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喬初穎火冒三丈燒得正旺,喬念惜卻坐在涼亭的凳子上晃着腿吃葡萄,一副悠然自得。
當然,這次的葡萄沒有冰過,這可是夜玄凌交代的。
喬欣雨也聽說了喬念惜的衣服送過來,不等陸氏說完話便顛兒顛兒的跑了過來,料子做工什麼的她看不出來,可衣服的樣式她是看的眼睛冒光,這樣精緻漂亮的衣服,她還是頭一次見呢!
“三姐姐,剛纔你穿那衣服可真是太漂亮了!原本還以爲大姐姐是咱們家最漂亮的孩子,如今我看,三姐姐可要比大姐姐還漂亮!”
都過去好一會兒,喬欣雨那股勁兒還是沒有散去,一邊說着,學着喬念惜伸手揪下一顆葡萄整個扔進了嘴裡。
可畢竟畢竟不習慣,喬欣雨這一嚼,葡萄皮上的那股酸澀,讓她直接擰了眉頭吐出來,最終還是吃丫鬟給剝好的。
看着喬欣雨這副模樣,喬念惜無奈的搖搖頭:“不過是件衣裳而已,你太誇張了。”
說這話倒不是因爲喬念惜不喜歡那衣裳,而是在她心裡,衣服首飾都是襯托人的,而不是人去襯托那些死物。
喬欣雨眨巴着大眼睛看向喬念惜,原本是一臉的興高彩烈,似乎想到什麼,轉臉朝着四周看一眼,見沒有外人,這才神秘兮兮的說:“大姐姐是很漂亮,平時對人也好,可我總是感覺跟她走近了就有種害怕的感覺。”
喬念惜愣了一下,擡頭看喬欣雨擰着眉頭,問:“你爲什麼害怕呢?”
憑藉多年來看人的經驗,從看到喬初穎的第一眼,喬初穎就知道這個姐姐並非表面看起來那般溫和柔善,只是她平時說話辦事耍手段十分高明,讓人察覺不到。
只是,喬欣雨能這麼說,想必是發生了什麼是給這孩子心裡烙下了陰影。
喬欣雨臉上沉了下來,想了想道:“以前二姐姐不小心弄破了大姐姐的裙子,當時大姐姐很大度的說沒關係,可是我卻看到大姐姐身邊的純煙往二姐姐的楊枝甘露裡放了東西,之後二姐姐就病了好多天。”
喬念惜勾了勾脣角,相比喬欣雨的緊張,就顯得輕鬆多了,一邊聽着喬欣雨說話,一邊端着茶時不時抿上一口。
剛來這幾天就見識了這一家人的手段,相互之間的勾心鬥角更是少不了,只是,她可沒有那份閒心管別人的事情。
“心裡知道就行,以後自己當心點,其他的事情還輪不到你管。”說話之間,喬念惜捻起一片雲片糕。
喬欣雨這孩子過於單純,又是個直爽的性子,喬念惜不擔心她會跟那幫人一樣存什麼不好的心思,可就怕別人看不慣她。
喬念惜這個人就是這樣,別人對她存了不好的心思,她必定睚眥必報,可若是對她好,她便會加倍對人家好。
聽着喬念惜的話,喬欣雨愣了一下,嘟噥:“三姐姐怎麼跟我孃的語氣一樣!”
喬念惜噗嗤笑出聲,伸手在喬欣雨腦門上一點:“那是因爲我們關心你,怕你這個惹禍精給自己惹了麻煩!”
喬欣雨撇撇嘴很不服,可想想,似乎又明白了什麼,眼底多了幾分認真朝着喬念惜重重的點了點頭。
幾天的時間很快過去,衆人期待了很久的豐元宴會終於到了。
這日一大早,別人都在自己院子裡精心裝扮,連給老夫人的請安也都自動了免了。
喬念惜依舊如往常早起晨練,不用學規矩,收拾好一切直接去了老夫人那裡。
若是平常,老夫人這裡沒有人請安早就鬧起來了,可今日不同,她自己都忙不過來,那裡還有心思管別人怎麼樣?
喬念惜進去的時候,崔媽媽正給老夫人首飾,老夫人正對着鏡子,看着鋪了一桌子的首飾,早已經挑花了眼睛,看着都喜歡,可想着要挑一個最好的,不管試哪個都搖頭。
“念惜給祖母請安!”
喬念惜走到老夫人跟前,先是恭恭敬敬行一禮,隨即又跟崔媽媽福了福身。
崔媽媽常年嚴肅的臉上多了幾分柔和,還不等說話,卻聽老夫人朝着喬念惜招手。
“念惜快來,幫祖母看看戴哪個好看!”
老夫人一邊說着,眼睛還是盯着鏡子裡的自己,眼底卻是多了幾分煩躁。
喬念惜款步穩走,到了梳妝檯邊上,伸手從中拿出一個古銅色勾金邊鏤空的簪子遞到老夫人跟前:“今日是豐元宴會,聽說皇后娘娘都會親臨我們鎮國侯府,衆人定是盛裝裝扮,過於華麗反而顯得平庸了,這一套明亮之中沉澱着深沉,雖不盡華麗卻更多了幾分高貴,特別是配上祖母這潤澤的福氣面相,定是讓人眼前一亮的!”
聽着喬念惜這樣說,老夫人臉上瞬間雲開霧散,多了幾分欣喜,看着喬念惜將一整套的裝飾往她頭上裝,竟然越發的感覺就是她說得那樣!
一整套裝飾好,老夫人看着銅鏡中的自己,臉上樂開了花,就連旁邊的崔媽媽也忍不住點頭,誇讚喬念惜眼光好。
“還是我們念惜最懂得我的心!”老夫人瞅着銅鏡裡的自己,簡直不能再滿意,越發的看喬念惜順眼了。
喬念惜抿嘴笑,臉上依舊是往日那般恬淡平靜,正說着話,吉祥從面匆匆進來:“老夫人,寧國侯府周老太君來了。”
還沒有進門,吉祥的聲音先傳了進來,擡頭看着老夫人的裝扮,愣了一下。
老夫人明顯的從吉祥眼裡看出那驚豔的一瞬,眉眼之間的笑意更甚:“快,快扶我去迎迎。”
說起來,雖然寧國侯府跟鎮國侯府並不是經常走動,可寧國侯府的老太君卻和老夫人是發小,多年未見,這次有個機會,自然是欣喜不已。
衆人見老夫人高興,緊忙上前攙扶着往外走。
前庭花園,已經有些品階不如鎮國侯府的官員家眷提前來了,現在正三三兩兩的湊在一起說話,好不熱鬧。
喬念惜不經意的在人羣中掃過一眼,首先被一抹亮豔的色彩吸引了目光,仔細看,竟然是被夜玄凌禁止出現的喬初憐。
依舊是往日的風格,喬初憐穿的是老夫人給的玫紅色長裙,似乎覺得不夠招搖,自己又搭配了一件一亮綠色外衫,一腦袋金珠簪翠墜的眼皮都往下沉,微微動的時候便是一陣叮噹亂響。
這個時候,喬初憐似乎也注意到了這邊,眼睛一亮,扭着纖腰就過來了。
“憐兒見過祖母!”喬初憐的聲音傳進衆人耳中,原本是嬌滴滴的小女兒姿態,可出現在喬初憐身上,生生讓人打了個哆嗦。
老夫人愣了一下,隨即擡頭看到喬初憐,臉上神情變了變:“你怎麼來了?”
夜玄凌不是不讓你出來嗎?你不僅出來了,還穿得這麼招搖,是要作死嗎?
喬初憐眼底閃過一抹闇然,還沒來得及搭話,據聽見旁邊傳來喬初喜的聲音。
“是呢,豐元宴會上凌王殿下不想看到什麼不乾淨的東西污了眼睛,人家的話都撂下了,二姐姐怎麼還敢出來?”
喬初喜一邊說着,眼睛朝着喬初憐橫了一眼,剛纔她看到老夫人過來,緊忙過來獻殷勤,走近剛好聽到老夫人一臉不高興的跟喬初憐說話,想都不想張嘴就是一頓諷刺。
“你!”喬初穎被一句話噎住,朝着喬初喜瞪一眼,卻沒有糾纏,轉而看向老夫人:“憐兒知道不能出現在豐元宴會,所以纔在前庭花園沒敢出去,只想着看看有什麼能幫上忙的,好替祖母和二嬸分擔一些。”
幾句話說得合情在理,加上那一臉認真的表情,還真是讓人信了幾分。
聽到這話,老夫人臉上的神情稍稍好轉,想着也是,前庭花園都是女眷過來的地方,倒也沒有什麼要緊,這纔沒有堅持讓喬初憐回去。
想着剛纔喬初憐說是來幫忙的,老夫人意識到什麼,轉臉朝着四處環望一圈,發現林氏不在反倒是陸氏在忙着招呼客人,臉上的笑意就減了幾分。
“林氏呢!”
老夫人聲音裡帶着幾分不快,豐元宴會是林氏一手操辦的,她不在前庭迎客不是怠慢了客人嗎?萬一來個王妃,不是給人家留下不好的印象?
“永昌侯的人來了,夫人帶人去了後院!”
喬初憐見老夫人臉色不好看,心裡不由得帶出一抹得意,不等別人說話,她緊忙接過了話茬。
剛纔在院子裡的時候,喬初憐剛好碰到林氏帶着孃家一行人往後院走,老夫人向來覺得林氏對孃家人太好心裡不爽,如今有這個機會,那可是要趕緊稟報的。
果然,一聽林氏招呼孃家人把客人們都晾在這裡,老夫人冷哼一聲瞬間就拉下了臉正要說話,卻見喬初穎剛好帶着純煙純雪從後院走過來。
與往日的鮮亮俏麗不同,今日喬初穎身着一身雪白色的輕紗長裙,金絲勾邊的小夾襖,領邊是明線挑繡的牡丹花,更添了幾分靈動,腰間一條淡藍色的腰封將那不盈一握的纖腰束起,淡妝輕描,朱脣含蘊,特別是那雙幾乎要透出水來的清亮雙眸,讓人看得捨不得移開眼睛。
真真是擔得起皇都第一美人的稱呼。
喬初穎正往這邊來,見老夫人臉色不對,心裡一緊,朝着老夫人就走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