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門雨一怔,卻還是緩緩轉身,看向菁菁,冷漠的說道:“既然當我是朋友,爲何我們之間,連最基本的坦誠都沒有?你試想一下,我可有對你隱瞞過什麼?”
菁菁仔細思索了一下,除了每次有事都比較晚知道之外,這傢伙還確實沒什麼隱瞞自己,也從沒撒過謊。
“西門雨,我……我真不是有心隱瞞,只是……我的身份很尷尬,我不方便說!”
“哼!”西門雨轉身就要走,在一旁的鄭管事卻適時的說道:“西門三少,西門老將軍,正在等您……還有景皇上!”
“蒼天……”菁菁暗叫了一聲,好嘛,這下人都來齊了,待會該怎麼對付,這可有點麻煩了!
她現在跟西門雨鬧翻了,夜堇那裡的計劃,只怕打聽不出來了。她得快點跟師姐商量一下,見到師姐才行……
可是……一想到那雙碧色的瞳孔,她才驚覺,這麼久以來的分別,她有多麼的思念,直到了這一刻才遲鈍的感覺到,她想見那個人,發瘋一樣的想!
這種被她壓抑住了的感情,就彷彿雨後春筍一樣,發的比瘟疫還快。
只是,她幻想了千萬次的見面,卻萬萬也沒想到是這樣的情況。她打量了一下自己身上的裝扮,一時間,真是見不也不是,不見也不是……
鄭管事似乎看出了兩人的門道,只是提醒道:“今天二位的行爲,已經觸犯了皇上的原則,還忘二位不要爲難小的,速速跟我一起去營帳見人!”
菁菁無奈的嘆息一聲,跟西門雨對視了一眼,兩人便跟着鄭管事,一起往那邊走去。
主帳離擺放軍器的地方並不是很遠,幾人走了片刻,就到了帳內。
禮還沒行完,就聽西門魁火爆的聲音傳來:“西門雨,你這個丟盡臉面的東西,你怎麼穿成這個樣子?你,你,你是要氣死我嗎?誰,誰給你弄成這樣?你瘋了嗎?你,你……”西門魁一副說不出話,隨時會暈過去的樣子。
西門雨聽着西門魁的訓斥,就像一隻溫順的小鹿一般,乖乖的站在一旁。
菁菁瑟縮了一下,剛想替西門雨辯駁兩句,卻覺得一旁射來兩道厲芒,就好比箭一樣刺向自己,不禁如芒刺背一般。
菁菁稍稍扭過頭去,便見那熟悉的身影從內帳走了出來。
碧色的瞳孔密密的落在自己身上,神色冷漠,俊俏的臉上沒有一絲的表情。那讓自己魂牽夢繞的身影,欣長的將帳篷給堵滿,身子一頓,三兩步便走到自己面前,目光未離開過自己分毫,只是冷漠如雪的問她:“真巧!”
淡淡的兩個字吐出來,菁菁的望眼欲穿,卻只換來這兩個字。別開的目光投在適才那門上,耳朵裡傳來的是西門魁的訓斥聲,目光卻又剛好對上夜堇隨之出來的聲音。
看到菁菁的模樣,也是怔了一下。
菁菁一臉尷尬,伸手抹掉了嘴巴上的鬍鬚,摘掉了帽子,乾乾一笑,看向離玥,不敢跟他的碧瞳對視,只是乾巴巴的說道:“是啊,真巧!”
夜堇的目光閃了一下,臉上的笑容實在有些牽強:“二位難得重逢,不如私下好好解釋一番,也免得產生什麼誤會!”
“不,不必了……”菁菁連忙拒絕道。
她的心已經沒有當初那麼的堅定了,只怕單獨相處下來,離玥三兩句,再加上現在的情勢,她會改變自己的初衷,而回到離玥的身邊。
可是,不管如今的行事多麼的嚴峻,她都不能那麼做,都不能留在離玥身邊幫助他,陪伴他。
因爲現在的分別,不過是爲了日後天長地久的重逢而已。她深吸了一口氣,忍住心中抽痛的感覺,冷漠的說道:“我早就說過,你我夫妻之情緣盡於此,如今碰巧遇到,便當偶會一舊識,不必過於介懷,如今已經見過了,那我這邊告辭了!”
正在聽西門魁訓斥的西門雨似乎聽見了菁菁的話,古怪的回頭看了她一眼,又在西門魁更大聲的訓斥下,乖乖轉過頭,繼續被罵。
“來,跟我走!”離玥簡單的吐出幾個字,冷漠的聲音裡,似乎隱忍着極大的怒氣。
菁菁剛想轉身就走,手卻被離玥眼疾手快的狠狠捏住,絲毫不讓她動彈,只是湊到她耳邊,威脅似地說道:“你若不想我當衆抱着你走,就乖乖的來,我只跟你說幾句話而已!”
菁菁權衡了一下,最終還是決定妥協,跟着離玥乖乖的往前走去。
目送他們的目光,有夜堇的深邃,也有西門雨的思索。
兩人轉身進了隔壁一個營帳,顯然這是早就爲離玥準備好的。門口守着的兩個西域侍衛,是菁菁眼熟見過的,見到菁菁來了,顯然也是一下的驚訝。
離玥拉着她進了帳篷,對外面的人吩咐道:“看好了,誰也不許進來!”
說罷,帳篷那厚厚的門簾被放了下來,離玥拉着菁菁三兩步走到裡面的臥房,將她狠狠一丟,丟到地毯上。
菁菁斜倒在那裡,揉着被捏疼的手指,不禁一臉冷漠的說道:“你到底想怎麼樣?不是說,只說幾句話嗎?”這冰冷的語調,無情的話語,沒說一個字,就像有一把刀,在菁菁的心裡,狠狠的刺上一下一般!
離玥冷漠說道:“是的,我確實有話要跟你說,我只有一個問題要問你,這個問題,你也知道,只要你回答了我,一切都好說!”
菁菁看向他,只是咬着嘴脣,不說話。離玥冷漠問道:“離開我的真正原因到底是什麼?行空大師,到底跟你說了什麼?”
菁菁咬脣說道:“這些事情已經說過許多次了,我拒絕回答,這一回,我不想再解釋了!”
離玥冷冷哼了一聲,忽而俯低了高高在上的身子,湊近菁菁,碧色的瞳孔裡透出無比寒冷的光芒,看着菁菁一字一句說道:“我需要的是真相,你不用找那些藉口來唐突我,我的直覺告訴我,你在撒謊,告訴我,真相,如果我知道真相,如果真的有必要,那麼,我們改變當初的約定。如果真的需要……我便放你離開我,從此之後,再不相見,我再也不會糾纏於你!”
不知道爲何,這本來是菁菁應該喜歡聽到說的話纔對,然而,真的聽到這句話的時候,心彷彿被人重重一擊,疼痛差點讓她失去了知覺……
她要那麼的努力,忍住欲哭的情愫,要那麼的努力,做出一副平淡的樣子,平靜如水的眼睛,只是冷漠的看向離玥,低聲說道:“真相我已經說過許多次,我不想再……唔,唔唔……”
紅脣忽而被離玥給封住,只能無助的發出一些嗚咽的聲音來。
然而,脣齒相抵的那一刻,菁菁才知道,她對離玥有多麼的思念,她忽而想起一句話來,思念就彷彿呼吸一般,可以暫時停止,卻無法不繼續。
她一直以爲自己可以放棄了,然而,那種深入骨髓的思念,就好比跟隨着你的寄生蟲一般,當你不注意的時候,它已經爬滿你的靈魂,你卻渾然不覺。
離玥深深的閉上了眼睛,才能讓自己不被那熟悉的香甜給迷惑了,深吸一口氣抽離了距離,冷漠說道:“如果你再說謊,我不介意用更激進的法子,讓你說出真話來!”
菁菁一愣,看來這人是下定了決心,非要自己說出真話來不可了,怎麼辦?難道……真的要將真相告訴他嗎?想着他剛纔的話,菁菁似乎有一絲的心動……
離玥似乎看出了菁菁的情愫一般,沉默中,忽而猿臂一伸,將菁菁攬入懷中,只是將下巴瞌在她的肩頭,聲音沙啞:“告訴我好嗎?我們是夫妻,你有什麼事情,第一個應該跟我說的,不是嗎?”
菁菁的身子一僵,那個熟悉的懷抱,她是多麼的想靠過去。那懷抱,是多麼的溫暖,多麼的安全,她那一刻,真的就想將事情都告訴了離玥。
離玥只是緊緊的攬着她,在她的耳邊說話,聲音溫柔的,似水一般,只是低聲說道:“我本以爲你欺騙了我,本以爲……是你負了我,我氣急了,我發瘋一樣的氣,我甚至不顧一切跑去中原要找你問個清楚,可是被你拒絕後,回到西域,我反而冷靜了!”
他的聲音,似能蠱惑人心,如梵音一般,在菁菁的耳邊響起:“你不知道……我後來一個人,冷靜的想了許久,我想,你必然是有苦衷的,不然,不會如此對我,我只是怪我自己太過沖動,沒有問清楚,沒有查清楚,就怪你,對你說一些傷人的話,現在就當我求求你,你告訴我真想,告訴我到底是怎麼回事,若是有什麼事,我們一起來解決,好嗎?你答應我,好嗎?”
菁菁愣了一下,隨即點點頭,看向他,長長的嘆息了一聲,說道:“好,我告訴你,我告訴你……”
說出這句話的時候,似是下了極艱難的決定,菁菁只是覺得,眼淚在不停的留,心裡是那麼的無力。
離玥似乎也是怔了一下,扶着菁菁在地毯上坐好,看着菁菁,一臉認真的問道:“那麼,你告訴我,到底是怎麼回事?到底是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