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霄州洪災剛過,糧食物資供應不上,近日便引起民衆暴動,加之章老將軍返朝,二十萬精兵需要部署,不光是我,這幾日雲端和老七連家都沒回。”
說着話,夜玄凌將喬念惜往懷裡帶了幾分,幽幽嘆一口氣,這幾日也是真的累了。
軍隊的事情部署好了,這纔剛鬆一口氣,還沒來得及好好睡一覺就過來看她,卻不想竟然被人家往外轟。
寶寶好委屈啊!
喬念惜聽着他的話,剛纔的玩味瞬間散了,收攏回營的軍隊是件極其繁瑣的事情,這一點她再清楚不過,聽着夜玄凌的聲音也帶了幾分沙啞,還真有幾分心疼!
“得了空你就好好休息,你若想見我就讓星痕或者祭風傳個信兒,我去看你也成!”
喬念惜本想給他倒水,無奈這人摟得緊,也就不動了,說話的功夫,伸出手面對着給她捏起肩膀來。
夜玄凌感覺到肩膀上的力道,面上一怔,隨即看着喬念惜的目光逐漸變得深邃起來。
別看喬念惜這細胳膊細腿兒的,手上的力量還真不小,一盞茶的功夫就給夜玄凌將肩膀的酸澀揉沒了。
收回手瞧着眼前這位爺臉上的放鬆的表情,喬念惜得意的挑了挑眉毛。
現代生活中,爺爺身體肌肉僵硬,喬念惜特意跟專業按摩師學了這套按摩的手法,每次回家都給爺爺按摩,效果自然棒!
“我們家惜惜果然是寶!”
夜玄凌肩膀放鬆,臉上的疲憊也跟着散了,將下巴壓在她頸窩裡,說着話臉上添了幾分喜悅。
聽着夜玄凌的話,喬念惜神情一晃,記得之前跟他確定關係的時候的確說過他找了自己是找了一個寶,不想他竟然記在了心裡。
心裡亂七八糟的感覺涌動,突然不知怎麼腦子裡一個場景閃過,想起他剛纔說的話,除了軍隊規整還有災區的事情!
“剛纔你說霄州洪災之後暴動?你打算怎麼處理這件事?”喬念惜擡頭看着夜玄凌,臉上多了幾分嚴肅。
據之前看到過的文獻,古代遇到這種情況的一貫做法就是鎮壓,畢竟,天高皇帝遠,百姓究竟爲了什麼暴動,還不是欽差官員嘴脣一碰的事兒?
夜玄凌低頭瞧着她眼裡的認真,心裡涌出一股說不清楚的感覺,臉上也跟着多了幾分鄭重:“你說說你的想法。”
“霄州洪災,百姓首先想到的是活着,派去賑災的官員帶着任務,自然會將明眼看得到的事情做好,退水是必然的,水退了,接下來就是吃穿的問題,民以食爲天,這個時候他們要求的緊緊就是吃飽穿暖,出現暴動,定是因爲滿足不了他們最基本的需求。”
喬念惜也不端着,話說一半擡頭看着夜玄凌聽得認真,接着說:“朝廷放糧是根據實際需求,只多不少,中途運輸沒有遇到山賊,沒有大雨導致的損失就不應該出現不夠的情況,可如今百姓食不果腹引起暴動,這其中就有很大的問題。所以,這個時候不應該以暴制暴,而是要安撫,不單單是派發吃食,還要調換之前派出去的官員。”
沒有實地深入災區,喬念惜對具體情況不是很清楚,可民爆總歸就只有一個原因,那就是活不下去!
兔子急了都能咬人,更何況是人!
這番話讓夜玄凌不由得瞪大了眼睛,原本就知道她聰明,卻不想還有這樣的見解,甚至有些地方還點醒了自己!
“早知道就應該早跟你說!”夜玄凌看她的眼神更多了一絲激動。
夜玄凌的認可讓喬念惜勾起了脣角,仰頭看着他眯眼一笑帶出兩個淺淺的酒窩:“都說你撿到寶了!只是,不到災區不能深切瞭解情況,或許你可以帶我過去看看,水退了可不算是脫離了危機。”
“後面的事情我會處理,你就別去了,最近安心在家讓歸雲幫你清除身體的餘毒,有什麼事情我會跟你商量的。”夜玄凌揉着她的頭髮,眼神都能滲出水來,簡直不要太溫柔。
喬念惜鼓鼓嘴,最終嘆氣應一聲,雖然她體內的活躍因子不斷跳動,可凡事也得量力而行,還是先將眼前的事情解決了吧!
兩人抓着話題一直聊到很晚,等夜玄凌將她說的計劃寫完的時候,這丫頭已經伏在桌案上睡着了。
夜玄凌瞧着她哈喇子都流到了桌上,無奈嘆一口氣,用自己的絹帕給她擦乾淨,抱着人上了牀。
之後的幾天,夜玄凌依舊忙,喬念惜跟祭月打聽他的情況卻不再多說,腦子裡卻也沒閒着,有些事情提前做準備還是有必要的。
祭月時不時將鎮國侯府的事情講給喬念惜聽,這日喬念惜正端着杯盞喝茶,聽到喬初憐去家廟給喬初穎添堵的時候,手上動作一頓,脣角勾起卻沒說話。
左右都是狗咬狗的事情,讓她們折騰去吧,喬初憐也就蹦躂這兩天了,只要不吵到自己,隨便她們。
日子算是平淡的過去,眨眼之間,就到了太后來鎮國侯府禪講佛法的日子了。
清晨,衆人特意換上了樸素的衣服,連玉釵珠簪也都是最簡單的,不光是熱,連院子裡也休整了一遍,但凡看着花俏的東西全都扯了下來。
喬念惜因着在寒光寺的關係,早早收拾好去老夫人那裡,幫着給老夫人做些準備。
崔媽媽站在旁邊看着喬念惜,面上沒變化,心裡卻是不由得嘆,總算是有個可心的人在身邊了,也不枉老夫人禮佛這麼多年。
一幫孩子裡,只有三小姐讓人從心底裡稱讚。
因着太后親臨,衆人緊張又興奮,唯獨深居家廟跟佛祖最近的喬初穎。
喬初穎一大清早就被喊起來準備,如今不用跟着衆人出來迎太后,卻要在廂房裡打坐修課,滿肚子的怨氣全都通過木魚發泄出來,梆梆梆的聲音聽得管理家廟的空雲小師傅心驚膽顫的。
一切收拾好,前頭派出去的小廝回來報信,太后的皇馬車到了街道拐角處,鎮國侯府衆人繃緊了神經列隊從大門口迎着。
喬念惜跟着老夫人站在正當中,後面是喬宏遠和林氏,再往後左手邊是陸氏和喬欣雨,右手邊是高氏母女,再往後就是庶子庶女們和姨娘小妾們。
扶着老夫人在門口等,喬念惜不着痕跡的往右邊瞟一眼,看着喬初憐精神不濟,脣畔微挑帶出一抹冷笑。
旁邊高氏聽着身後時不時大口喘氣的聲音,也感覺不對勁,扭頭剛好看到喬初憐一臉昏昏欲睡的樣子,眉頭擰起帶出一抹擔憂。
“憐兒,你這是怎麼了?”高氏壓低了聲音問。
喬初憐又是大口的喘氣一聲,眼皮都沒擡,有氣無力的應一聲:“我好睏!”
高氏看她這樣,眉頭擰得更緊了,想着太后一時半會兒也不會到,索性扭頭看她:“這幾日看你總是沒精神,莫不是生病了吧?明日讓你二叔給請個太醫過來瞧瞧吧!”
旁邊聽着高氏這話,林氏臉色就拉了下來,斜眼瞟着這對母女,眼睛裡冒了火。
鎮國侯府身份在那裡,家屬有病請太醫也算是正常,但是旁支是沒有這個特權的,可偏偏高氏瞧着陸氏有夜玄凌給的令牌可以請太醫,她這心裡就不平衡了,但凡有點並也非得讓喬宏遠給請太醫。
可喬宏遠哪裡哪來那麼大的臉?每次請太醫都是給錢走的交情啊!
這事兒林氏跟她們提過,可這人臉皮厚了連帶着耳朵也有問題,高氏知道林氏不樂意,索性選擇性耳聾,不愛聽的裝聽不見!
喬初憐正難受,並沒有注意到林氏要殺人的目光,應聲點點頭,正要說話,卻聽外面的丫鬟匆匆進來傳信兒,太后到了!
擡頭看到大門口外三輛金色錦緞裝潢的車輦停下來,衆人瞬間站直了身體,緊張肅穆。
老夫人正了正神色,扶着喬念惜的手往外走。
車簾掀開,太后,皇上和皇后分別從各自馬車上扶着嬤嬤和公公的手往下走,教禮斯的公公瞧着時機差不多,朝鎮國侯府衆人擺了擺手,衆人撩衣服往地上跪!
“恭迎太后,皇上,皇后娘娘!”
衆人齊聲高呼,整整齊齊的跪在了地上。
“平身!”
太后低頭瞧着衆人,眉目之間帶出幾分慈愛,揚手讓衆人起,目光在人羣中搜索喬念惜的影子。
喬初喜知道太后喜歡喬念惜,也想趁着這個機會露露臉,下意識地往喬念惜跟前湊,誰知還沒有過去,便聽太后開了口。
“惜惜,到哀家這兒來!”
喬念惜沒想到太后一來就找自己,下意識地扭頭看老夫人一眼,其實也不只是因爲看老夫人,而是她感覺到喬初喜在人羣裡的小動作了。
老夫人沒注意到喬初喜,只看喬念惜這是跟自己打招呼,虛榮心立馬就起來了,滿面紅光的咧嘴一笑朝她點點頭。
“是!”
喬念惜就在喬初喜過來的瞬間,提裙子擡腿,起身就王太后跟前走,動作連貫的沒有絲毫破綻。
喬初喜伸出去的手沒抓住喬念惜直接慣性地拍在了地上,也不知道怎麼就那麼倒黴,整拍在了地上的小石子上,石子是有棱角的那種,硌着肉那叫一個酸爽,疼得她直咧嘴。
可眼下這種場合一個不對就是要掉腦袋,喬初喜疼得想哭卻又只能咬着嘴脣不敢出聲兒,眼看着喬念惜往太后跟前走,恨得後槽牙都快咬碎了!
“念惜見過皇祖母!”
喬念惜上前抿脣勾笑,對着太后盈盈一禮,餘光瞥到衆人之間,眼底的笑意更添了一抹狡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