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閣老這古老的治國之道碰上喬念惜的現代人權理論,兩人誰都說服不了誰,明明是別人的事,偏偏兩人吵得熱火朝天!
皇上沒想到兩人的矛頭突然朝着自己指過來,被楊閣老這吼聲嚇一跳,得虧是雙手撐着腦袋,不然直接就砸桌子上了!
曹德臉色一凜,緊忙過去扶,卻不想被皇上匆忙中踩了腳,疼得嘴都咧到耳根也不敢叫出來,差點就哭了!
這是造的什麼孽!
“依照律法,喬宏遠忤逆叛國,意圖謀反,理應承受極刑並株連九族……”
皇上這話說得也有幾分遲疑,本來想着稍作轉折,可擡眼看到楊閣老那雙瞪起來如銅鈴一般的眼珠子,喉間哽了哽,扭頭看向衆臣:“你們有什麼意見?”
羣臣看看楊閣老又看看喬念惜,最終目光落在皇上這裡,見皇上也是一臉難以抉擇的模樣,思量瞬間跪在地上。
“臣以爲,治國之本不可動搖,一切應以律法處辦!”
“臣附議!”
“臣附議!”
有人開了頭,其他衆臣紛紛附議,一時間滿朝文武的呼聲朝一邊倒。
“你看看!就說你傻!”
楊閣老見羣臣都同意自己的說法,跟打了勝仗一樣,扭頭朝喬念惜甩過一個得意的眼神。
“好了,既然大家意見如此,還是依照律法判處!霄陽,你也盡力了!”
平心而論,皇上身爲統治者,自然更希望自家江山穩固,觀念跟楊閣老是一樣的,可念及喬念惜出自佛祖身邊,又心疼她,免不了安慰一句。
“父皇……”
“父什麼皇!”
夜玄凌見喬念惜被孤立,忍不住出來要挺自個兒媳婦,誰知話都沒說就給楊閣老吼住。
“其中道理你自己不清楚嗎?你護着這丫頭老夫管不着,可當前形勢如何,你參政年限也不少了,你不懂?”
楊閣老養老多年,可朝中事情一清二楚,句句話戳在夜玄凌心口上。
夜玄凌也是深處尷尬之中,正要張嘴辯解,卻感覺手臂一沉,被喬念惜攔住了。
“也許我的想法在衆人看來是婦人之仁,可我還是那句話,犯錯之人承受代價實屬應當,可無辜之人也是人,也是大瑞朝的子民!霄陽是無法以理服人,可話收回來,兒臣自詡也不是什麼講理之人,即便爭辯不過,那隻能耍賴了,請父皇下旨赦免無辜之人!”
說着話,喬念惜伸手從衣袖之中掏出之前皇上給的三道空白聖旨,雙手捧在頭前。
衆人愣住,難以置信的看着喬念惜,臉上表情說不出來的複雜。
三道空白的聖旨,衆人都知道,原本因爲喬念惜自知當時在鎮國侯府處境困難留下保命的,卻不想她竟然爲了無關之人拿出來!
“你……你這是何苦!”
楊閣老看着喬念惜,臉色是平靜下來,可眉頭卻擰得更緊了,也不知道這孩子是真傻還是太過寬仁!
喬念惜扭頭看楊閣老一樣,脣角挑起一抹淡然,隨即扭頭看向皇上,一臉鄭重。
“聖旨三道,其一,爲喬宏遠九族株連者無辜之人求命,其二,爲兄長喬子辰請被喬宏遠騙取的侯爵之位,其三……其三還沒想好,能不能留着下次說?”
本來還是一張正經臉,可說道後面,喬念惜竟然一緊張給忘了,衆臣面前只能給自己找個藉口往下爬。
夜玄凌一邊聽着,正在心裡給自家媳婦打氣,剛剛還想這就說完,誰知最後竟然來了這麼一句,嘴角不受控制的抽了抽。
可看着她一臉蒙圈的表情,又忍不住帶了幾分無奈,得,想不起來就算了,以後還有機會,能做到這個地步,已經很棒了!
對,自己媳婦就是棒!哦不,這個時候應該說自己眼光好,找了這麼個寶!
這個時候,皇上也收斂了剛纔看熱鬧的模樣,看着喬念惜稍帶窘迫表情,暗自嘆一口氣,有情有義,勇敢果斷,這樣的品質落在喬念惜一個女孩子身上,更讓人心疼。
“罷了,罷了,都隨你!”
皇上擺擺手讓曹德將兩道空白聖旨接過來,手中龍飛鳳舞寫下剛纔喬念惜的要求遞給曹德收起來,等着結案之後宣判。
“多謝父皇!”
喬念惜興奮地磕一個頭站起身來,朝夜玄凌仰起臉笑,就像最終得到了糖果的小孩子一樣。
楊閣老在邊上看着,不知道怎麼就被喬念惜這清澈的眼神融化了,雖然最終沒有遂了自己的心,可想想,她這樣做有什麼錯呢?沒有!
“哼!算你贏了!明晚別忘了答應我的事兒!”
想着,楊閣老暗自嘆息一聲,故意板着臉衝喬念惜吼一聲,隨即扭頭看向皇上:“你看着辦吧!老臣告退!”
這句“老臣”說得跟“大爺”的氣勢差不多,話音落地,楊閣老也不管皇上答應不答應,扭頭朝外走,剩下一衆大臣官員在風中凌亂!
整個大瑞朝,敢在朝堂上甩袖子就走的,除了楊閣老恐怕再也找不出第二人了!
眼看着楊閣老離開,皇上嘴角抽了抽,隨即扭頭看向喬念惜:“丫頭,你們明晚要做什麼?”
現在能讓楊閣老惦記的也沒有幾件事了,可看他剛纔那表情,好像還挺上心的?這倒是勾起了皇上的好奇心。
喬念惜也被楊閣老這小孩子脾氣沒轍沒轍的,此刻正朝着夜玄凌拋媚眼,冷不丁聽皇上八卦,愣了一下:“也,也沒什麼,就是約了我和舅舅鬥地主來着……”
自從獠牙小隊嶄露頭角之後,喬念惜收服他們的事蹟也傳開了,雖然有些比較丟人的畫面讓姜猛忽略掉,可這鬥地主毫無懸念的火起來,特別是在皇宮中,就連太后也常常拽着寧王妃作陪。
衆臣聽着喬念惜的話,不由得咧咧嘴,不過倒也沒什麼吃驚,誰家還沒個老人呢?自家老人什麼樣都看在眼裡,楊閣老這般也算是正常。
“嗯……”
皇上盯着喬念惜看了一會兒,只應一聲,嘴角微動卻沒有說出話來。
隨後,皇上在衆臣參與之下,大概對早朝的事情做了總結,喬念惜這第一次早朝隨着讓人心臟抨擊的爭吵,總算是落下了帷幕。
皇上轉屏風往御書房的方向走,邁出大概一丈遠的距離突然停住腳步,扭頭看向曹德:“跟初四打聽打聽,楊閣老跟那丫頭約的什麼時間?竟然不帶朕!”
皇上這話說得一臉怨氣,就跟被小夥伴拋棄了似的!
曹德怔楞瞬間,撩起眼皮看皇上一眼,嘴角跟着咧了咧,應聲:“哎,奴才這就去打聽!”
應是應了,曹德在心裡難免心疼自己的徒弟,這要是讓凌王和喬念惜發現他老是給自己漏嘴,還不被喬念惜那姑奶奶一頓胖揍?
唉,可憐的徒弟!阿彌陀佛……
這邊喬念惜完成了要辦的事,心裡高興,一路跟着夜玄凌往外走,似乎想到什麼,扭頭:“今日早朝似乎沒有見到玄寶?”
二公主是因爲收整紀王的軍隊,所以今日早朝沒到,可高雲端怎麼也沒來?
“玄寶啊……”
夜玄凌停下腳步想了想,低頭似乎帶着幾分無奈:“可能……還在香滿樓吧……”
“香滿樓?”
一聽這名字,喬念惜眼睛都亮了,那不是夢寐以求的漂亮姑娘多多的地方嗎?
裡面的姑娘不光漂亮,而且身材超棒!一個個多才多藝,又溫柔又可人!想着就讓人眼睛放光啊!
看着眼前這丫頭聽到香滿樓時那表情,夜玄凌就有種想掐她的衝動,還沒看見就一副花癡的表情,這麼一花樣美男站你跟前你看不見?更何況她花癡的對象還是女人!
這邊夜玄凌眼中深意漸漸加重,喬念惜卻沉浸在自己的臆想之中,想着想着似乎意識到什麼,臉色突然變了。
不對,等等!剛纔說玄寶在香滿樓?不是寧王妃?
“她去香滿樓做什麼?”喬念惜懷疑自己聽錯了,仰起頭又看向夜玄凌。
夜玄凌扭頭看她,脣角抽了抽:“若是沒猜錯,輕塵應該也在香滿樓,到現在還沒有人過來跟我拿錢,看樣子他們還沒走。”
攤上個總讓人擦屁股的師弟也是真讓人崩潰,你說你往花樓裡躲就躲得隱蔽一點嘛,每次都被逮到!自己又沒錢,砸了東西就讓人去凌王府要賬,真是欠他的!
然而,這個時候喬念惜腦子裡就轉悠着姑娘們讓人噴血眼暈的身材了,根本沒聽見那句“跟我拿錢”,眼珠子一轉,狗腿地往夜玄凌跟前湊了湊。
“玄寶那脾氣,不會給人家花香樓拆了吧?反正離這裡也不遠,不如咱們去勸勸?怎麼說你也是師兄嘛!”
說着話,喬念惜拽起夜玄凌的胳膊就朝外面走,嘴上說得是勸架,眼睛裡的光芒可不像是去和事的!
夜玄凌被迫地往前邁步,瞧着自家女人這猴急的模樣,嘴角忍不住直哆嗦,可想想高雲端的脾氣,萬一真給人家拆了,少不了又得出一大筆錢,也就不多說了,跟着往前走。
這邊花香樓雅間,房門緊緊關閉,老鴇花娘帶着一幫人滿臉焦急地守在外面,每聽到一聲慘叫,臉上肌肉就跟着哆嗦兩下。
“哎呀,郡主大人,您別生氣,咱們姑娘只是陪鳳公子喝兩杯酒,只是喝酒啊!”
房間裡頭還有花香樓的搖錢樹花魁,打壞東西不要緊,花魁要是傷着那可是挖她的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