭榮臻屈膝行禮,“不知父親今日過來,可是有什麼吩咐?”
“如花,你起來了?快坐。”納蘭榮臻擡起頭,朝着顧夕謹露出一個和藹的笑容,伸手指了指自己身邊的石凳。
如花兩個字,雷得顧夕謹差點頭上冒出一股黑煙,用力地抿了抿嘴,纔開口道:“父親,不如依舊喊我夕謹,這如花,總讓我覺得是在喊別人,心中怪異的緊。”
“夕謹。”納蘭榮臻從善如流,或許說,他對於顧夕謹到底叫什麼,並不是很在意,“天兒已經救回來了,你的那個丫頭,叫知竹的也救回來了。”
納蘭榮臻用一種很平直的語氣,說這件事,可是鑽入顧夕謹的耳中,似乎就是再告訴顧夕謹,當初答應你的事情,他做到了,沒事食言。
“父親費心了。”顧夕謹連忙起身,屈膝行了一個禮,“不知知竹現在身子如何?是不是可以回來了?”
納蘭榮臻見顧夕謹並沒有很激動,笑道:“看來我這個消息已經落後了,昨日高逢春應該已經趕着過來,那這消息告訴你了。”
“是,昨兒個他一得到消息,就趕過來了。”顧夕謹也不遮掩,很大方的承認了事實。
“哦……”納蘭榮臻哦了一聲,臉上的神色卻看不出怒氣,頓了頓,對着顧夕謹說了一句,“他不適合你。”
“什麼?”一時間,顧夕謹轉不過彎來,愣了一下,可是當她的目光對上納蘭榮臻的目光的時候,她霎時就明白了,納蘭榮臻的這句話意思,是在告訴她,高逢春和她不合適。
顧夕謹憋了一個晚上的怒氣,騰的就竄了起來:“既然父親覺得我和他不合適,那麼父親覺得我和誰合適?”
“夕謹,這終身大事,你不能鬧脾氣,總是要找一個好的纔是。”納蘭榮臻看着顧夕謹,緩緩的開口。
“父親覺得誰合適?”顧夕謹絲毫不理會納蘭榮臻勸說,執拗的又追問了一句。
“終身大事,理應緩緩斟酌纔是。”納蘭榮臻迴避了一句。
“呵呵……”顧夕謹冷笑了一聲,“想來父親心中應該有了人選,既然如此,父親便是說出來,又有何難?”
納蘭榮臻的眼睛倏的亮了一下,盯着顧夕謹,許久突然開口:“既然你非要我說,我便說了吧,你覺得天兒如何?”
“獨孤傲天?”顧夕謹又冷笑了兩聲,“難不成父親覺得他會是我的良配?”
“……”納蘭榮臻默了默,“天兒心中一直有你,即便是他昏迷的時候,他嘴裡喊得依舊是你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