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過章將軍!”喬子辰面色鄭重的跟章源行禮,禮儀到了,只是臉上的激動怎麼都抑制不住。
“在這裡沒有那麼多規矩,起來!”
也許是因爲喬子辰這些年對喬念惜的照顧,章源對他從心裡多了幾分欣賞,說話之間,伸手將他拽起來,也不多說,直接奔了主題。
“我們在不空山腳下發現了馬車的殘害和白骨,不過時間太久,屍骨並不全,也不能確定是不是喬宏顯,你們過來看看。”
說着話,章源帶着衆人往裡走,進了前門,一口透明的水晶棺出現在衆人面前。
出於對死者的尊敬,用水晶棺將屍骨請回,棺內骨頭又拼湊成人形,雖然不盡齊全,可也算是做了個還原。
而且,年代久遠,屍骨也有幾分風化,很容易碎,考慮到這些,才選用了可見的透明水晶棺。
喬子辰面色沉重,隨着章源往裡走,目光觸及水晶棺之中的枯骨,眼眶抑制不住泛紅卻又死死地咬着嘴脣壓抑情緒。
“能找到的屍骨都在這裡,棺中是不是喬宏顯還不確定,子辰是親生骨肉,明日讓仵作過來查驗便知。”
章源側目朝水晶棺的方向看一眼,原本就稍帶幾分嚴肅的臉上更添了一層陰霾。
當初也是識人不清,竟然將妹妹嫁給了喬宏遠這樣一個禽獸不如的東西!索性回來得還算及時,若南域的事情沒有解決,念惜還指不定在這個家裡被折磨成什麼樣呢!
聽着章源的話,喬念惜不由得蹙起眉頭,依照了解,仵作的查驗不過也就是兩喬子辰的血滴在白骨上查看能否滲入其中,這根滴血認親一樣,並沒有什麼科學根據。
心裡想着,喬念惜扭頭看向喬子辰,眼底神情變化之間正要說話,卻見喬子辰似乎發現了什麼,神情變化的同時聲音傳來。
“這,這是我爹!”說着話,喬子辰撲通一聲跪在水晶棺跟前。
喬念惜和章源愣住,眼看着喬子辰對着水晶棺磕頭,擡腳往前他跟前走過去。
“大哥,你確定沒有認錯人?”
說着話,喬念惜扭頭朝水晶棺再看一眼,可依舊沒有看出什麼端倪。
“是,我確定!”
喬子辰磕完頭,眼眶泛紅的站起身來:“我出生之前,我爹左腿受過傷,聽我娘說是聖德寺的老主持給我爹接的骨,一直到我爹出事,還有一個骨扣留在體內。”
說着話,喬子辰伸手朝水晶棺裡一根腿骨指過去,不是關節的連接處,而是骨頭正當中,看起來像是骨頭裂縫的地方,果然有一顆看不出來什麼材質的小扣將骨頭鏈接起來。
眼看着喬子辰情緒激動,喬念惜緊忙上前扶一把,同時眉頭跟着擰了起來。
雖說原主那個時候太小,記憶也不是很真,可印象裡,這個大伯對她還是很好的,對着這對白骨,雖說不似喬子辰那般激動,可心裡還是有些沉重。
“來人!隨我進鎮國侯府,將鎮國侯緝拿歸案!”章源臉色陰沉,說着話就要帶兵去拿人。
“舅舅先別急!”
喬念惜一把拽住章源的衣袖,相比起來,更多了幾分冷靜:“只是找到屍骨,咱們手裡根本不算有證據,說明不了問題,我還有一條線索正在搜尋之中,等傳來消息,再去不遲。”
“惜惜,你……”
喬子辰不由得愣住,扭頭看着喬念惜堅定的目光,更是驚詫:“喬宏遠是你爹,你真的要……”
真的要爲了大伯去對付親爹?
扭頭看着喬子辰驚詫的目光,喬念惜眉心蹙起很快又散開,往前走近兩步。
“在家裡的情況,大哥是看在眼裡的,從頭到尾他除了貢獻一半的血脈,給了我這天煞孤星的命格,再也沒有做一件父親應該做的事情,倒是大伯母和你,不理會衆人中傷我剋死了大伯,還時時護着我,不管是在寒光寺還是在家裡,若不是你們,我活不到現在,誰是親人,我掂量得清。”
“善惡分明,果然是我章家的孩子!”
章源忍不住稱讚,伸手落在喬念惜的肩上,似是給他們撐腰一般:“既然事情有了眉目,你們儘管去查,老夫給你們做主!”
“多謝章將軍!”
喬子辰感動的幾乎都要哭出來了,似是不願讓人看到弱的一面,緊忙低頭行禮。
章源點點頭讓他起身,看喬念惜一眼,又轉向喬子辰:“你爹的爲人和做官的才能老夫都知道,若是他還活着,你鎮國侯府不至於像現在這般,恐怕喬宏遠本來也是因爲這侯位才下此毒手,如今真相漸漸浮出水面,你可有想過了結之後作何打算?”
喬子辰一愣,擡頭看着章源,脣角顫動卻沒有說出話來,他從未想到喬宏遠會是自己的殺父仇人,怎麼會想以後的打算?
“還能怎麼打算?這世襲的位子本來就是大伯母爲了自保讓出來的,既然知道了真相,大哥當然是要搶回屬於自己的東西!舅舅一定會幫忙的,是吧?”
說着話,喬念惜朝章源拋出一個討好的眼神,同時在喬子辰胳膊上不着痕跡的擰了一把!
喬子辰一頓,扭頭看喬念惜擠眼睛,卻沒有順着她的意思順杆爬:“我,這些年只跟着喬宏遠經商,官場上的東西不甚瞭解,王侯之位乃近臣,唯恐處理不當,給百姓招致禍端,世襲的事情,恐怕不能勝任。”
“你能這麼說,就已經足以讓人刮目相看,爲官之道,有政績的同時,要的是時時刻刻爲民着想,你這孩子是個可造之材。”
章源常年冰冷的臉上多了幾分讚賞,思慮稍許,又開口:“這些都是後話,你們要做的就是儘快找到線索,若是有需要,儘管找莫里斯。”
“嗯嗯嗯!我一定會盡力幫助你們的!”
不等喬念惜和喬子辰說話,莫里斯鄭重的點頭,只是還沒幹活呢,先跟喬念惜討起好來:“師妹,你知道師兄的好了吧?”
“是!你最好!”
喬念惜也是真無奈了,敷衍地應一聲,似乎想到什麼,眉梢挑起一抹狡黠:“若是幫我找到證據,那你就更好了!不,是師兄就更好了!”
一句“師兄”給莫里斯說得眉開眼笑,不等喬念惜聲音落地,緊忙點頭,就跟雞啄碎米一般。
章源看着他們,臉上神情不變,思慮稍許,轉向喬子辰:“水晶棺先放在將軍府吧,這裡也安定些不會有人敢擅闖,等事情結束,再將你爹安葬,也算是慰藉他的在天之靈。”
“多謝章將軍!”
喬子辰緊忙行禮,感激的話說多了顯得矯情,索性也就不說了,記在心裡便可。
閒聊一陣,喬念惜和喬子辰從將軍府出來,此刻喬子辰已經恢復了平常溫潤如玉的表情,與平常無異。
往回走,喬念惜似乎想到什麼,腳步停了下來:“這件事,咱們還是先不要跟大伯母說了,這幾日南陽王要啓程回南疆,欣雨跟他們離開本來就是很大的打擊了,我怕她承受不住。”
“嗯!”
喬子辰應聲,扭頭看向喬念惜:“這段時間,三妹妹就在娘身邊多寬慰吧,你的話,娘聽得進去。”
“大伯母向來拿我當親生的看待,我自然會照顧她,等欣雨離開,我和七月姑姑會常常過去陪她。”
喬念惜說着寬慰的話,眉心卻抑制不住的蹙起。
自從回來,陸氏愈發的憔悴了,就算祭月給做着養身的藥膳,可心裡的鬱結打不開,人終究還是緩不過來。
可南陽王妃畢竟是親生母親,都是對孩子的愛,總有一個人要受傷,至於怎樣決定,喬念惜不做評價。
這段時間,發生了太多的事情,一時間街頭巷尾衆人茶餘飯後的話題多了起來。
然而,衆人的口舌之語向來也就是聽個樂子,喬念惜接到消息,卻還要想好下一步的棋。
隔日,永昌侯和喬子興的私藏火藥的案子審批下來。
永昌侯涉嫌造反,關押入死牢,親眷流放荒州,在喬宏遠的洗白之下,喬子興雖然沒有死罪,可這牢獄之日沒有個期限,也許是三年,也許是五年,也許這輩子就交代在牢裡了。
至於喬初穎,在崔大人一頓嚴酷的審問之下,禁不住刑罰什麼都招了,牢獄之中,除了林氏派人去看看打點一下,再也沒有人問過,如今林氏自保不暇,她不知道能撐多久。
而林氏,被扔進家廟雖然沒死,卻也只是苟延殘喘,沒有了永昌侯的後臺,一雙兒女齊齊入獄,人生最絕望不過如此。
夜玄凌依舊是晚上得了空閒才能過來看看喬念惜,兩人似乎有無盡的話,總是說不完。
一天的忙碌雖然疲憊,可夜玄凌看着她聽她說話,似乎又有了力量,越發地希望她快些長大。
屍骨的事情,喬念惜和喬子辰心照不宣的誰都沒有提起,短暫的一段時間裡,還算是風平浪靜。
平靜的日子沒過幾天,隨着南陽王啓程的日子臨近,又在衆人心裡漾起了層層波浪。
陸氏連哄帶嚇唬的將喬欣雨送到南陽王妃身邊,回來連着哭了兩日,喬念惜勸不住只能陪在身邊。
一直到了臨行的當天,夜玄凌也是擔心出事,親自派了馬車來接陸氏和喬念惜送行。
南陽王府跟隨的侍衛宮女足有三百人,列隊跟着馬車,浩浩蕩蕩氣派不已,馬車自玄德門出來。
知道陸氏來送行,南陽王妃特意讓馬車停下來,拉着喬欣雨下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