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可不是上次那般小心翼翼的倒出來。
而是狠狠一腳踢上去。
這花盆本就瓷的,一腳踢過去,應聲而碎。
嬌嫩的花滾到地上便被壓爛。
上面蓋着的石頭滾去,下面的泥巴和人肉發出一股腐朽的味道。
菁菁臉色鬆了鬆,看也不看就指着被自己踢到的水仙:“你有什麼可解釋的?”
盧夫人一臉不忍的看了一眼地上的水仙花肥,飛快閃過一絲異樣,隨即道:“夜茜,你果然還是跟小時候一樣,對我有很大的偏見。”
菁菁眉頭一蹙:“怎麼?眼下證據在此,你還想怎樣?”
盧夫人卻只是對着菁菁搖搖頭,看着菁菁說道:“夜茜,我希望你可以正視你對我的態度,我可以包容你,但是對你名聲有礙,你可知道?”
“夜茜——”
菁菁還未來得及答話,就被夏侯將軍冷冷一聲打斷:“你都在說什麼?趕緊跟你盧姨道歉,這次你太過分了,你已經不小了。”
菁菁反而被夏侯將軍罵的一愣,遲鈍了半晌才說道:“父親,證據確鑿,你怎的還幫助她說話?”
想到此處,加上最近幾日受的懼怕和擔憂,一時間,眼睛紅了起來。
夏侯將軍眼中出現一絲不忍,卻又飛快的消失而去。
他看着菁菁,忍不住嘆息一聲,看着菁菁說道:“你這叫什麼證據?夜茜,你已經嫁人了,也不小了,不能再想小時候,那樣針對你盧姨,明白嗎?”
菁菁一臉的不服:“父親,這樣的證據下,你還袒護他,你是不是……”
菁菁邊說,手邊指向地上的那個被打碎的水仙花盆。
眼光也隨之看下去。
可是,話說到一半,卻被卡住,說不下去了,也接不上來了。
“這……這是……”菁菁瞪大眼睛看着地上那一灘灘完全變了的東西,一時間,竟然說不出話來了。
這花盆被打碎了,裡面的腐水也流了下來,流再地上,蜿蜒成一條曲折的小路。
看起來,卻顯得那麼的可笑了。
這哪裡還是那日看到的人肉骨頭和手骨?
這根本就是魚骨頭,豬骨頭。
亂七八糟的被菁菁踢散在地上看起來有些噁心。
但是跟那日真正的人肉骨頭比起來,還是差很多的。
“這……這怎麼可能呢?這明明就是人骨的,怎麼變成這些了?”
菁菁一臉不可思議的看着地上那一灘東西,不可思議的看着盧夫人。
思索了片刻,在衆人或思索或變臉的情況下,指着盧夫人說道:“一定是你換掉了,對不對?一定是你換掉了,是不是?”
盧夫人哭笑不得的看着菁菁,幽怨的看了夏侯將軍一眼,說道:“你娘是最喜歡水仙的,所以……我才種了這麼多年,用這些動物的內臟和骨頭,最是養水仙花。”
“我以爲撒上我精心研製的去味粉,你不會聞到,誰知道還是被你發現了。”
“但是,我縱然再惡毒,你縱然再討厭我,也不能給我安一個這麼大的罪名。夜茜,你盧姨我……怎麼會用人肉做花肥呢?”
“不可能,不可能的……”菁菁喃喃的說道,一臉的不可置信,怎麼想也想不通。
又轉身抓住夏侯將軍的手臂,說道:“父親,是真的,我真的看到,她用人肉來做花肥的。”
夏侯將軍嘆息一聲,臉色雖不悅,卻沒發脾氣。
只是語重心長的拍了拍菁菁的手臂,說道:“夜茜,你前兩天生病了,也許看花了眼,跟你盧姨道個歉趕緊回家,別在這裡丟人現眼了。”
菁菁搖搖頭,對夏侯將軍說道:“不不,父親,我絕對沒看錯,我……還有曼青也看到了,對,曼青也是看到了的。”
一個聲音冷冷傳來:“她是你的丫鬟,自然會幫你說話的。”
菁菁扭頭一看,靈兒不知道什麼時候過來了。
盧夫人看了她一眼,眼中閃過一絲不悅,卻也沒說什麼。
而靈兒卻特別走到夏侯將軍面前一行禮,深深道:“將軍有禮了,請一定要還我娘一個公道。”
夏侯將軍蹙了蹙眉頭,看向菁菁無奈的說道:“靈兒的話有理。”
菁菁一臉無奈,看向離玥,他只是蹙眉坐在那裡,一副思索的樣子。
而夏侯夜茜只是一臉同情的對着菁菁搖搖頭,示意她輸了,示意她不要再說了。
可是菁菁心中就是不服,忽而又想起什麼,連忙說道:“對了,那日我將查看過的人骨都埋在那邊的一棵樹下,只要挖出來一看,便見分曉。”
“夜茜,不許再胡鬧了!”夏侯將軍冷哼一聲,臉色已經完全變了。
菁菁一臉堅定的反握住夏侯將軍的手:“父親,女兒這次不是胡鬧,你讓我看看,我說的是真的,就算是我看花了眼,您也讓我查看清楚,好讓我徹底死心,也好還盧姨一個清白,不是嗎?”
夏侯將軍聽菁菁這樣說,果然動容。
點點頭,無奈說道問盧夫人:“可以嗎?”
盧夫人眼神一黯,卻還是點點頭,說:“可以,只要能讓夜茜不再誤會我,怎麼樣都可以。”
夏侯將軍的臉色稍稍一變,看向菁菁,說道:“最後一次機會,若是再證明你是錯了……”
夏侯將軍話鋒一轉,道:“來呀!”
菁菁立刻帶着來人,熟門熟路的到了那日埋了那些東西的地方。
心中清醒當時幸好沒講這些東西塞回去,而是埋起來了。
要不然,今天肯定沒有任何證據,畢竟口說無憑。
菁菁輕易就找到了那個隱蔽的地方,一揮手,便有人利索的開挖了起來。
過不了多久,就從裡面刨出一個熟悉的手絹。
菁菁大喜,上面的土本就無被人刨過的跡象,看這絲帕的擺設,也是沒被人轉移過的。
哼,看你還如何狸貓換太子。
菁菁叫人將那包東西拿出來,爲了確保安全,決定先打開看看。
菁菁頓了下去,捂着鼻子忍住那股腐朽的味道,從旁邊拿了一個小木棍,小心翼翼的撬開了那個絲帕。
菁菁深吸了一口氣,小心的從絲帕的角落裡看進去……
待看到裡面的東西時,卻是臉色一變……
這裡面,居然是……居然還是魚蝦或者肉骨內臟?!
菁菁完全不敢相信,這是怎麼換的?
菁菁乾脆拿起那根棍子,左翻右翻了一番,就是不相信,這東西也能被人掉包?
怎麼回事?爲什麼會這樣呢?
難道真是自己看錯了嗎?
那日明明很肯定的包了一個人的手掌骨,可是現在……怎麼沒有?
若是別的看錯了,將動物內臟當成人的,當骨頭當成人的,但是骨頭呢?總不可能搞錯吧?
而且菁菁是一個特工,試問一個隨時可能會要殺人的特工,怎麼會連人體的結構和骨頭都不知道呢?
他們殺人的時候,通常要按照要求人受傷或者奪命。
受傷也分輕重的,若是連這個最基本的常識都沒有,根本就不可能接任務的。
如此說來,菁菁是不可能看錯的。
唯一的可能就是,這東西被人掉包了。
可是,眼下夏侯將軍並不信任菁菁,他更信任的是盧夫人。
該怎麼辦呢?
菁菁百折千轉絞盡腦汁的想着,可還沒想出法子,就感覺身後來人了。
不由扭頭一看,卻是一臉異色的夏侯將軍正站在自己身後。
菁菁慢吞吞的將那包東西蓋了起來,起身拍拍手,冷冷的說道:“你若是想要我跟那個女人道歉的話,我不會去的,我不服。”
夏侯將軍看了她許久,卻是喃喃的嘆息一聲。
他拍了拍菁菁的肩膀,衣服疲累無限的樣子看了一眼菁菁,說道:“夜茜,你真的想多了,爲何從小到大,你就是不能想透呢?我早就跟你說過,你孃的死,跟她無關。”
“我孃的死?”菁菁蹙眉,驚訝的看向夏侯將軍。
原來還有這一層啊?
看來,夏侯夜茜親孃的死,也多多少少都跟這位盧夫人少不了干係的?
菁菁沒說話,只是不動聲色的看着夏侯將軍。
只聽夏侯將軍繼續說道:“從小到大,你就不能解開這個心結,都這麼多年了……你怎麼還那麼計較,我還以爲……你真的忘記了,原來你不是忘記,而是記的太深刻了。”
這一段故事,是面具男子沒有告訴菁菁的,也是菁菁所不知道的,所以,菁菁沒有接話。
夏侯將軍又繼續說道:“以往你小打小鬧就算了,可是你眼下已經這麼大了,不能再任性了,你盧姨已經很大度了,可是你……不能再得寸進尺了,這一次……你玩的有點太過分了。”
“父親說來說去,還是想讓我去道歉嗎?”
雖然不知道這一段,但是菁菁非常肯定,這個盧夫人,絕對是比盧靈還是恐怖惡毒上百倍的老虔婆。
夏侯將軍看了一眼菁菁,語重心長的說道:“你願意去嗎?”
菁菁非常肯定的搖搖頭:“我不願意去。”
手到此處,菁菁眼眶一紅。
“不管如何,我娘去世了,她卻還活着。這次的事情……是我魯莽了,但是,有時候看到的不一定是真相,如此聰明的父親應該知道,我輕易不會冤枉別人,也不會開這麼過分的玩笑。”
就算不知道事情的來龍去脈,但是菁菁卻可以肯定,這樣說是沒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