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雪箏再顧不得什麼,猛地睜開眼睛,只見楚今朝正怔怔地看着她的牀,滿臉的冷笑。原來她聽到楚今朝來了,急中生智,把膳食藏到了被子裡,卻還是被他抓了個正着。
“原來辰妃娘娘正在用膳啊?你不是昏迷了麼?”楚今朝譏笑道,“好,好!連朕也敢騙,說,你什麼時候醒來的?”
“我……”周雪箏急忙翻身下牀,跪在楚今朝腳下,“回皇上,臣妾下午醒來後,就是裝暈的,臣妾恨七王妃爲了讓我搬出踏雪宮,竟然用這種手段來恐嚇臣妾,臣妾就想讓她多跪一些時間,您消消氣,是臣妾錯了,請皇上恕罪!”周雪箏立即承認了自己的錯誤,並且把時間縮短到半天,這樣,楚今朝也不會太生氣。
“真是胡鬧!”楚今朝當真如她所說,只是半天而已,“三丫頭已經跪了三天三夜,你還要這麼折磨她,氣死朕了!你身爲長輩,竟然做這樣小家子氣的事情,不覺得丟人嗎?”
“皇上,臣妾真的知道錯了。臣妾也是惱七王妃的所作所爲,才這麼做的。比起她對臣妾做的事情,這算什麼呀。”
“辰妃娘娘當真是今天才醒過來的嗎?”諸葛靈隱冷笑着,“我記得,這幾日,每到用膳的時間,憐兒姑娘就遮遮掩掩地往房裡送些東西,應該是給娘娘送膳食吧?”
周雪箏的臉色變了變:“七王妃,你在說什麼,本宮聽不懂。”
楚今朝看着憐兒,喝道:“你說!一個字也不許對朕有所隱瞞!”
“皇上……”憐兒看了看周雪箏,又看了看楚今朝,“回皇上,定是七王妃看錯了,奴婢這幾天絕對沒有給辰妃娘娘送食物,她就是一口水,也沒有喝。”
諸葛靈隱冷笑一下,“既然辰妃娘娘這幾天都昏迷不醒,也滴水未進,照理不會有排泄物吧?怎麼我看見每日卻有人進房間倒夜香呢?這就奇怪了。皇上,其實只要問問膳房的人,有沒有照舊給辰妃娘娘準備膳食,準備了什麼,再問問倒夜香的人,桶中是否與排泄物,就很清楚了。”諸葛靈隱狡黠地一笑,胃裡泛起一陣噁心,“娘娘今日的夜香還未倒吧?不如請御醫來查驗一下,裡面有什麼成分,再和膳房對一下,昨日給娘娘準備了什麼食物,就清楚明瞭了。”
“皇上,別聽她胡說八道!”周雪箏沒想到諸葛靈隱對自己這幾天的狀況瞭若指掌,頓時慌了神,她不信楚今朝真的會讓人去驗那噁心的大便,“臣妾怎麼敢欺瞞皇上呢?”
楚今朝斜了她一眼,對連公公說道:“你去請王御醫和踏雪宮負責辰妃飲食的廚子過來,今日,朕就查個清楚明白。”
“皇上!”周雪箏驚叫道,“那些污物,只會髒了皇上的眼啊。”
“無妨,”楚今朝擺擺手,“朕不可使三丫頭白白受了這麼大的委屈,一定要把事情弄個水落石出。”
周雪箏瞪了諸葛靈隱一眼,身體因爲驚恐而顫抖着,怎麼可能?自己精心策劃的這個計策,她自以爲萬無一失,竟然被她看穿了。不過就算她承認裝暈,但是諸葛靈隱抓野貓放在踏雪宮,想趕她出去,害得周貴妃險些流產的事實,卻有鐵證,她怎麼都逃不了的。裝暈捉弄諸葛靈隱,皇上頂多責備幾句便是。
少頃,王御醫和踏雪宮膳房的廚子,都被連公公叫了過來。此時楚今朝幾人已經出了周雪箏的臥房,來到外面的廳裡。
楚今朝看着一個胖胖的中年男人,料到他就是廚子了:“這幾日辰妃的膳食,可是照常準備的?”
廚子以爲自己做的膳食有問題,嚇得臉色蒼白,說話也結結巴巴:“回……回皇上,都……都是照常……準備的。是不是……有什麼問題?”
楚今朝心中明瞭,“作日爲娘娘做了什麼菜?”
“憐兒姑娘傳話說娘娘胃口不好,準備些清淡的小菜。奴才就做了蓮藕,金針菇,和青菜。”廚子如實回答道。
諸葛靈隱一聽,心中便樂了,吃過金針菇的人都知道,它基本上都不能完全消化,會隨着人的糞便排泄出來。這是不可多得的鐵證啊。
楚今朝心中有數,又對王御醫說道,“王御醫,你去檢查一下辰妃娘娘的夜香,看看裡面有沒有這幾樣食物。”
“皇上……”周雪箏尷尬地低下頭,臉漲得通紅,皇上讓王御醫在這麼多人面前去檢查自己的糞便,她頓時羞得恨不得找個地方鑽進去,“那種髒東西,還是不要看了吧。”
王御醫苦着臉,眉毛鼻子都皺作了一團,他剛用完晚膳,楚今朝的話讓他一陣反胃,險些把晚飯吐了出來。但看到楚今朝紋絲不動,他也不敢違抗,只好捏着鼻子,去查驗。很快他就有了結果,“回皇上,有金針菇。”
“辰妃,你還有什麼話說嗎?”楚今朝陰沉着臉,“你根本從頭到尾就是裝的,假裝昏迷,讓三丫頭在外面跪了這麼久。簡直是胡鬧!”
“皇上,”周雪箏嚇得跪在楚今朝面前,“臣妾知罪,臣妾願意向七王妃道歉,都怪臣妾小心眼。雖然七王妃有錯在先,臣妾也不該肆意報復,臣妾再也不敢了。”
“辰妃娘娘,靈兒在外面跪了三天三夜,腿腳都腫了,你一句道歉就完事了嗎?”楚凌天冷冷地說道。
“七殿下,那你說,要怎麼才行?若非讓本宮也到外面跪三天三夜麼?皇上,就讓臣妾出去跪三天三夜,解七殿下和七王妃的心頭之氣吧。”周雪箏可憐兮兮地說道。
“起來吧。”楚今朝無奈地搖了搖頭,“三丫頭怎麼說也是始作俑者,這件事就不要再提了。三丫頭早些回去,找大夫看看腿,不要落下病根。”
“皇上,”周雪箏有些恍惚,皇上打算就這樣放過她,那自己的精心佈置,不就一點成果都沒有嗎?她哪裡甘心,不依不饒地說道,“皇上,臣妾裝暈騙大家的事,是我的錯,您怎麼懲罰我都行。可是七王妃命人抓貓來恐嚇臣妾,姐姐也差點滑胎,若是皇上不給她一個深刻的教訓,臣妾擔心她以後會更加肆無忌憚,不知道還會對臣妾做出什麼事情。”
諸葛靈隱心中冷笑一聲,不打算放過我麼?正好,我也沒打算放過你!
楚今朝本想就此糊弄過去,息事寧人,反正周貴妃的孩子也保住了,諸葛靈隱也得到了懲罰,可是周雪箏不依,他的臉色有些不悅:“你想怎樣?”
“臣妾只求皇上,依照凌月國律例,讓害人的人受到懲罰。”
出於楚今朝的意料,諸葛靈隱竟然非常贊同地點頭。諸葛靈隱道:“臣女也同意辰妃娘娘的話,一定要讓害人的人,得到應有的懲罰。臣女斗膽問辰妃娘娘,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怕貓的?”
“本宮從小就怕貓,因爲小時候被貓咬過。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
“辰妃娘娘能說一個具體的時間嗎?”
“大概四五歲的時候吧。”周雪箏的眼神有些不自然,她不知道諸葛靈隱這麼問,有何用意。
諸葛靈隱再次滿意地點點頭,“辰妃娘娘四五歲的時候,就開始怕貓了。但是臣女卻聽說,娘娘在天台寺替太后祈福的時間,靠養貓來打發時間。那幾年,天台寺裡的貓,成羣結隊,都是娘娘餵養的。晚上,娘娘還和貓同牀共枕。試問,一個怕貓的人,怎麼會和貓如此親密無間呢?”
“你……你說什麼?”周雪箏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本宮在天台寺,何時養過貓?休得胡說!”她的身體不由得直起來,不停地換着姿勢,掩飾內心的不安。
“我說的是不是事實,只需要去天台寺問問就知道了。當年娘娘因爲在天台寺養了很多貓,那裡的每一個人都認得你呢。”
“我……”周雪箏無從狡辯,避重就輕,“那也不能證明,踏雪宮的貓,不是你命人抓來的。”
“把那幾個人押上來問問就知道了。”
楚今朝朝連公公揮了揮手,示意他那把幾個人帶上來問問。事情,似乎不是表面那麼簡單,諸葛靈隱話中有話,真正的真相,還在迷霧中。
過了一會兒,連公公就帶着當日的那幾個黑衣人上來。諸葛靈隱懇請楚今朝,讓她來問幾個問題,楚今朝答應了。在她還未開口時,周雪箏先開口了。
“王二,你說,是不是七王妃讓你們去把那些野貓抓來,放在本宮的踏雪宮,想趕本宮出去?把你們知道的,一五一十告訴皇上。”
“是,是。”爲首的一個鬍子拉碴的男人猛地點頭,“啓稟皇上,正是七王妃讓我們這麼做的。”
楚今朝看了看諸葛靈隱,諸葛靈隱點點頭,笑了笑,“王二,我們又見面了。”
“七王妃,求求您告訴皇上,這件事與我們兄弟幾人無關啊,快放我們出宮去吧。這一切都是你指使的,與我們沒有關係啊。”王二看上去老實憨厚,讓人不忍懷疑說的話的真實性。
“出去?”諸葛靈隱一臉驚訝的神情,“出哪兒去?這件事尚不提,你前年糟蹋了趙六的媳婦,殺了他那阻止你的老母,去年爲了搶玉器鋪的一尊玉佛,殺了店裡的十口人,今年又搶了別人家的黃花閨女,糟蹋後送到青樓接客,簡直就是作惡多端!這些,就足以致你死罪,你還想出去?太天真了!皇上,臣女建議把他交給刑部,好好查查,看他還有做過什麼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