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奴婢們的錯,將小姐領錯了院子,還請小姐責罰!”
白珂白梨說完,附身就在地上磕了一個頭,之前的囂張不屑,哪裡還有一點?
喬念惜居高臨下的看着兩人,一股與生俱來的高傲讓人不敢直視:“該說的話,想必春媽媽已經跟你們說了,我不是那打罵下人的刁鑽主子,更何況,你們在那破院子裡拔了半天的草,也算是罰了,以後做事仔細着點就是,起來吧!”
陸氏愣住,她竟然讓白珂白梨拔草?
順着兩人的袖口看過去,見她們纖細白嫩的手指上盡是泥污,指甲上的丹蔻殘破不堪,似乎還沾了葉子的綠汁,可不是拔草了嘛!
喬念惜這性子轉變的也太大了!
“謝小姐!”
白珂白梨緊忙應着從地上爬起來,低眉順目的站在邊上,喬念惜不說話,她們兩人就不敢動。
陸氏站在邊上,看着平常在林氏身邊囂張跋扈的兩個二等丫頭在喬念惜這裡像是看到了貓的老鼠,自是吃驚不已,可看着喬念惜那一臉的精厲,似乎又覺得事情有些理所當然了!
如此情景,陸氏總算是稍稍放了心,也不多呆,簡單交代幾句,領了喬欣雨回去。
送走陸氏和喬欣雨,喬念惜首先帶着三個人在院子裡轉了一圈,特意給白珂白梨指定了遠一點的偏院,而春媽媽,則是稍稍靠近自己一些。
剛纔從那破院子裡出來的時候,耳朵敏感的喬念惜聽到白珂白梨的話,既然這兩個丫頭不服氣,正好就讓誤會更深一些,她們三個鬥起來,自己的日子纔不會無聊。
白珂白梨被壓制了一下午,也學聰明瞭,一改之前的傲慢,紛紛換上了笑臉,就差跪地上給喬念惜舔鞋面了。
喬念惜心安理得的受着兩人的的討好,就着春媽媽的手接過新沏的茶,淺淺抿了一口氣,想到個事。
“我沒有讓人守夜的習慣,你們也不用來,晚上自己睡在自己房間裡便是。”
三人愣住,有些不明白喬念惜的意思,可瞧她似乎並沒有任何不高興的樣子,點頭應下。
林氏讓她們盯着喬念惜,可來了才知道這位主兒不是個好伺候的,三人畏懼,不守夜也算是鬆了一口氣。
這邊喬念惜剛惦記着換了自己的院子,卻不知道這皇都南街的凌王府裡也有人在惦記她。
書房的窗子微微開了一條縫,微風吹進來,稍稍撩起桌案上宣紙的一角。
夜玄凌不知什麼時候已經回來,依舊是那幻紫的衣衫,長袍束身不似之前在外面那般莊重冷肅,卻更加襯托出本身的高貴。
修長白皙的手上握着毛筆在展開的心尖上疾描,俊秀的臉因爲認真更添了一股不可言喻的魅力。
“火邪大人的焰火蟲傳來消息!”
星痕進來,單膝跪在夜玄凌跟前。
夜玄凌頓了一下,隨即猜到什麼,放下手裡的筆,朝着星痕“嗯”一生。
星痕從懷裡掏出一個竹筒,伸手打開竹筒堵着的一頭,瞬間,裡面盈盈飛出無數的小蟲子。
蟲子飛出來的時候毫無規律,待全都出來,很快的排列開來,半空中就像是被一一寫上去的字出現在夜玄凌跟前,停留片刻,再次調換方向,又換另一頁,就像是書籍翻篇一般,甚是奇特。
這幻化的信裡,都是喬念惜這些年的經歷,精煉簡短,不盡詳細卻也沒有漏過任何重要的信息,最重要的是,字跡隨着焰火蟲離開而消失,不留一絲痕跡。
“這鎮國侯真不是個東西!”
星痕臉上帶着幾分惱憤,之前雖然和喬念惜吵鬧,可喬念惜救了夜玄凌,在無形中對她還是感激的,特別是在知道了她的身份後,莫名的又感覺拉進了幾分距離。
看完那信,夜玄凌也擰了擰眉頭,深邃的雙眸之間帶出一股寒意,片刻又舒緩下來。
“鎮國侯欠她的,遲早要讓他們還回來!不過,既然她暫時不想離開那裡,就讓她自玩兒吧!你們派人盯住了,只要她不吃虧,就隨她開心。”
夜玄凌已經看到了喬念惜在鎮國侯府的情景,那丫頭機靈得很,現在倒也不擔心。
“是!”
星痕應聲,沒有在說話,可轉身要出去的時候,又被夜玄凌叫住:“派暗衛守在她院子外頭,若是有人想動手別急着聲張,先揍一頓,扔進兔子的院子裡即可。”
“是!”
星痕雙手抱拳領命,心裡不由得多了幾分興奮,主子這是嫌喬念惜在鎮國侯府悶得慌呢!
星痕領了命令離開,夜玄凌手上停住,擡頭凝眸,腦子閃過和喬念惜初遇的場景,那樣一個性子不羈的丫頭,就這樣闖進了他的眼裡。
人生總是存在着許多措不及防,和這個丫頭的相遇就是一個意外,亦或者,是許多年前早就註定的。
鎮國侯府,清風院。
經過白天的事情,晚上膳食房送來飯也不敢故意爲難了,喬念惜不計較這些,簡單用了一些,飯保茶足將三人支出去後,自己躲進了房間,拿出了那件藏了銀針的斗篷。
除了在黎叔跟前拔下的兩根銀針,這斗篷錦領另一側還隱藏着幾枚,喬念惜一一拔下來,將那銀針放在了一個抽屜裡,伸手擦了擦那琥珀墜子。
眨眼間,旅行包出現在眼前,喬念惜小心地拿出無念師太送的一套佛家之寶放在抽屜裡,隨即拿出小鏡子,就着銅鏡的反光看到那小鏡子照過來的後頸上,已經出現了兩道紅印子。
看來林氏也對原主做了調查,她敢在斗篷碰上扎刺,就篤定原主不敢說,可她千算萬算沒有算到這副身體換了人!
喬念惜皺了皺眉,雙眸之間帶出一抹厲色,沉寂地想了想,脣角勾起冷笑。
夜入半。
院子裡的燈都落了,四處一片漆黑,只聽一聲吱呀的開門聲,喬念惜手裡拿着一個小巧的手電悄悄走了出來。
夜深了,連蟬蟲都停止了鳴叫,喬念惜拿着手電悄聲無息的往牆角處摸過去,白天過來的時候,她在牆角處見到過青莧草。
青莧草是常見的植物並沒有什麼特別之處,但是在青莧草汁裡添加一點紅黴素軟膏,塗在人身上,輕輕用簪子劃一下,便會快速的出現一道紅印子,跟那銀針劃破皮膚的印子一模一樣,即便大夫查也查不出任何異常。
喬念惜拿着手電貓腰順着牆根找,忽然一陣疾風吹來,讓她全身的神經都繃住,下意識地轉身拿着手電在四處晃了一遍。
風吹過,除了院子裡樹枝晃了晃,再也沒有其他,喬念惜擰着眉頭低語咒了一聲,又低頭繼續找,卻不知兔子所在的小偏院裡憑空落下一個人。
月光之下,挺拔修長的身軀迎風而立,幻紫長袍被風掀起一片衣角,深邃的雙眸宛若蒼穹之中的鷹,冷傲孤清卻又盛氣逼人,孑然獨立間散發的是傲視天地的強勢。
沒錯,來人正是白天出現在院外樹枝上的夜玄凌!
然而,就在落地瞬間,夜玄凌似乎注意到什麼不對,擡腳動了動,眉頭就擰了起來。
這邊喬念惜已經摸到長了青莧草的地方,小心翼翼的連根拔,不一會兒,手裡已經握了一小把,正準備起身,卻看到後面越來越近的身影,呼吸一緊,下意識地做好了防備!
黑影越來越靠近,喬念惜袖口微動,將無念師太送的匕首握在了手裡,就在兩人相差三步距離的時候,快速轉身!
然而,事情似乎沒有朝着喬念惜心裡想的方向進行,就在她動手的瞬間,來人已經出現在了她的跟前。
黑亮垂直的發,斜飛的英挺劍眉,犀利如蒼鷹一般敏銳的深眸,削薄輕抿的脣,棱角分明的輪廓,全都放大了出現在喬念惜的眼前,讓她頭腦一片空白,除了死死地盯着眼前這張臉,再也沒有別的想法。
“看夠了嗎?”
夜玄凌瞬間晃神,很快又清醒過來,雖然喬念惜這般反應讓他莫名竊喜,可被人這樣死死盯着臉看,總有些不自在。
“沒有!”
喬念惜想都不想地回答,雙眸依舊盯着眼前這章俊美無可挑剔的臉,勾魂攝魄,也不夠如此吧!
夜玄凌眼前一黑,脣角抽了抽:“你就這麼喜歡看我?”
這一句,拽回了喬念惜飄遠的思緒,她正了正身子,仰起頭,笑容裡帶着幾分狗腿:“愛美之心人皆有,更何況是你這樣的美男子,多看一眼就賺一眼!”
噗嗤!
夜玄凌被喬念惜這話逗樂,伸手朝着她的頭戳了一下,很自然的一個動作,兩人都沒有感覺到任何不對勁。
不得不說,夜玄凌很享受這丫頭對他的讚美,明明是一臉討好的狗腿樣,卻又那麼真摯。
喬念惜的目光在夜玄凌身上流轉,觸及他原本受傷的手臂,問:“你的手臂怎麼樣?應該沒有感染吧?”
當時離開的時候,喬念惜爲了以防萬一還給了他幾片消炎藥和抗生素。
夜玄凌不明白什麼是感染,可見這丫頭緊張的樣子,心情大好:“手臂上的傷已經無礙了,想不到你的醫術竟然這般了得。”
喬念惜咧嘴,擺擺手,笑得心虛:“沒,沒什麼了,不過碰巧罷了。”
她不過是懂得一些救急的醫護罷了,加上現代的高效藥,哪裡有什麼醫術?
越是看她這般,夜玄凌便越發的想要更多的瞭解她,正要說話,卻見喬念惜臉上神情起了微妙的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