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放心,我也幫着姐姐一起打聽。”高逢春說着,再一次把話題扳了回去,“如今三年已過,姐姐年歲也不小了……”
“可不是。”顧夕謹再一次打斷了高逢春的話,“眨眼間就已經二十多了,這年歲一長,心境就日漸蒼老,不能和你們年輕人比了。”顧夕謹說着,還嘆了一口氣,“看着弟弟風華正茂的模樣,心中是由衷的羨慕。”
“……”高逢春想不到她竟然真的擺出了一副長者的姿態來,這麼一來,剛進行了到一半的話,卻怎麼也說不下去了。
“對了。”顧夕謹突然像是想起了什麼,正色道,“如今你也已經不小了?可有何意的人兒,說出來,姐姐幫你做主。”
“……”
“你在這裡,除了一個師父之外,再沒有別的親人,你好歹叫我一聲姐姐,這終生大事,我無論如何都是要幫你完成的。”顧夕謹坐直了身子,一臉坦然的看着高逢春,“說說,可有看中意的,我幫你提親去!”
“……”這時候的高逢春除了沮喪,還只剩下沮喪,顧夕謹這個態度,就是再一次拒絕了他,告訴他,在她的身上,他連一絲兒的機會都沒有!
顧夕謹說完,就看着他,靜靜的等着他的反應,她不想迫之過急,有時候過猶不及,她可不想他由怨生恨,平白的替自己找一個仇家來!
千萬不要怪她會這麼想,受上輩子那些言情小說的影響,由愛生恨的故事實在是太多了,然後好端端的一個人成了變態,報復狂,把女主虐的死去活來的,想想就讓人頭皮發麻!原諒她膽小如鼠,真的不想擁有這種經歷。
高逢春擡起頭,對上顧夕謹的眼睛,良久,嘴角涌上一抹苦澀:“姐姐當心不明白我的心意?”
“你也喊我一聲姐姐,我作爲你的姐姐,你想讓我明白你的什麼心意?”顧夕謹含笑反問。
“……”高逢春頓時語塞,她從來就不曾給過他機會,連一點兒的暗示都沒有,這一切全都是自作多情罷了!
“姐姐,你放心,從今而後,我真心當你做姐姐!”高逢春像是下了極大決心一般,站起來,看着顧夕謹,“這事,原本就是我一廂情願而已。”
話趕話已經說到這個份上,顧夕謹嘆了一口氣,站了起來,對上高逢春的眼睛:“從那一日靜安候府的管家把你帶到我面前來開始,直到你救了五兒之後,我就一直把你當成弟弟,這份情是真的,你要相信我。”
“我相信你,原是我自己癡心妄想了。”高逢春的話越發的苦澀。
“……”顧夕謹沒有再說話,話說道這裡,不論怎麼講都是錯了,因此還不如不說。
高逢春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再一次看向顧夕謹的時候,眼中已經恢復了一片清明:“這幾年來,讓姐姐揪心了,你放心,我已經想明白了,等我有了意中人,還要煩請姐姐替我上門提親。”
“你能想明白,我也就放心了。”顧夕謹笑着道,“你的親事就包在我的身上。”顧夕謹說完,轉身吩咐知竹,“你去把我妝奩盒中的一份房契去拿過來。”
“是。”知竹應了一聲,轉身出去了。
高逢春不明白顧夕謹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也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的看着顧夕謹。
“既然來,就在這裡用飯,我已經讓丫鬟整治去了。”
“我軍中還是事情……”高逢春想要推託,卻被顧夕謹阻止了,“便是軍中的事情在忙,也不乎這一頓飯。”
“姑娘,飯已經好了,不知擺在何處?”正說話間,丫鬟進來請示。
顧夕謹笑道:“可見我不是誑你的吧?”
高逢春瞧着顧夕謹的笑容,心情也似乎好了許多:“我向來是相信姐姐的。”
“不如把飯擺在花園如何?”顧夕謹笑道,“今日天氣暖和,花園中景緻不錯。”
高逢春見顧夕謹興致不錯,自然也不會反對,跟着顧夕謹去了花園,飯菜倒不是很豐富,但是勝在精緻,與當下大乾的吃食明顯的有着不同,剛開始高逢春還有些彆扭,但止不住這飯菜真的不錯,到了後來倒也放開了肚子。
他吃的盡心,不知道的卻是,這兩年來,顧夕謹因爲基本上杜絕了交往,就把所有的經歷全都放在了吃食上。
想她上輩子原本就是那種月光族,一個月的工資拿到手之後,一大半全都是填了身上這座五藏廟!這兩年來,倒把上輩子的吃食研究的七七八八,順帶着把府中的廚娘也帶了出來。
她可不願意每次她想吃了,還要親自動手,這根本就不符合米蟲的定義!
高逢春用完午飯,顧夕謹又和他閒聊了一會兒,才把知竹拿來的房契遞了過去:“你瞧瞧,這是我一早爲你準備的,雖然院子不是很大,但是勝在精緻,你抽空過去瞧瞧,若是有什麼不合適的,再跟我說,我遣人去替你整治。”
“這……”高逢春看着手中的房契,“姐姐,你這是……”
“表哥繼位,這大乾就算是安穩下來,那時候,我就替你置辦好了,否則豈不是讓你白白喊我一聲姐姐?既然做了你姐姐,自然要有做姐姐的樣子。”顧夕謹笑道,“放心,這是當初你在大胤開醫館的時候賺的錢,我只是替你自作主張而已,你不會怪我吧?”
“自然,自然不怪的!”高逢春清楚顧夕謹這麼說,只是爲了讓他心中好受而已,他醫館賺的錢,在大乾,怕是連買一個一進的屋子都不夠的,哪裡能買得起這大院子的三進屋子,“姐姐替我買的,我很喜歡。只是……”
“只是什麼?”顧夕謹挑眉問道。
“這院子怕是還要麻煩姐姐替我打掃,皇上已經下了皇令,大軍即將開拔,我也要隨軍出征了。”高逢春說着,又把房契放到了顧夕謹的手上。
“大軍開拔?要去哪裡?”顧夕謹猛地瞪大了眼睛,“要,這是要,打打仗了?”
高逢春很肯定的點了點頭:“姐姐,當今皇上雄心壯志,經過兩年的勵精圖治,早已經是國富民強。而大乾地處江南,雖然物產豐富,又有臨海之利,但畢竟是礦產稀少,時時處處受到大胤的鉗制,如何能夠甘心?”
顧夕謹沒有說話,只是輕輕嘆了一口氣:“大軍鐵蹄之下,百姓何辜。”
高逢春一臉正色道:“姐姐悲天憫人,可是姐姐可知道,這兩年來,大胤連年遭遇天災人禍,再加上大胤的皇帝倒行逆施,早已經民不聊生,皇上舉兵入境,何嘗不是解衆百姓於倒懸?”
顧夕謹並沒有繼續和高逢春糾結這個話題,換了一個話題:“行軍路上不比在家中,所需物品你可準備齊全了?”
“哪裡有什麼好準備的。”高逢春笑話,“我一個郎中,自然是呆在後方的,倒是侯爺……”高逢春頓了頓才道,“聽說,這次大軍的主帥是侯爺。”
“我父親?”顧夕謹驚訝的提高了聲音,“怎麼會是我父親?”
高逢春奇怪的瞅着顧夕謹:“怎麼不會是侯爺?整個大乾,還有哪一個比侯爺當主帥更加的令人衆望所歸?”
顧夕謹沉默了好一會兒,許久才擡起頭來,臉上已經換上了一抹溫和的笑容:“若是有什麼需要,讓人傳信過來,總比你自己一個人摸索的好。”
“謝謝姐姐。”高逢春朝着顧夕謹作了一個揖,這才告辭轉身出去了。
目送着高逢春背影離開,顧夕謹卻有些坐立不安起來,這可是打仗啊!刀槍無眼……,是要出人命的!
“姑娘,你怎麼了?”知畫過來的時候,就看見顧夕謹在原地轉圈圈。
“啊,我,我沒事……”顧夕謹心不在焉的回了一句,繼續在原地轉圈圈。
知畫瞧着顧夕謹奇怪,一把拽住了顧夕謹:“還說沒事呢,姑娘,你已經把這幾塊石頭踩平了!”
“……”顧夕謹被知畫一扯,雖然停住了腳步,可是卻依舊心神不定,擰着眉心,杵在原地。
“姑娘可是遇到爲難的事情了?”知畫越發的奇怪,“可是姑娘在這裡獨自煩惱又有何用?”
“嗯?”知畫的話就如一道閃光猛地劈了顧夕謹一眼,讓顧夕謹倏的清醒過來。
可不就是這麼一個道理!與其在這裡獨自煩惱,不如進宮去找始作俑者問問,或許……若是不能阻攔,她或許還能給點建設性的意見。
“知畫,讓林總管備馬車,我要進宮。”顧夕謹一邊說着,一邊朝着自己的院子走去,“我去梳洗。”
“……”知畫目瞪口呆的看着顧夕謹的背影,姑娘這是怎麼了?怎麼想起一出是一出?以往對進宮兩個字避如蛇蠍,今兒個竟然自動提起要進宮,這難不成是剛纔那個高先生給姑娘吃錯藥了?!
顧夕謹急匆匆的回到自己的院子裡,知竹正站在院子裡看小丫鬟做活,見顧夕謹一陣風似得就進了屋子,嚇了一跳,連忙扔下小丫鬟跟着顧夕謹進了屋子:“姑娘,你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