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玉陽道長回答,喬念惜轉過身對旁邊的小廝吩咐:“去找一口新鍋,再搬過一罐油,我要親自給道長倒油,賠不是!”
瞬間嚇得他一個哆嗦,小腿肚子都轉了筋,要不是看到對面林氏瞪起來的眼睛,說不定直接就跪在喬念惜跟前了!
“這,不用了!”
玉陽道長緊忙攔着,可還沒有來得及說話,卻被喬念惜一把抓住了手臂,猛然傳來一陣生疼,讓玉陽道長咧開了嘴。
“道長千里迢迢爲我們家祈福安宅,就不用客氣了!”
喬念惜說話的時候,勾起了脣角,手上的力道卻是沒有減弱一絲一毫,生生將玉陽道長後面的話給嚇了回去。
別人不明白玉陽道長這是怎麼回事,夜玄凌卻是清楚的很,斜倚着旁邊的一棵樹看戲,手裡的象骨扇一下一下的扇着,還沒有外頭吹進來的風大!
說話的功夫,小廝已經按照喬念惜的吩咐重新找了鍋,將竈臺上的東西放下來,換上新鍋,幾個小廝幫着喬念惜將那一罐生油全都倒進了鍋裡。
這一次可是實實在在的油,並沒有那麼容易燒開,衆人不得不等着。
喬宏遠看着喬念惜的眼珠子都快瞪出去了,可偏偏旁邊有夜玄凌,即便是氣得炸了肺也不敢衝喬念惜吼一句。
明明是老子,可在喬念惜跟前竟然還得裝孫子,喬宏遠這口悶氣上不去下不來,真真是憋得難受!
這邊喬宏遠自己生悶氣,旁邊老夫人將喬念惜叫了過去。
老夫人和陸氏一人一隻手的拉着喬念惜,仔仔細細的檢查,看着她那如蔥白的纖纖玉手,更是驚歎不已,就連剛纔一臉幸災樂禍的喬初憐也忍不住伸了脖子過來看。
玉陽道長站在邊上,腦袋都快垂成鴕鳥了,他行走江湖這麼多年,騙人的伎倆從來沒有錯過差錯,好不容易從林氏這裡接了一單大生意,誰曾想竟然碰上了喬念惜這樣的奇葩。
越是想,心裡越是發慌,加上旁邊還有個吹風看熱鬧的凌王,玉陽道長似乎都能想象自己的下場了。
一時間六神無主,玉陽道長求助一般的看向林氏,剛好碰上她瞪過來的目光,心裡一緊,緊忙又移開目光。
“油開了!”
燒火的小廝衝着衆人喊一聲,將人們的注意力全都引了過來!
“道長,油開了,您請吧!”
喬念惜走到玉陽道長跟前,伸手做了一個“請”的姿勢。
玉陽道長一震,額頭上又冒出了一層汗,臉色已經全白了,特別是往那油鍋裡看的一瞬間,喉嚨忍不住的做吞嚥的動作,小腿肚子都跟着打顫。
“這……”玉陽道長看了一眼就不敢再往油鍋裡看了,轉過臉看向喬念惜,滿臉慌亂爲難。
“你還在猶豫什麼?本王可等着看呢!”
夜玄凌坐在陰涼的地方往油鍋的方向看,見玉陽道長遲遲不動手,眉頭一凝,似乎失去了耐心。
星痕得了夜玄凌的命令,幾步跨到玉陽道長身邊,在衆人還沒有反應過來的瞬間已經抓住了玉陽道長的手,拽着就往那滾燙的油鍋裡入!
“啊!不要!不要啊!”
玉陽道長的手就騰空在滾燙的油上面,感覺到那蒸破皮的熱度,瘋了一樣的掙扎。
星痕也沒真的要把他弄進油鍋裡,隨着他的掙扎一甩手,玉陽道長就像一個破口袋一樣被扔在了地上。
“堂堂鎮國侯府祈福安宅竟然找這麼個騙錢的玩意兒,說出去可不怎麼好聽啊!”
夜玄凌脣角以後,幾句話從嘴裡飄出來,說完,目光特意的在林氏臉上停留片刻。
林氏一哆嗦,生生被夜玄凌這一眼看得頭皮發麻,擡眼又撞上喬宏遠鐵青的臉,心裡又是一顫。
喬宏遠瞪着眼睛,額頭青筋暴起,本來還想發火,可想想這件事情是他自己同意的,當時又在老夫人跟前說了許多哄騙的話,如今也只能站在林氏這邊。
“玉陽道長擅長的是祈福安宅,對擒妖拿鬼並不是十分精通!”喬宏遠一句話說完扭頭朝着玉陽道長瞪一眼。
“是,是!”玉陽道長緩過神來,強撐着從帶上站起來,顧不得拍拍身上的土,踉蹌着跑到夜玄凌跟前,撲通一聲跪下:“貧道一直都是擅長祈福安宅,對於捉妖拿鬼的事情正在修煉階段,並非所長,還請凌王殿下明鑑!”
夜玄凌聽着玉陽道長的話,似乎是漫不經心的“哦”了一聲,就在衆人以爲這事兒過去了的嘶吼,卻又聽這位爺補了一句:“修煉了這麼多年還不如惜惜一個小姑娘,還敢說祈福安宅?”
啪!
這句話就像是一個響亮的耳光扇在林氏的臉上,清脆夠力度,又讓她躲不開。
當時跟喬宏遠說得時候就是以驅煞擋邪爲目的,如今又說並非所長?
喬宏遠對喬念惜的態度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不是瞎,再缺心眼也能看得出林氏的意圖了!
林氏臉色來回變化,手裡的絹帕都快搓出一個窟窿了,這一次喬初穎不知道林氏這是布的什麼局也不敢亂說話,只能在旁邊撐着她。
“玉,玉陽道長是遠近聞名的大師,所以妾身才廢了好些功夫纔將他請過來的。”
似乎是想通了什麼,林氏湊近喬宏遠耳邊解釋一句,轉過臉看着老夫人似乎並沒有察覺什麼不對勁,這才舒了一口氣。
原本喬宏遠跟老夫人說這件事情的時候就是以安宅爲由頭,這樣說,倒也過得去。
喬念惜看着鎮國侯和侯夫人這臉色的變化,嘴角帶出一抹不屑,說起來,這兩人一個臉皮厚,一個不要臉,倒也真是般配。
“既然是善於安宅,就不用勉強別的了,左右我們家也沒什麼邪祟!”
老夫人不明白喬宏遠和林氏之間的事情,可現在這法場已經擺好了,該做的還是要做。
喬宏遠脣角動了動,擰着的眉頭一直都沒有解開,似乎想到什麼,轉過臉看向夜玄凌:“凌王殿下覺得呢?”
夜玄凌揮着扇子的手一停,撩起眼皮朝着喬宏遠看一眼,漫不經心的從嘴裡吐出幾個字:“你們家做法,關本王什麼事兒?本王不過是來看熱鬧的!”
喬宏遠只感覺膝蓋一軟,差點就這樣往地上撲了!
剛纔要不是您老時不時的插上一句,怎麼會有赤手入油鍋這一出?整件事情都是你在帶着,現在你說跟自己沒關係了!
不帶這麼玩兒的!
喬宏遠整個人都凌亂了,眼睛看着夜玄凌,脣角直抽抽,本來一肚子的火氣,可又不敢跟這位閻王爺撒,只能咬碎了牙往肚子裡咽!
“開始吧!”
強行平定心裡的煩躁,喬宏遠轉過身看向玉陽道長,幾個字就像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一般,生生嚇得玉陽道長一個哆嗦,險些站不住。
好不容易站穩了身子,玉陽道長開始之前朝着林氏看過去,見她伸出手指晃了晃,心裡又是咯噔一下,可想着事情已經到了這個節骨眼,也只能硬着頭皮往前了。
小道士回到陣眼的位置繼續打坐,玉陽道長手裡拿着一根桃枝,沾着旁白旁邊一個琉璃碗裡的看着像清水的液體在四周邊走邊點,嘴裡唸唸有詞,煞有其事。
喬念惜不懂這其中的奧妙,只站在老夫人旁邊看着,對面的夜玄凌依舊那般慵懶的坐着有一搭沒一搭的晃着手裡的象骨扇,想起來的時候伸手端起杯盞,只聞了聞又放下,似乎不是他喜歡的味道。
該走的程序走完,玉陽道長收回了那桃枝,轉身將琉璃碗端過來,款步走到了老夫人跟前。
“家和,人心和睦,萬事皆興,宅定,諸神庇佑,邪靈退散,家人血脈相連,心之所向方可平定宅院,安於心神!”
玉陽道長手裡的拂塵在衆人面前虛晃,口中唸唸有詞,一邊說着,最終腳步停在了老夫人跟前:“老夫人是如今侯府血脈的根源,請以通靈針引食指之血入上中水。”
一邊說着,跟在玉陽道長身邊的小道士往前兩步,將那所謂的通靈針和盛着上中水的琉璃碗遞到了老夫人跟前。
一枚普通的銀針和一碗看起來類似清水的液體,被玉陽道長這一取名字,瞬間高上大了!
上中水?喬念惜沒有聽說過,看起來不過就一碗清水,哦不,這是林氏準備,裡面定是加了東西的。
玉陽道長挨個讓鎮國候府有血緣關係的公子小姐們滴入了食指的血,剛纔還是清澈的水,如今已經被血染紅。
瞧着滴進去的血全都融在了一起,喬念惜更卻定了自己的想法,這水裡肯定是加了什麼東西,否則即便是有血緣關係,不可能所有的血都能融在一起。
“小姐!”
很快就到了喬念惜跟前,玉陽道長手裡的拂塵一樣的在喬念惜身上掃過,卻不敢擡頭。
喬念惜接過小道士遞來的銀針,下意識的擡頭朝着對面的夜玄凌看過去,見他合起象骨扇往他自己肩膀上一指,瞬間明白了他的意思。
之前給夜玄凌用嘴吸毒的時候,因爲星痕突然出現,喬念惜不小心喝了夜玄凌的血,他用扇子指着自己的肩膀是告訴她,若是出了問題,他兜着。
想到這裡,喬念惜在這重壓之下,抿起了脣角,拿銀針往自己手上紮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