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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極空大師,您上座。”一貫囂張跋扈的秦氏,對着極空大師也是極爲的伏小。

極空大師擺擺手,“不用了,阿彌陀佛,本座今日前來只爲一事,做完就走。”說着,他走到季靨畫身邊,身後探了探她的脈,“這位女施主,最近可是胸悶氣短,夜不能寐,凡寐必魔,周身痠軟,眸目難清?”

季靨畫連忙點頭,“是的,大師神通,小女子正是如此,不知大師可有化解?”

極空大師深沉的搖搖頭,嘆了口氣,“冤孽啊,冤孽。”

季靨畫心頭一緊,“大師此話怎講?莫非……我的病……”

“你那不是病。”極空大師高深的道,“萬般人生,相生相剋,你命中富貴,真凰加身,本是萬中無一的祥福之人,奈何命中有一物與你相悖,而那物,就在你身邊。”

“物?”季靨畫皺皺眉,不解其意。

極空大師也不多說,渾濁老練的目光看向衆人,在場的都是閨中女子,突然被個男人盯着看,人人都有些不自在,但想到方纔秦氏的稱呼,極空大師,難道是天臨寺那位?若是那位,那這一看,恐怕就是她們的天大福分了,天臨寺的極空大師,那位傳言甚至能撒豆成兵,點石成金的絕世高人,逢三年纔出關見百位信徒一面,蜀國的百姓,哪個不是爲了那百分之一的機會,四面八方慕名而來。

能有緣被這位絕頂高人看上一眼,那可不是天大的福氣嗎?真沒想到秦氏居然能請到極空大師,老天啊,秦家的勢力果然不容小覷。

季莨萋一雙眼睛緊盯着那位極空大師,只見極空眼睛掃視一圈兒後,堪堪與她四目相對,季莨萋衝他溫和一笑,極空卻神色一變,回過頭來,唸了聲偈,“阿彌陀佛,冤冤相報何時了,秦施主,這間宅子裡有邪物,若那物不除,今日是那位小施主被其相左,明日,就是在座各位了,那冤邪之物兇悍得很,不可大意。”

“那大師,如今該怎麼辦纔好?”秦氏急忙驚恐的問。

其他人也個個都急了,剛纔秦氏說什麼驅邪時,她們都沒放在心上,可是這會兒眼見禪名遠播的極空大師都這麼說,衆人再也不敢託大。

“那邪物名喚“鬼業”,乃是府中極恨小施主之人,從外面請回來的,它渾身血障,墳地開光,所到之處,必定有人身首異處,幸虧如今發現得早,待本座掐指一算,便能算出那邪物的方位!”說着,極空大師當真閉着眼睛開始掐算。

房間裡頓時鴉雀無聲,按照大師的說法,是有人從外面請了個兇厲的妖物回來特地害人的,而第一個被害的,就是季靨畫,可是誰會從外面請這種在墳場上開光的羅剎回來呢?極恨之人?極恨季靨畫的?還是極恨秦氏一家的?

衆人的目光四下旋轉,不一會兒,就有人轉到了三夫人田氏和季莨萋身上,田家被秦家打壓得就快破產,田家獨子下落不明,這些事如今誰人不知?還是季莨萋,季莨萋跟季靨畫的樑子,可是從進府第一日就結下了。

那麼請邪的,就是這兩人其中之一了吧?

莫測的視線頻頻在兩人之間打轉,季莨萋卻依然淡定自若,清冷的目光只是直直的看着那位極空大師。

而田氏卻是坐不住了,若今早天梅沒到她房門外溜達一圈兒,若昨晚季莨萋沒派人跟她莫名的說上那句,她此刻也定然悠然自得的作壁上觀,但是現在她也成了嫌疑人之一,最重要的是,搞不好那個邪物真的就在她屋子裡,她一想到這兒,後背便溼透了,秦氏當真欺人太甚,竟然要用這樣狠毒的法子對付她,好歹也是妯娌一場,她就非要這麼心狠手辣嗎?

這麼想着,田氏先狠狠的瞪了秦氏一眼,又緊張的盯着極空大師,深怕他算出的方位就是自己院子。

反觀極空大師,他依舊高深莫測的站在屋中,雙目闔閉,態度孤冷,手指掐來算去,嘴裡唸唸有詞。

突然,他睜開眼,目光一厲,“西南二方,皆有詭動。”

西南二方?

田氏臉色頓時刷白,三房就在南方,而西方,簾朗閣就在西方。

這是什麼意思?她和季莨萋都有嫌疑,這是爲什麼?想了一會兒,田氏突然大震,莫非……一箭雙鵰,秦氏是打算一箭雙鵰,一口氣除掉她和季莨萋兩個人?

太狠了!

田氏握緊拳頭,整個人氣得發抖。

但反觀季莨萋,她仍舊坐的穩穩的,臉上的表情從方纔的清冷,變得甜美,她嘴角大大的勾起,盯着那位極空大師,目光一瞬不瞬的。

其實這位極空大師,她前世就見過了,那還是在她成爲皇后以後,所以剛纔見極空大師進來,她幾乎一眼就認出了,可是再仔細看,這位極空胡多眉長,臉上其實看不到多少容貌,而他唯一坦露出來的眉眼,雖然和真極空很像,但還是有極大的出入,原本以爲是這次見極空早了十幾年,這位大師比較年輕,可是經過方纔的仔細觀察,現在季莨萋可以肯定了,這個極空是假的!

前世她很好奇佛家人所謂的“掐指一算”到底是什麼意思,是否真的過過手指,就知道宇宙萬物、前塵未來了?那時她還特地在金鑾殿上問過那位真極空,那位禪師極爲和睦的道,“所謂的掐指,不過是一種計算的方法,天干地支,八卦八門,九宮九星九神,這些都化作五指骨節,說起來,這不過就是一種心算的法門罷了,並沒傳言中那麼神奇。”

真極空都說了,那是心算的法門,既然心算,那又怎麼能通過心算,感應出邪氣的方位呢?

季莨萋微微一笑,眼神狹促的看向秦氏,居然想到了找人冒充極空大師這種方法,秦氏的確是個有腦子的,不過這種褻瀆高人的做法,一旦被揭發,可不是開玩笑的,就連皇上都對極空禪師款曲周致,秦氏竟然敢公然挑釁皇上的權威,她可真是活膩了。

季莨萋站起身來,表情微微變動,“西南二方,那是西方,還是南方?”

假極空看她一眼,繼續孤冷高深的道,“暫時不清,看過方知。”

季莨萋皺皺眉,“可是西南二方範圍太廣,莫非還要一間院子,一間院子的盤查嗎?母親,這等重要的是,還是等父親回來了再做商討吧,畢竟南方,可是三房的地界。”

秦氏冷哼一聲,以爲季莨萋是想拿三房說事,拖延時間,她美眸一掃,看向田氏,“三弟妹就在這裡,三弟妹,你也聽到極空大師所言了,爲了我季府上下安穩,冒犯之處,你不會計較吧?”

整個季府有人敢和你計較嗎?

田氏氣得牙都快咬碎了,繃着臉道,“我不知道,房裡的事,還是要問過我家相公。”

“呵呵。”秦氏冷笑,“作爲一房主母,你連這點權利都沒有?”

二夫人趁機恥笑,“三弟妹不會是心虛吧,我看你平時在你三房裡大發神威的,調教得下面的妾侍是乖得跟貓一樣,怎麼關鍵時刻,又做不了主了?”

她們越是咄咄逼人,田氏越是覺得自己房裡肯定被放了東西,臉色也更加難看了。最後索性不說話了,但態度很明確,不給你們搜!

秦氏皺皺眉,她並沒有在三房放什麼,特地說西南二方,不過是想擴大點範圍,混淆視聽,總不能一來就直指簾朗閣,那就太明顯了,可原本以爲田氏肯定會乖乖配合,怎麼也沒料到她態度會這麼強硬,這是怎麼回事?莫非三房真的藏了什麼見不得人的東西?

季莨萋突然又皺着眉道,“母親,二嬸的院子也在南方,就在三嬸院子的前頭。”

二夫人眼神一變,橫射過來,“你這臭丫頭說什麼?”

坐在自家母親身邊的季悠嵐也跳了起來,“季莨萋,你嘴巴放乾淨點,你這話什麼意思?”

季莨萋無辜的攤攤手,“既然要查,就都查,二嬸的院子在三嬸的前頭,那就先查二嬸的,再繞到三嬸那兒,反正順路。”

“你……”季悠嵐一張俏臉都擰得難受,“憑什麼要查我母親?我母親怎麼可能害二姐姐?”

“那難道三嬸就會害二姐姐了嗎?三嬸,你會嗎?”季莨萋睜大眼睛,純真的大望向田氏。

田氏自然看出了季莨萋在幫她,連忙附和道,“是啊,大嫂,二嫂,莨萋說的對,莫非在你們眼裡,我會害靨畫嗎?”

秦氏抿了抿脣,表情有些難看,二夫人哼了一聲,冷聲道,“你……誰知道呢,誰不知道爲了你那不成器的孃家,這些日子你到處借錢,誰知道你會不會把這筆賬算到大嫂和靨畫頭上,那些邪靈的東西,你們商販之家不是最喜歡用嗎?”

“好了。”秦氏打斷二夫人的話,“既然如此,那就先查你的院子吧。”

二夫人登時怪叫,“表姐——”

秦氏一瞪,“你叫我什麼?”

二夫人立刻改口,“大嫂……”嘟噥着,又狠狠的盯向三夫人和季莨萋,“好,既然大嫂說了,我就做個表率,就先查我的院子吧。”

決定好後,一羣人就往二房的地界走去,季莨萋走在人羣的最後,她悄悄朝秋染使了個眼色,秋染點點頭,無聲無息的潛伏離開。

前面的秦氏自然也注意到了季莨萋這點小動作,她冷冷一笑,哼,想回你簾朗閣早作準備嗎?你的院子早被包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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