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宴快開始了,就別在這裡耽擱了,哀家做主,這件事情就這麼過去,紀揚羽也不用去教禮斯了,讓人送回去養傷吧,至於以後,再說!”
這話太后說得隱晦,其實說白了就是,哀家不要你的命,但是以後也別在我跟前晃悠了,皇宮不是你這種人該來的地方!
“是!”
皇后現在哪裡還有說“不”的一餘地?能保住紀揚羽一條命,能讓自己沒有連帶進去就已經是撿便宜了!
見皇后應聲,太后又轉向喬念惜,冷不丁看她挪了位置,臉上一滯:“離那麼遠做什麼!給哀家過來!”
喬念惜小心肝不受控制的一顫,可又不能不從,耷拉着腦袋一步三哆嗦的走過去。
“剛纔哀家所說,你可有什麼異議?”太后緩和幾分,一邊說着,看向喬念惜。
畢竟是她受了委屈,處置的結果總得能安撫她才行。
喬念惜剛纔就注意太后捏夜玄非的臉了,壓根沒聽說的什麼話,冷不丁聽太后這樣說,不由得愣住。
“啊?沒!沒有!念惜都聽您的!”
也不管是什麼了,總之答應就沒錯,太后不會像老夫人一樣寵着自己的同時還惦記好處。
“要不說哀家最疼的就是你了,這麼聽話不疼都不行!”
聽喬念惜這麼順從,太后心裡瞬間就痛快了,若不是手在夜玄非臉上佔着,還真就朝喬念惜伸過去了。
本來是句緩和氣氛的話,可有人聽着就不樂意了。
“皇,皇主(祖)母,您不是嗦(說)最疼灰(非)兒嗎?”夜玄非被太后拽着臉蛋嘴都合不上,一說話就漏風。
太后一頓,低頭瞅這小子一臉哀怨,脣角不由得抽了抽,張嘴還沒來得及回答,卻聽旁邊寧王妃又不幹了。
“不對啊!皇祖母不是說只有嵐兒最貼心嗎?您不能換得這麼快呀!”一邊說着,寧王妃上前拽住太后的另一隻胳膊。
整個人被這倆猴兒架着,太后瞬間凌亂了。
別人家的孩子也都這德行?這種話聽聽就得了,較什麼真兒!
南陽王妃看着太后這邊,脣角勾起,臉上神情添了幾分恬淡。
這些年不在皇都,老太太也沒有很悶啊!看這情況,這趟再回去也能鬆一口氣了。
心裡正想着,南陽王妃扭頭,目光再次落在喬念惜臉上,見她站在邊上抿脣笑的開心,不由得微微愣神。
剛纔嚴詞厲句步步緊逼的時候是一臉凌厲,如今再看就是天真純淨的小姑娘,這孩子真是讓人捉摸不透。
正想着,喬念惜似乎感覺到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扭頭剛好與南陽王妃的視線相撞,怔楞瞬間,脣角一勾,臉上飄出一抹淺笑。
南陽王妃愣住,心裡不受控制的泛起一股複雜。
她就是剋死章水心的天煞孤星?
出於對章姐姐的羈絆,不是應該討厭這個孩子嗎?可爲什麼看着她卻一點都討厭不起來?
喬念惜不知道原主母親和南陽王妃之間的事情,只當她是看着太后高興才神情閃爍,也並沒有在意,只扭頭再看向衆人。
太后這邊其樂融融,皇后攥起的雙手關節都開始泛白了。
不管喬念惜對夜玄凌登上皇位有沒有用,這個女人絕對不能再留!
宮宴開始,教禮斯的嬤嬤過來催,湖邊的事情這才告一段落。
太后在衆人簇擁之下扭頭往大殿走,一路上說說笑笑,紅光滿面盡是笑意。
湖邊,只剩下皇后和紀揚羽,兩人一個站着一個跪着,都在不停地哆嗦,皇后是氣的,紀揚羽是凍的!
“姑……姑母……”
半晌皇后不說話,紀揚羽心裡發虛,怯懦的張嘴喊了一聲。
聽到聲音,皇后面色一凜,扭頭朝着紀揚羽啪的甩過一個大嘴巴。
“說了讓你不要在後宮動手,你拿我的話當成耳旁風嗎!”
皇后這一巴掌也是用了力,直抽得紀揚羽趴在地上,頭暈耳鳴眼冒金光!
“我……我錯了,求姑母再給我一次機會!”
紀揚羽緩了半天才收回神,也不敢哭出聲音,只捂着臉流眼淚,加上冷得直哆嗦,楚楚可憐的模樣讓人看着心疼。
若是皇后放棄了自己,通往夜玄凌身邊的路就徹底斷了!
皇后扭頭看了紀揚羽一眼,雖然惱恨,可畢竟是帶在身邊這麼多年的孩子,說不疼那是不可能的。
“行了,你這段時間在家好好養病,暫時先不要進宮,後面的事情我再做安排。”
說着話,皇后將自己的斗篷解下來披在了紀揚羽身上,看她一臉蒼白無色,眉頭不由得皺了皺。
皇后這暖心的動作,差點讓紀揚羽感動的哭出聲來。
知道皇后不喜歡這些哭哭啼啼的,紀揚羽死咬着嘴角不出聲,晃晃悠悠站起身來。
皇后扭頭看了紀揚羽一眼,暗自嘆口氣,這孩子經得住挫敗不會要死要活的,這一點,也正是選中她的原因。
“看來,是該放喬初穎出來活動活動了!”皇后面朝着湖面,雙眸之間漸漸泛起一抹陰冷。
之前是爲了阻止太子和鎮國侯府聯合纔將斷了喬初穎的後路,如今首要除掉的是喬念惜,喬初穎這把殺人的刀還是有必要借一下的。
紀揚羽一頓,很快反應過來,明白可又有一絲疑惑:“只是放她自由活動?修行五年的圈子不解除嗎?”
皇后眉毛往上挑了挑,脣畔帶出一抹陰狠:“暫且讓她素食素衣即可,能不能換上錦衣,還得看她本事。”
若是喬念惜這件事情辦得成,什麼都好說,若是喬初穎沒有這個本事,留她也沒用。
“你且在家好好養幾日,正好趁着不能進宮的這段時間走動走動,該怎麼做不用我教你,你自己發揮。”
皇后面沉似水,幾句話出口沒有一絲表情。
“是!揚羽明白!”紀揚羽面上依舊蒼白如紙,雙眸之間卻多了一絲堅定。
這邊喬念惜跟着衆人到了前殿,宮宴將將開始。
遠遠看到夜玄凌坐在南陽王下座,夜玄非眼底精光一閃,顛兒顛兒的小步跑了過去。
喬念惜聳了聳眉毛沒有太過在意,只跟着寧王妃和高雲端往邊上女眷的方向走去,臉上神情平靜淡然,與往常沒有任何區別。
“真沒想到,你動作還挺快,說出手就出手啊!”寧王妃一邊喝着醇酒,側目朝喬念惜瞟一眼,臉上悠然帶出一抹玩味。
剛纔那場戲可真是精彩!
喬念惜一頓,仰起頭將遞至脣邊的酒喝下,手裡把玩着空杯盞,一臉輕鬆自在:“我也沒想今日動手,誰料紀揚羽自己往我身上撞,我也是沒有辦法啊!”
寧王妃和高雲端在邊上一滯,看着她這般爲難的模樣,不受控制的顫了顫脣角。
合着你還委屈了?
側目瞧着這兩人臉上的表情,喬念惜轉手將杯盞落在桌上,再次看向寧王妃:“夜玄非跟你要了什麼?”
這話一出,寧王妃手上頓住,翻眼皮扔給喬念惜一個白眼,沒好氣:“把我手裡那跟九尾鎖要走了!你可真是雞賊,竟然給他支這麼缺德的招!”
“還不是跟你學的?”喬念惜拿着杯盞朝寧王妃晃了晃,勾起脣角帶出一抹淺笑。
“切!”
寧王妃被喬念惜堵嘴,依舊不甘心的叱一聲,似是解恨一般仰頭將手裡的酒一口喝光!
衆人閒聊着,宮宴在教禮斯管事金公公的唱腔中開始。
如現代開會一般,皇上先說了幾句開場白,接着衆人該恭維的恭維,該道喜的道喜,大家臉上帶笑,其樂融融。
喬念惜對這種宴會向來不怎麼感興趣,也不像寧王妃一樣在人羣中吃得開,索性跟高雲端找個清靜的地方喝酒吃點心。
正聊着霄州鐵礦和軍隊武器的事情,喬念惜感覺眼前亮青色一晃,緊接着耳邊傳來一聲清脆的聲音。
“小皇嫂!”夜玄非閃着黑亮亮的眼睛看着喬念惜,臉上帶着幾分無害的笑。
喬念惜一頓,扭頭看夜玄非一眼,眼底多了幾分審視,見識了這貨在湖邊的一場戲,可不會再相信他這一臉無害是真的。
片刻,喬念惜收回目光,只將手裡的杯盞放在桌上問:“這邊是女眷,你不是應該在外面嗎?”
雖說宮宴上並沒有刻意分開男賓和女眷的活動場所,可一般全都是女眷的地方,男賓都會下意識地避開。
“沒關係,我可男可女!”
估計夜玄非自己也不是很清楚這“可男可女”是什麼意思,只當自己能隨便進出內院。
喬念惜和高雲端面上一滯,眼看着夜玄非腆着臉往邊上一坐,脣角忍不住顫了顫,還不等說話,卻聽那小癟犢子又開口了。
“剛纔在湖邊我幫小皇嫂教訓了那個女人,小皇嫂是不是該表示表示?”
一邊說着,夜玄非伸手拿起酒壺,踉踉蹌蹌的給喬念惜跟前的杯盞倒滿,笑得一臉殷勤。
喬念惜一頓,下意識地扭頭看向高雲端,臉上神情帶着一抹凌亂。
從來都是我坑別人,頭一次讓人坑我,而且還是個沒長成的小山藥蛋!爲啥感覺心裡這麼憋屈呢!
高雲端看着喬念惜這變化莫測的表情,撇嘴聳了聳肩,似乎是在說:“認命吧,沒地兒講理!他比你和夜玄凌加起來都能坑人!”
“所以,你想要我怎麼表示?”喬念惜把玩着手裡的杯盞,看似一臉漫不經心,天知道她現在心裡是有多憋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