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沒明白,可衆人都清楚這是什麼意思,雖說有人平常看喬念惜不順眼,可如今瞧着林氏倒黴,不約而同的站到了同一戰線,看着林氏的目光裡多了一絲冷笑。
目光在衆人臉上掃過,老夫人隱約意識到發生了什麼,轉臉看向喬念惜。
“你入宮,襄陽侯可有爲難你?”老夫人伸手拉過喬念惜,如今臉上的擔心倒是多了幾分真摯。
剛開始因着天煞孤星的命格,老夫人的確對這個孫女不喜,可這段時間相處下來,撇開銀子的事情不說,也真看出喬念惜這孩子是有心的。
人心都是肉長的,加上老夫人常年禮佛本心就善慈,私心真情之間,對喬念惜也是真疼了幾分。
喬念惜聽出老夫人話裡的急切,轉臉勾脣一笑,安慰一般拍了拍老夫人的手:“祖母放心,皇上跟前,襄陽侯並未爲難孫女。”
聽喬念惜這樣說,老夫人當即鬆一口氣,正要接着問,卻不想外傳來通報,聖旨到!
衆人面上一凜,下意識地站起身來,雖不知道是什麼事,可聖旨這兩個字總是讓人莫名的緊張。
“快,快去前廳!”
老夫人怔楞瞬間反映過來,一句話出口,拉着喬念惜往外走,一邊走還一邊不放心的問:“今日在皇宮,皇上可有惱怒?”
“沒有,事情已經協商解決,皇上並未惱怒。”喬念惜照實回答,只是省略了其中的細節。
“那就好!”老夫人嘆一聲,臉上神情稍稍緩和幾分。
衆人一路疾走到了前廳,便看到曹德親自帶了兩個小太監正在等着。
曹德瞧見老夫人和喬念惜過來,往前迎出兩步,臉上習慣性地多了一絲職業的笑。
“給曹公公請安!”
老夫人進門帶着衆人給曹德行一禮,面上神情更是多了幾分緊張。
曹德是太監總管,雖是奴才,卻有品階,鎮國侯府這一幫都是沒有頭銜的平民,見了曹公公自然要行禮。
“哎呦,老夫人快快請起!真是折煞咱家了!”曹德扶起來的是老夫人,可這話卻是對喬念惜說的。
喬念惜跟在老夫人身邊,隨着老夫人起身也跟着起來,擡頭剛好撞上曹德的目光,見他勾脣一笑,恍惚之間有幾分熟悉的感覺,來不及多想,抿嘴還了一個微笑。
衆人寒暄兩句,便開始宣讀聖旨,曹德擺擺手,身邊跟着的兩個太監走到跟前將託着的聲音依次遞到跟前。
三道聖旨,曹德依次不緊不慢的宣讀。
第一道,鎮國侯府與襄陽侯府定下的娃娃親協商取消,准奏!
衆人臉上表情不停變化,特別是喬初穎和林氏,知道取消娃娃親,不由得鬆一口氣,如今這事兒總算是有了個着落。
第二道,依照皇上和章老定下的娃娃親,給夜玄凌和喬念惜指婚!
這道聖旨唸完,衆人一臉茫然不解,從沒聽說過喬念惜和皇子有娃娃親,否則給他們十個膽子也不敢將喬念惜扔進尼姑庵啊!
然而,細琢磨也明白了幾分,是皇上和章老定下的事情,雖然是喬家的孩子,可跟他們沒什麼關係!
想着,衆人臉上都多了一絲尷尬。
曹德在衆人臉上掃過一眼,不由得暗自嘆一口氣,最終轉向老夫人和喬念惜這邊。
“這是凌王殿下的禮單,先給三小姐添妝,等三小姐及笄,再將過門的聘禮一併送到。章夫人辭世無法清點,皇上交代請老夫人代勞,若是還有什麼缺了短了的還請老夫人開口。”
一句話說完,曹德將手裡的禮單送到老夫人跟前,幾句交代清楚,這不過見面禮,並非聘禮。
撇開林氏這個當家主母,皇上欽點了老夫人代勞,既是給老夫人長了面子,又是趁着這個機會暗示老夫人要對喬念惜好點。
老夫人明白這個道理,雖說東西不是給她的,卻也極大的滿足了虛榮心,臉上的褶子就更深了。
紅底黑字的禮單遞到跟前,老夫人含笑緊忙接過來:“是,老身謹遵皇上皇后娘娘懿旨。”
曹德點頭,擺擺手,外面等着的侍衛將二十個紅色金色燙邊的箱子擡了進來,只見面禮就比平常高門小姐的聘禮還要多,皇上這是給喬念惜撐足了場面啊!
箱子打開,裡面盡是金銀珠寶古玩瓷器,任何一個拿起來都足夠閃瞎衆人的眼睛,老夫人瞧着這些東西,臉上就跟開了花一樣燦爛,拉着喬念惜更是親熱了。
不光是老夫人,旁邊三院那對母女也瞪大了眼睛,除了貪婪,喬初憐眼底更多的是嫉恨!
凌王下的聘禮應該是給自己的,喬念惜一個天煞孤星憑什麼拿!
心裡想着,喬初憐轉臉就要說話,不過高氏反應比她快,不等她說話,一把拽住,攔下了話茬。
“請問曹公公,凌王殿下給念惜這聘禮是以什麼位分下的?”
高氏一邊說着,目光在老夫人臉上掃過,剛纔在襄陽侯府折騰一陣,喬念惜可是親口說了,程序沒走,文書沒下,如今她可是庶女的身份。
經高氏這樣一提醒,衆人也反映過來,看向曹德的目光多了幾分緊張。
這話似乎也正好問到了點上,曹德伸手從衣袖中拿出一個小巧的錦盒遞到老夫人跟前:“自然是正妃之位,鎮國侯在皇上皇后跟前提及將三小姐提爲嫡女,皇上准奏,這是文書,刑斯府那裡已經做了備案。”
走程序是家裡的事情,可刑斯府備了案這就是不可更改的事情,喬家再也沒有迴旋的餘地。
“哎,是!謝皇上皇后娘娘!”
老夫人雙手接過文書,轉臉看向喬念惜,臉上的笑意更濃了。
正妃,是正妃之位!這孩子是喬家的福星啊!
老夫人高興,其他人就不高興,一個個臉上除了嫉恨再也沒有任何表情,特別是喬初憐,若不是旁邊高氏拽着,她就要衝上來撓花喬念惜的臉了!
曹德展暗自嘆一口氣,不管衆人的反應,開第三道聖旨。
賜鎮國侯府嫡長女初穎金絲布衣,檀木木魚一套,於家廟之中帶髮修行五年,爲國祈福誦經!
聽到皇后這道懿旨,喬初穎一臉的嫉恨瞬間僵住,全身的血都涼了,讓她帶髮修行?這不是要斷了她的出路?
老夫人也傻眼了,可瞧着曹德一臉嚴肅,本來想要問的話生生憋在了喉嚨,沒敢開口。
“大小姐,這是皇后賞賜的東西,您可收好了,皇后娘娘說了,八月節會來鎮國侯府賞月,到時候希望聽你頌讀靜心經。”
曹德撩起眼皮看喬初穎一眼,擺擺手,身邊的小太監將東西遞到了喬初穎跟前。
旁邊喬初憐和喬初喜見往日裡受人追捧的大姐姐這般,臉上難以控制的帶出一抹幸災樂禍。
不是溫婉良淑嗎,不是有鳳命嗎?不是得到太子垂憐嗎?
哈哈哈,五年之後都成了老姑娘,看誰還要你!
喬初穎全身的血都是僵硬的,小太監到了身邊也沒動,林氏見曹德臉色不怎麼好看,緊忙在背後掐了她一把,這才清醒過來,顫抖着雙手皇后賜給的東西。
“是!”
喬初穎低頭應答,眼睛裡淚水不停地轉悠,滿心的氣惱在心口衝撞,要不是旁邊林氏拽着,就癱在地上了。
“咱家的任務完成了,這就回去了!”
曹德一句話說完,轉身,老夫人早已準備好的辛苦茶便端了過來,曹德是皇上跟前的紅人,這辛苦茶更是多了分量。
曹德倒也不客氣,伸手接過杯盞,跟老夫人說幾句吉祥話,心安理得的收下,轉身離開的功夫又跟喬念惜交代一句。
“三小姐,皇上讓咱家給您帶句話,若是得了空您就多去宮裡走走,太后過段時間從聖德寺回來,也念叨着要見見您呢!”
“是!”喬念惜應聲,面上自然地帶着一抹淺笑,說話之間,跟着老夫人將曹德送出門去。
這邊曹德剛上馬車回宮,院子裡林氏和喬初穎似乎剛緩過神來,一張臉慘白慘白的。
喬初穎回過神來,噌的一下子起身,過來朝着喬念惜一伸手,張口就罵:“是你對不對?是你在皇上皇后跟前陷害我!你這個惡毒的女人!”
說話之間,喬初穎上來就要推搡,只是她忘記了喬念惜旁邊的祭月,手還沒來得及碰到,只感覺身體騰空。
只聽嘭的一聲,喬初穎落在旁邊的青磚路上,隨即“啊”的一聲嚎叫將院子裡樹上的鳥雀驚飛。
全身傳來刺骨的疼痛讓喬初穎五官扭曲在一起,頭髮摔得散亂,也不知道是淚水還是因爲疼痛冒出來的冷汗,將她一臉精緻的妝容洇溼。
擡頭,衆人就像是見到了活鬼一般,嚇得心頭一顫。
“凌王殿下說了,誰不長眼敢對小姐動手,就讓直接扔出去,衆位還是小心一些爲好,我這手有些快!”
祭月一句話像是帶了刀子一樣往衆人心上剮,轉身往喬念惜跟前走近兩步。
“喬念惜,你這個賤人!我不會放過你的!”
氣惱,羞辱,疼痛一起襲來,讓喬初穎瞬間崩了,躺在地上動彈不得,最卻像是淬了毒一般,嘶聲力竭。
衆人看着喬初穎這般,臉色不由得變了幾變,這是平常端莊穩重的大小姐?這簡直是個潑婦啊!
“純煙,煥彩,快將大小姐扶回去!”
林氏聽着喬初穎的話,後背一陣發冷,知道祭月說得出做得到,緊忙讓身邊人將她帶走,轉而看向喬念惜,眼底複雜一閃而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