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聽起來合情合理,讓人覺得老夫人這是爲夜玄凌和喬念惜的將來考慮。
畢竟忍一時平浪靜,所有人都是這樣想的,然而,聽在喬念惜裡,並不是那個感覺,畢竟她和別人不一樣。
別人知道凡事退一步給自己留個餘地,喬念惜可沒有慣人臭毛病的習慣!
“多謝祖母關心!”
喬念惜先給老夫人個好臉色,不等她說話,話鋒一轉:“不過,夜玄凌活了二十多年,除了皇上還真沒仰仗過誰生活,以前沒有,以後也不會。”
話出口,聲音之中不帶一絲感情,一如喬念惜面上的表情,平靜之中又帶着一股清冷,讓人看不透。
老夫人一頓,看着喬念惜雙眸之間的清亮,本來準備好的話,愣是說不出來了!
不知道爲何,如有種怕她的感覺!
“真是狂傲至極!”喬宏遠聽着喬念惜這話心裡的火就開始往上竄。
不管怎麼說,皇后也是夜玄凌的養母,即便沒有血緣,那也是你們應該尊敬的!
這話聽起來就是一點都不知道感恩,家裡養你這樣的白眼狼何用?
喬念惜一頓,隨即扭頭想看向喬宏遠,脣畔微挑,難以自制的對這個爹多了幾分輕視。
“我不知道爹所謂的狂傲是指什麼,我只知道咱們堂堂三朝侯府用不着跟他小小相府殷勤!”
一邊說着,喬念次雙眸凌厲看向喬宏遠,本不以爲的臉上帶出一抹清冷。
話出口就是利刃,毫不猶豫的往喬宏遠心口窩上戳!
你只管生不管養,接回來就想讓我對你們家感恩戴德?好事兒都讓你佔全了!想得美!
“你!”
喬宏遠被喬念惜這話堵了嘴,依照他的脾氣本應該冷臉對喬念惜怒斥一番,可想了半天愣是找不到一句能出口的話!
她說得沒有錯!
可,可人家後宮之中畢竟有皇后啊!
心裡的火噔噔噔的往上撞,喬宏遠憋了半天,扭頭看向喬念惜,橫鼻子瞪眼:“不管怎麼說,紀相是當朝國丈!”
“您還是一品軍侯呢!”
喬念惜想都沒想直接給喬宏遠回了一句,隨着聲音出口,臉上帶出一抹凌厲:“更何況,我是皇上親封的從一品郡主,紀揚羽不過是一個沒有品級的臣女,我憑什麼受她的氣?當時她可是奔着要我命伸手的,我沒有讓她賠命是看在太后的面子上!”
喬宏遠一顫,下意識地往後退出兩步,被喬念惜這直衝天靈蓋的一頓怒斥衝蒙了頭,嘴角哆嗦着,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她,她說什麼?還要紀揚羽的命?天吶!這是要讓鎮國侯府滅門嘛!天煞孤星!天煞孤星啊!
衆人也被嚇傻了,站在原地目瞪口呆的看着喬念惜,全身的血逆流!三小姐這是……瘋了!
“師妹!”
正在衆人愣在原地緩不過神的時候,門外傳來一聲扯着嗓子的叫喚。
衆人只感覺耳膜一身酥麻,隨即回過神來紛紛往門外看。
喬念惜聽着是莫里斯的聲音,不由得一愣,也跟着往外看。
這貨自從上次爬牆被夜玄凌扔出去之後,就在將軍府和她醇香園的隔牆上開了一道門,平常有事都是從小門進,今兒這是吃錯了什麼藥從大門進了?
正想着,莫里斯的身影已經出現在了門口,不光是莫里斯,後面還跟着章源!
章源依舊是冷臉怒目,不管是高興還是生氣,臉上表情都沒有什麼變化。
章源這張冷臉,喬念惜也是習慣了,這沒有什麼在意,只是看到他一身輕甲的裝扮,不由得多了幾分疑惑。
“舅舅不是剛從宮宴之中回來嗎?怎麼穿成這樣?可是皇都有什麼動亂?”
回了皇都沒有戰事,章源的鎧甲也收了起來,冷不丁的看到他又穿上了身,一時間有些不解。
聽喬念惜這樣問,章源還沒回答,莫里斯先嘚瑟起來了:“沒有動亂,只是聽說你被丞相府那個什麼鴉毛欺負,我和師父一時生氣,就去給他們拆牆院了!”
噗!
喬念惜沒憋住噗嗤一聲笑出來,艾瑪,莫里斯你能不能不要這麼有才?人家叫揚羽,不是鴉毛!
不過,你給紀揚羽起的這個暱稱我喜歡!
喬念惜在這邊笑得直哆嗦,旁邊鎮國侯府衆人也跟着哆嗦,不過他們不是笑,而是嚇得!
特別是老夫人,腳下打滑險直往地上出溜,要不是旁邊吉祥如意死拽着,估計就真躺地上了!
拆,他們把丞相府的牆院拆了?
艾瑪,活不了了,鎮國侯府這是要完啊!
喬念惜沒心思管衆人怎麼樣,只是看着莫里斯一臉邀功的模樣忍不住直抽抽:“你們這麼一會兒,把丞相府的牆院全都拆了?”
這纔多大一會兒?你們是打仗的將士還是挖掘機?
“哪能吶!”
莫里斯不知道喬念惜心裡想着,只是看着她一臉震驚的表情,更是得意,一擺手無比認真的來了一句。
“師父說做人要厚道,畢竟是國丈府,還是要臉面的,我想了想,就給他們留了大門兩邊的牆沒拆!”
噗!
那頂個毛線用!
你就給留了個門框撐門面,四周可都露着呢!這不就相當於你給人家衣服扒光了留個手絹一樣嗎?能擋住哪裡?
喬念惜目光在章源和莫里斯臉上來來回回,脣角忍不住直抽抽,本來以爲自己的手段已經夠讓人崩潰的了,在莫里斯跟前,簡直被秒成渣渣了!
莫里斯沒見着喬念惜笑,以爲這是不滿意,往前湊了湊又接着說:“我還聽說你爲了證明清白,那麼大冷的天還脫了外衣,你們大瑞朝有句話叫‘以牙還牙’,我就入鄉隨俗了一把,將那鴉毛的衣服全都燒了!”
這話灌進衆人耳朵裡,讓大家不受控制的哆嗦了兩哆嗦,燒,燒了?
鎮國侯府衆人只感覺一團火在自己腦袋頂上燒,頭皮那個燙啊!
這邊衆人哆嗦,喬念惜也一臉凌亂,撩起眼皮瞅了莫里斯一眼,問:“你怎麼燒的?衣服都在內室放着,不會進人家院子了吧?你要臉不要?”
我一個現代人的先進思想也就不跟你計較了,你當哪個姑娘的院子都能隨便闖嗎?這樣會被當成採花賊的!
你當不當採花賊我管不着,可我舅舅是你師父,我們還要臉呢!
莫里斯一頓,眼看着喬念惜拉下臉,不由得懵了,不對呀,這丫頭向來不吃虧,我給她出氣她應該高興啊!怎麼還惱了?
看着喬念惜這張冷臉想不明白,索性也就不想了,莫里斯討好一般的朝着喬念惜嘿嘿一笑,擺擺手。
“哪能呢?我這麼潔身自好的人怎麼能隨便闖姑娘的院子呢!我就是隔着外牆扔了一把火,然後房子就着了,你想啊,房子都沒了,衣服肯定也沒有了啊!”
莫里斯自以爲多聰明的揚了揚眉毛。
喬念惜看着莫里斯這德行,真想一巴掌糊他滿臉!
你忘記了是哪個不要臉的常常溜進我院子裡分吃祭月做的小竈!
不管莫里斯這一臉的嘚瑟,喬念惜從他的話裡卻聽出了什麼,想想,臉上神情更是凌亂了。
之前在馬車的時候夜玄凌似乎嘟噥着不會讓紀揚羽就這麼過去,如今瞧着莫里斯這番行徑,用腳趾頭都能想到是他攛掇的啊!
不能跟皇后明着來,你就攛掇莫里斯動手,而且還是給莫里斯支招支得這麼符合他脾氣!
艾瑪,凌大爺,你這麼機智真的好嗎?
喬宏遠在一邊,當着章源的面不敢言語,全身都哆嗦成一個,再看喬念惜,掐死她的心都有了,真是後悔當初將這個禍害接回來!
如果當時弄死她,就算是被章源掀個底兒掉也比現在徹底得罪了皇后被滅門強啊!
心裡想着,喬宏遠雙手不受控制的攥起了拳頭,正繃着勁兒哆嗦,似乎感覺到一抹凜冽的目光,擡頭剛好撞進章源的眼睛裡,冷不丁一僵,剛攥起來的雙眸突然又鬆開來!
章源冷着臉從喬宏遠連山收回目光,扭頭往喬念惜跟前走,雖然依舊是那般沒有表情,可威厲的雙眸之間卻多了一分心疼。
“你可傷到哪裡了?”
走到喬念惜跟前,章源上上下下打量了她一番,看起來似乎沒有受傷,卻依舊不放心。
喬念惜一頓,從心底涌出一股暖意,剛纔面對喬宏遠的時候還是炸毛的刺蝟,如今聽着舅舅這一聲滿是關心的問,突然有種想哭的衝動!
“沒,沒有!受傷的是紀揚羽!”
喬念惜搖搖頭,微微垂下雙眸憋着要哭出來的感覺。
人就是這樣,出了事情被別人指責的時候,心裡的火一點就着,連帶着出口的話都比平常犀利一些,可一旦是被人心疼安慰,明明沒有吃虧,心裡也覺得委屈想哭。
章源習慣了戰場,心思沒有喬念惜那麼細膩,只聽她說吃虧的是紀揚羽,心裡就舒坦了。
“那就好!”
章源伸手在喬念惜肩膀上拍了拍,臉上神情似乎有幾分緩和:“咱不平白害人也不受人欺負,以後誰再敢跟你玩陰的,你也不用看是誰先揍一頓再說,若是感覺沒人家身份高,你就說是舅舅打的,舅舅給你擔着!”
這一句話出口,喬家人哆嗦的牙齒都忍不住磕起來,連帶膝蓋骨也跟着發脹,就感覺非得跪下來才能舒服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