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夫人一個猛地起身,眼前一黑,栽了下去。醒來時已是深夜,就在清顏屋中的炕上了,那眼前朦朧不覺得清晰,只見的有個人影慢慢朝她靠了過來。
“太夫人,您醒了,先起來用些東西吧,”清顏端了些熱湯水進來,見太夫人醒了,便過來扶她。
“你走開,不需要你那麼好心服侍我,”太夫人掀開錦被,揮着雙手要下地,可是她雙眸渾濁不清,根本找不着搭手的地方,整個人撲了個空,好在清顏還在身邊,扶了她一把。
清顏又絞了帕子,遞了上去,“您先洗把臉,孫媳在旁候着等您訓話。”
清冷的帕子讓太夫人的精神爲之一振,但是眼中依然模糊不堪,“你這是再看我的笑話嗎?我跟你說,再怎麼樣我還是這府裡的太夫人。”
清顏看着太夫人的冥頑不靈,將那帕子往水盆裡一丟,自己坐了下來,“太夫人,你是長輩,孫媳從未想過有一天來看你的笑話,而且孫媳從嫁進來之時就想着要尊重您老人家,可是您從未給過孫媳機會,從進門之時,孫媳就等着您開口讓孫媳改口叫您一聲‘奶奶’。
清顏頓了一下,見太夫人撇開了頭,繼續說道,“孫媳一直不明白,同爲孫子,你爲何會這般偏頗對待?就因爲娘她這麼多年隱身於霞光院?”
“你別給我提她,”太夫人嫌棄道。
“有些話孫媳本不該講,可日後也難有這樣的機會,索性孫媳就說個痛苦,”清顏指了指花廳處,“你知道爲何相公和二弟兩人會差別如此的大?爲何現在我們簡府家業敗落?就因爲您,您太過於溺愛了,孫媳無權指責您,只是現在事實如此,您瞧瞧二弟,現在碰上一點點事情就這般脆弱,你雖然爲他保了這府裡的一切,可您沒有教他如何守好自己的東西。”
“你這是在教訓我嗎?”太夫人冷着臉說道,“我還輪不上你一個孫子媳婦教訓。”
“孫媳不敢,”清顏彎了彎身子,也不管太夫人看不看得見,“臨了了孫媳說這些話是有些剜心,可是太夫人您可看到,玉欣在王府的日子?忠王妃用無影針來對付她,可心裡是什麼滋味,孫媳看了心都揪在一起了,您若看了定是感同身受了吧;還有二弟妹,其他孫媳不敢說,可這變賣了家當,可是爲人子女所爲?”
太夫人沉默不語。
“孫媳造次了些,太夫人多擔待,長輩之事孫媳不能置喙,也不敢插嘴,可是以後,彼此分府而過,年節之時,相公定會代爹孃來看望您的,這府裡的事情還需你多幫襯了二弟了,否則他以後一個人孤苦伶仃的,怪可憐的。”清顏說完便起身了,轉身一霎那聽見太夫人捂着臉嚶嚶地哭了起來。
她駐足了,不知道怎麼勸慰,也許發泄之後,便能將事情好好想想。
“你去把臻兒給我叫過來,”太夫人含着哭腔說道。
清顏撩簾而出,兄弟二人正嚴肅着坐於桌旁,“二弟,叫你進去,太夫人有話對你說。”
簡玉臻握緊的拳頭鬆了鬆,剛剛清顏的話他也都聽到了,爲何以前沒有人會這般同他說呢,“大嫂,謝謝你。”
清顏含笑點了點頭,坐於簡玉庭的身畔,夫妻二人雙手緊緊地握在了一起。
簡玉臻進了堂屋,被太夫人抱在了懷裡,只心疼地喊着“可憐的孩子”,簡玉臻掙脫了開來,正色說道,“奶奶,孫兒已不是小孩子了,您有話請說。”
“你媳婦偷人一事定要瞞得妥妥當當。。。。”太夫人又是一副說教,簡玉臻不耐煩地回道,“奶奶,孫子自由主意,奶奶還生歇着吧。”
說完,他頭也不回地出了堂屋,對簡玉庭拱手說道,“大哥,家產便賣一事,煩請大哥相助一把。”
簡玉庭自是沒有問題,點頭應下。
這一夜,簡玉庭帶着清顏去了暮顏,將丹桂院留給了他們。孫奶孃帶着那出生的嬰孩一夜未眠,只給那孩子餵了些水。
第二日,簡玉臻去了一趟孫家,直至中午纔回府,去了藻居書房待了一下午纔出來,許是一夜憂心,雙眼佈滿紅血絲。
同爲女子,清顏處於同情並沒有放着孫落桂不管,還讓廚房做了些補食給她,孫落桂惦念那孩子,可還是不敢讓人給她帶過來。
簡玉庭回來就沒有好臉色,拉着清顏去了內室說話,“二弟妹原是將那些家業賣了,拿錢兩給她的那個表哥,那人以前在江南也是書香世家,家道中落便回遷京城,紈絝慣了,便大手大腳,日子拮据便哄着二弟妹拿錢。”
“他不會是那孩子的父親吧,否則弟妹怎麼會做這等事情,莫非她明知嫁她無妄,索性就嫁給二弟,讓他做了便宜爹爹?”清顏驚道。
這兩句讓簡玉庭的臉色更爲冷峻,這不是拿着簡府的錢養小白臉嗎?“這事兒給先瞞着,否則二弟也不知道會做出什麼事情出來。”
“是,我知道了。”清顏應道,真是多事之秋啊,希望可以儘快搬出來。
“我本多帶帶二弟的,可這情況我也不可以在待下去了,明後日咱們就搬,”簡玉庭擁過清顏,可她的腦袋還未着肩,便聽到暖閣裡一陣哭喊求救聲。
“侯爺,少夫人,快去看看二爺,跟發了瘋似的。”沾花已經走進來了。
二人對視了一眼,片刻不停留就去了暖閣,孫落桂已經被簡玉臻拖下了牀榻,並受着他的拳打腳踢。
“我今天就讓你去和你表哥相聚,你還知不知道什麼叫廉恥,我都爲你害臊,還敢懷着孩子嫁給我。。。我讓你裝。。。。”每一拳每一腳都下了重力,孫落桂連哭都哭不出來了。
“夠了,玉臻,”簡玉庭出手制止了自己的弟弟,將他穩住了,“大哥以爲你長大了,想不到你還這般莽撞。”
“大哥,我。。。她。。。我真是有眼無珠,竟會被她欺瞞了那麼久,我非得殺了她那個表哥不可,否則怎麼出我心中一口惡氣,”簡玉臻紅着眼睛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