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麼?”簡夫人以爲自己聽錯了,後院的人還活着?
“是。。。秋霜給後院的人送飯去了,奴婢偷偷問了看守的人,說是一日三餐並未停了。”四喜戰戰兢兢回道。
“怎麼可能?這怎麼可能?”簡夫人將碗盞推了開來,濺起的殘羹飛到了簡玉欣的臉上。
簡夫人連忙躲了開來,“娘,您怎麼啦?”她示意四喜先下去,親孃這般失態實在不該。
“該死的杜雨梅到底在賣什麼關子?真真是可惡。”簡夫人氣惱地說道,恨不得將侯夫人拆骨放血了,“早知道當年就給她一記猛藥,了結了算。”
“娘倘若不放心的話,找人過去看看,順便帶點東西過去,一了百了,”簡玉欣連忙給她出主意,剛剛這想法便有了,只是簡夫人的態度轉變太快了。
“這府裡的人誰不認識,娘能讓誰過去,你這孩子的主意也忒不靠譜了,”簡夫人六神無主,心裡對自己的父親也諸多不滿了,自己最需要他的時候卻找不到人,連穆風都消失了一般。
簡玉欣思索了一下,腦中浮現一個人的身影,“娘是否還記得女兒院裡一個叫小竹的粗掃丫頭?”
“你是說你舅舅當年留下來的野種?”簡夫人似乎也想起來了,是有這麼一個人,當初孃家哥哥在外面養了外室,還生個了女兒,因此嫂子鬧得不可開交,簡夫人便接了使命,負責將那襁褓中的孩子拿去處理了,想來那孩子與簡玉欣一般大,簡夫人沒忍心下手,便讓粗使的婆子養着,長大了後便放在了薔薇苑當差,一直沒有在府裡的婢藉登記進去。
“娘記得就好,女兒出嫁時讓她留着看守院子,這府裡除了那個婆子,沒有人在認識她了,讓她去吧,到時候被發現了,打死了我們也不忍,誰會知道是我們叫她過去的。”簡玉欣那微眯的眼眸滲出的嚴厲之色讓人不寒而慄。
簡夫人聽了後覺得有些道理,這已是無奈中的上上策,“那去把她叫來,娘也好準備下。”
簡玉欣親自去門口叫了冬香,讓她去薔薇苑叫小竹過來,冬香應聲而去。
簡夫人從衣櫥中拿了一小瓶東西出來,找了個燕窩盅,將桌上的湯倒了進去,然後加了小瓶裡的東西,搖晃之後,才放進了一個竹篾籃子裡。
小竹歡天喜地地進來了,被當成灰塵這麼多年,總算被想起來了,“給夫人和王妃請安。”
“你起來我瞧瞧。”簡夫人發話道,小竹親孃的模樣她已是不記得了,又見到看不到一絲自己哥哥的影子,簡夫人放心了。
“去把這個送去給後院的人,看着她們喝下了再來回話,倘若有人問起,你就說自己是霞光院廚房的,切記,辦好了,我就告訴你你的家人是誰,”小竹的眼睛一亮,可又聽見簡夫人說道,“倘若辦砸了,你的家人和你一樣不會好過,明白嗎?”
簡夫人恰恰是掌握了一個丫鬟的喉門,什麼是她們最爲在意的,那便是嫁人,而小竹尤爲更甚,她都不知道自己的身世。
“奴婢定將事情辦得妥當,”說話時,小竹依然帶着那一股子的小心,簡玉欣的脾氣陰晴不定,已是她們這些院裡的丫鬟吃了苦頭了,如何還會不謹慎呢。
二人讓她趕緊過去,免得夜長夢多,許是平南王的後代,小竹天生膽子就不生怯,拎起籃子後出去了,這桌上的吃食自然被撤了下去,二人焦急地等候着。
這一夜註定是多事了,寂靜而又焦躁的撫心院人心不安;而後院卻是秋霜平心靜氣地等候着,一聲“吱呀”,院門被推了開來,小竹左右看了沒人,就走了進去。
秋霜“騰”地站了起來,“這位姑娘哪個院的?”
小竹冷不丁被背後的聲音嚇了一跳,轉身看到一個二十好幾的丫鬟在問她,便回道,“這位姐姐有理,妹妹是霞光院的。”
“霞光院?我怎麼不認識你?你來這裡做什麼?”秋霜問道。
這小丫頭不慌不忙地說道,“妹妹是給屋裡的人送飯的,姐姐是負責看守這裡的嗎?妹妹放下東西就走。”說完就要往前走去。
“慢着,”秋霜上前攔住了小竹,“妹妹隨我去一趟霞光院吧,夫人倒是想知道自己的院子爲何會多出了個人。”
小竹是得簡夫人的威脅的,她想要知道自己的家人是誰,秋霜這麼說無疑是讓自己失了一個絕好的機會,“是夫人叫我來的,你別多管閒事,也不看看自己是什麼人?”
“哼,不知天高地厚,你既是霞光院的,那就去見見夫人吧,”秋霜眼明手快搶了小竹手上的籃子,伸手一拎,將她拖出來後院,小竹掙扎着,可徒勞無功,王志過來接應了,被他輕輕一點,全身軟了下來,任其揹着去了霞光院。
侯夫人讓人等了三天終於等到了自己想要的,而清顏在‘金艮’三日,亦是完成查賬的事情。“沾花,開鎖。”她在裡面吩咐道。
外面等候的四個丫鬟欣喜若狂,若不是裡面有動靜,真的會急壞的,“鏗啷”,鐵鎖一落,四個丫鬟齊齊地朝門內屈膝,“恭迎少夫人出關。”這陣勢,清顏在裡面聽了,心中無疑感動萬分,這三天定也是苦了她們幾個。
鐵門一開,她面色淡然地走了出來,天色已暗,外面的燈籠朦朧地發着光,除此之外,還有正望着她的簡玉庭。
清顏微微一俯身後,轉身對屋內的人說道,“有勞各位媽媽了,請各位媽媽先去休息,明日再來回話。”裡面應聲說是。
“沾花,你去將劉姐姐府中的兩個媽媽好生安頓着,明早你親自送回去,別怠慢了。”清顏強調道,這次多虧了二人才如此順利,自然要禮遇了。
“是,少夫人,”沾花應了下來,打算將這二人安排在府裡的客房之中。
餘下的,清顏讓人去通知那些掌櫃,自行來領了賬冊回去,而覈查出來的賬本便依然鎖在小屋裡,明日等馬媽媽她們帶到丹桂園回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