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安夢瑤想也不想就開口拒絕了,“母親有話請直說就是,我廚房裡還有事情要忙。”
顧夕瑾看着有些無措的小丫頭,笑道:“去把酸梅湯給大姑娘端過來。”
“是。”小丫頭應了一聲轉身去了。
“我已經說了不必,難不成母親沒有聽見?”安夢瑤的臉色已經難看到了極點。
“誒!”顧夕瑾幽幽的嘆了一口氣,“瑤兒,俗話說,長者賜不敢辭,這酸梅湯既然是我讓人給你端來的,你不管是不是喜歡,都不能這麼拒絕的。這是在我面前,倒也罷了,若是在外面,豈不是讓人平白說一句,沒有教養。”
安夢瑤冷笑道:“母親放心,我也不是個傻的,出了這府裡,我自然知道該怎麼做。”
這談話進行到這裡,已經談不下去了。
顧夕瑾決定不再拐彎抹角。
“讓你到我這裡來,其實並不是我的主意,這是你祖母的意思,讓我教你一些做人的道理。”顧夕瑾開門見山,單刀直入,“就以你今日對林娘子的態度,就十分的不妥。”
“不妥?”安夢瑤挑眉,“我怎麼就沒有意識到什麼地方不妥?”
“誒。”顧夕瑾又嘆了一口氣,和這個小屁孩說話,怎麼就這麼累!她一直端着一副吵架的架子,這話怎麼進行下去!
“當着林娘子的面,你今日很多,都說得有些過了。”顧夕瑾輕聲道,“想那林娘子最是走家竄戶,認識人多的,若是她去了別人家裡,在口風中露出這麼一句兩句來,到時候吃虧的全都是你。”
“就許她騙人,難不成就不許我揭穿真相?”安夢瑤一臉憤青的模樣,“我不是你,這種虛僞至極的事情,我做不來!”
“瑤兒,你……”
“如果你是想和我說這個的話,你就不必再講了!”安夢瑤猛地截斷了顧夕瑾的話,“你有你的活法,我有我的活法!”
“瑤兒……”顧夕瑾硬着頭皮,又喊了一聲,想要盡最後一份努力。
安夢瑤站起來,居高臨下的瞥了顧夕瑾一眼:“你給我記住,我雖然叫你一聲母親,但是我和你之間其實就是陌生人!你只要管好你自己的事情就行,我的事情,你最好不要管!”
吸氣,再吸氣,用力的吸氣。
顧夕瑾告誡自己不能生氣,無論如何都不能生氣!
可是心底的那一股氣,卻還是忍不住竄了上來!
什麼叫不識好人心?眼前就是活脫脫的例子!
“你若是想要給我下絆子,你最好先想想清楚!我一定讓你在京城中名聲掃地!以後滿京城的人,都視你爲蛇蠍!”安夢瑤很嚴肅的威脅了顧夕瑾一句,就頭也不回的走了。
顧夕瑾猛地抓住了放在桌子上的茶盞,用力的握了握,又用力的握了握,這才慢慢的放開,小心的放在桌子上,坐了下來,低下頭去,繼續看螞蟻搬家。
等知竹和知畫回來的時候,發現顧夕瑾正一臉凝重的看着螞蟻,就偷偷的找了小丫頭把事情的經過打聽了一遍,頓時氣得七竅生煙:“夫人,你等着,奴婢這就去找大姑娘,一定要讓她知道錯了才行!”
“算了,事情已經過去了,何必再生閒氣。”顧夕瑾站起來,掃了兩人一眼,“我們還是想想明兒個去皇覺寺的事情吧。”
一夜無事,轉眼間,東方就露出了魚肚白。
顧夕瑾一早起來就去了福安堂請安,和老夫人稟告了一聲去皇覺寺的事,就帶着知竹和知畫上了馬車,出了城門,朝着皇覺寺的方向而去。
天氣略微顯得有些陰沉,但卻是難得的涼爽。
顧夕瑾坐在馬車上,知竹悄悄的掀起的車簾,看着官道上來來往往的行人,興致勃勃的和知畫談論着,倒把顧夕瑾的興趣也激了起來,無端的,就讓顧夕瑾想起來,以前約着三兩個同學一起去郊外郊遊。
窗外風景如畫,窗內談興正濃,不知不覺間,馬車就偏離的官道,上了偏僻的小徑。
“喂,停車,你這是往哪裡去!”知竹發現了事情的不對勁,猛地掀起了車簾,朝着趕車的人,厲聲呵斥道。
馬車不但沒有因爲知竹的呵斥而停了下來,反而越發的疾馳起來。
“停,快停下來!”知竹抱起放在車轅上的小棍子,朝着車伕兜頭兜臉的打了下去。
“小賤人,快住手!”車伕猛地擡手,一把抓住了棍子,騰的轉身,滿臉的橫肉不住的抖動着,殺氣騰騰的道,“你再打老子一下試試?”
知竹嚇得一哆嗦,下意識的就縮回了手。
車伕冷哼一聲,兇狠的瞪了知竹一眼:“滾回去!”
知竹雙腿一軟,跌坐在車轅上。
顧夕瑾把車簾外面的情形聽的清楚明白,自然意識到今日的事情,一個不好,明年的今日,就成了自己的忌日。
強忍住心中的懼意,起身掀起車簾,伸手拽住了知竹:“知竹,進來。”
“夫人……”知竹心有不甘,但是迫於車伕的兇狠,只得轉身進了車廂。
知畫已經嚇得小臉慘白,緊緊的攥着顧夕瑾的衣角:“夫人,我們現在該怎麼辦?”
顧夕瑾沒有說話,轉身掀起窗簾,看出去:“只有我們這一輛車,別的車並沒有跟着過來。”
“夫人,媽媽她們看見夫人不見了,是不是會找尋過來?”知畫像是突然抓住了一點希望,“那我們就能獲救了。”
顧夕瑾出門,自然不可能只帶着知竹和知畫兩個丫頭,僕婦婆子們帶了一大羣,而這個車伕能把她的車子帶到這條路上來,顯然是早有蓄謀!
看起來,她還是太過大意了!小覷了那些女人們的手段!
“不可能!”知竹毫不猶豫的開口,打破了知畫的奢望,“我們應該離開車隊好一會兒了,她們若是能找的話,早就應該找到了!”
“那,那豈不是說……”知畫慘白着臉色,聲音顫抖着說不下去了。
顧夕瑾伸手拽住了兩人的手,努力的讓自己平靜起來:“不要驚惶,天無絕人之路。”
“那,那我們現在應該怎麼辦?”知畫盯着顧夕瑾,彷彿像是要從顧夕瑾臉上看出一條生路來。
知竹的目光也跟着落在了顧夕瑾的身上。
一時間,顧夕瑾成了三個人的頂樑柱。
突然原本還平穩的馬車,顛簸起來,車窗外面的樹林密集起來,馬車朝着山上行去。
顧夕瑾的目光在車廂內掃過,最後落在了楠木小几上。
“夫人!”知竹被顧夕瑾眼中的狠戾嚇了一跳,“你……”
顧夕瑾伸出兩隻手指放在嘴邊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示意知竹和知畫挪到一邊去。
知竹和知畫下意識往窗邊挪了挪身子。
顧夕瑾用力的穩住身子,一把撈起楠木小几,猛地伸手掀起了車簾,掄起楠木小几,朝着車伕的腦袋狠命的砸了下去……
“嗷!”車伕一聲尖叫,驀地轉身,無視鮮血直流的腦袋,探手就朝着顧夕瑾抓了過去。
顧夕瑾沒有想到這人的生命力這麼堅強,她用盡了吃奶的力砸下去,他竟然還能堅持住,不由得呆住了。
“你去死吧!”正在這時,知畫從後面撲了出來,手上拿着一把剪刀,朝着車伕的臉上用力的捅了過去。
那把剪刀正好插在了車伕的眼睛上,鮮血霎時從車伕的眼睛裡涌了出來,殷紅的鮮血滾落下來,掉到車廂上,很快就蜿蜒着匯在一起,漫延開來。
腥甜的味道,刺激着衆人的鼻子,讓人心肺間翻滾起來,一種酸脹的氣息,緊緊的拽住了衆人的胃。
車伕雙手捧着眼睛嚎叫着。
馬兒在血腥味的刺激下,暴躁起來,撒開四蹄,在山道上飛奔起來。
顧夕瑾等人一個不防,站立不住,身子猛地撞在了車壁上。
“賤人,老子要你們賠命!”車伕從劇痛中醒過神來,睜開剩下一隻鮮肉模糊的眼睛,猛地縱身朝着顧夕瑾等人撲了過來。
“滾,滾開!”知畫一隻腳被車伕拽住,嚇得尖叫起來,“救,救命,夫人,救命!”
顧夕瑾咬着牙爬過去,拉住了車伕手,可是那手卻如鉗子一般,怎麼也掰不動,顧夕瑾一時情急,一口就咬了下去。
車伕吃痛,猛地擡手朝着顧夕瑾的臉上扇了過去。
知竹剛好從後面撲過來,這一巴掌就狠狠的打在了知竹的臉上,雪白的臉上,立時就腫起了五道指痕……
顛簸的馬車上,亂成了一團。
“轟!”一聲巨響,受驚的馬兒避開一塊巨石的時候,笨重的車廂卻沒有避開去,狠狠的撞在了巨石上,霎時車廂被撞的四分五裂,只剩下了車底搖搖欲墜。
顧夕瑾等人嚇的臉色一片灰敗,馬兒絲毫沒有慢下來的意思,而這搖搖欲墜的車底,怎麼看都堅持不了許久,只要車底一散架……,從飛馳的馬車上滾落下去,不死也只剩下半條命了!
車伕在車底上打着滾,狀似瘋魔一般的掐着知畫的腳腕:“賤人,老子一定要讓你生不如死。”
顧夕瑾雖然心中驚懼,可是卻又不敢就此放開車伕,若是他發起瘋來,傷了知畫不好,弄塌了車底更是不妥。
知竹咬着牙,忍着臉上的巨疼,撲上去,拽住了車伕是手,用力的想要掰開他的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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