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有一天,你發現,你慢慢的不再需要朕了,對不對?”夏侯天祥望着眼前這個自己曾經深愛過的女人,心中百感交集。【】.
他相信,樊思琴剛開始的時候,真的愛過他,可是,慢慢的,他知道,她愛權力更甚於他。
他也是真的愛過樊思琴,哪怕後來他知道,樊思琴做了很多很多的錯事,他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不爲別的,只因爲他愛她。
“皇上,不管臣妾曾經做過什麼,可是,臣妾愛您的心,始終不曾改變,在臣妾的心中,您永遠都是神一般高大……”念及舊情,樊思琴早已泣不成聲。
若不是念着曾經的情,她有無數次可以加害他的機會,可是,她一次也沒有動手過,因爲,他是她的夫君,曾是她的一切!
“琴兒,你跟國師之間的事情,朕不是不知道,而是朕不想去追究,因爲,朕知道,你所做的一切都是爲了老五,朕真的不怪你,咳咳……”
話還沒說完,夏侯天祥便猛咳了起來,喉中血腥味猛地涌了上來,他用手絹捂住嘴,不着痕變地擦着捏成了一團。
原來,他什麼都知道,只是,他從來都不曾怪她而已。
他們本相互有情,無奈卻相處在這後宮,也就註定了那麼多的恩怨。
“皇上,您沒事吧……”幾十年的夫妻,樊思琴自然是看出來夏侯天祥在隱忍着什麼,她泣着上前一步扶住了他。
而眼角的餘光卻落在了夏侯天祥緊緊握住的手絹上面,卻驚得花容失色,急急一把拉過夏侯天祥的手,想要搶過他的手絹:“皇上,您給臣妾看看……”
或許是剛纔夏侯天祥匆忙擦拭的時候,不慎將血跡擦到了手指上,這才讓樊思琴看出了破綻。
“朕沒事……”夏侯天祥不想讓她擔心,下意識地將手絹藏於身後。
“不!皇上,您給臣妾看看,求您給臣妾看看……”儘管在有那麼一時刻,爲了兒子,她想過要他的命,可是,真正到了下決定的時候,她還是猶豫了。
當她將夏侯天祥手中的手絹搶過來,上面那觸目驚心的血跡,卻再也讓她無法抑制:“皇上,這……”
跟着大聲朝外面叫道:“來人哪!來人哪!太醫!太醫……”在這一刻,她只剩下一個念頭,那就是,一定不能讓他死,她不要他死。
“琴兒,不用叫了,朕已經把外面所有的奴才都摒退下去了,朕今晚只想好好與你聊聊,有好久我們都沒有這樣好好的聊過了,咳咳……”
話還沒有說完,夏侯天祥再一次咳出大口大口的血塊出來,他身上的盅毒已經浸入五臟六腑,連傲月都沒有辦法,宮裡那些太醫自然也是束手無策。
有一種強烈的感覺,夏侯天祥知道,今晚或許是他最後留在人世間的時光了,他這一生,爲國付出了許多,卻忘了,國即是家,他卻把家給遺忘了。
這一生,就在這一夜,他什麼都不管,什麼國家大事,於他而言,都已經不再重要,他只想與曾經這個心愛的女人好好聊聊。
“皇上……”樊思琴扶着夏侯天祥,淚水再一次洶涌而出,她是有多麼粗心,才一直沒有發現,她的夫君已經病得如此厲害了。
這就是人哪,在擁有的時候,不知道珍惜,眼看就要失去了,卻纔如此後悔!那種心酸與無助,也只有局中人才瞭解。
“琴兒,今晚的夜色一定很美,你很久都沒有陪朕去賞月了,今晚陪朕一起去看看月亮吧……”
“好,皇上,臣妾陪您去。”樊思琴哽咽着扶起了夏侯天祥,前緩慢地朝外面走去。
“琴兒,朕一直記得你在月下跳舞的情景,那個時候,朕覺得是世上最幸福的男人……”夏侯天祥靠在樊思琴的肩上,渾濁的雙目裡滿是幸福的回憶。
“皇上,那琴兒再給您跳一段吧,只是琴兒現在老了,身姿也沒有以前那般好了,您可不要笑話琴兒。”樊思琴似乎也意識到了什麼,儘管心痛,可她強顏歡笑,還是跟年輕時那般俏皮地衝他眨了眨眼睛。
“嗯,好。”
夏侯天祥斜靠椅子上,望着樊思琴在月下旋轉飛舞,在他看來,她依舊那般美,不過她曾經做錯過什麼,一切都不重要,恍惚間,又回到了年輕的時候……
那個時候,他意氣風發,她嬌小可愛,笑靨如花,他與她在花前月下,相攜相擁相舞,人生得意也不如此,他擁有過,已沒有什麼可遺憾的了。
脣角微微牽起,蒼老的臉上展開久違的笑容,他再一次看了一眼還在月下獨舞的樊思琴,脣邊的笑意再次延伸,跟着緩緩閉上了雙眼……
帶着對她無比的留戀,對人生的無比留戀,他從此長眠不醒……
“皇上駕崩了!”
“皇上駕崩了……”
淒涼而又孤獨的喪鐘猛然傳來,傳遍皇宮的每一個角落,傳遍整個宣城……
正在南宮府爲李偲偲解毒的傲月,乍一聽到這個鐘聲,剛開始,她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直看到南宮離猛然跪地長呼:“皇上……”她才猛然醒悟,這是給夏侯天祥敲的喪鐘。
說實話,夏侯天祥的死,對於她來說,並沒有多大的影響,看到所有人都流着眼淚,她卻不知道爲何自己沒有眼淚流下來。
李偲偲沒事了,她知道,這個時候,於情於理,她必須趕回皇宮。
皇上駕崩,舉國哀悼,百姓無不沉浸在悲傷之中。
夏侯華軒順理成章的擇日登基,而照理來說,傲月是太子妃,也應順理成章的被封爲皇后,可是,在樊思琴暗地裡的堅持之下,傲月被封爲賢妃,與皇后之位僅一步之遙。
樊思琴當然理所當然成了太后,成了後宮權力最高的女人,失去皇上,與今日的地位相比,她的悲傷頓時少了許多。
不封傲月爲皇后,是她的意思,她要讓自己的侄女樊正望做皇后,以前,有夏侯天祥阻着,如今,夏侯天祥已死,再也沒有人能阻止得了她的計劃了。
“母后,兒臣跟您說過很多遍了,兒臣對錶妹一直都只有兄妹之情,豈能娶她爲妻?再說了,在兒臣心中,只有傲月一人,要兒臣如何還能接受其他的女子?”
在明白樊思琴的意思之後,夏侯華軒那是極力的反對,只是,他如今貴爲天子,但是,樊思琴卻是太后。
“胡扯!”一聽到他這麼說,樊思琴不由得惱了:“這自古君王都有三宮六院,你現在只有賢妃一人,將來還會有皇后和其他的嬪妃!”
“母后,您不準兒臣封傲月爲後,兒臣聽您的,但是,在兒臣心中,唯一的皇后除了傲月,不會再有第二個人!”夏侯華軒亦堅持,別的他可以忍受,可是,唯獨這個他不能接受。
“放肆!你怎麼跟你母后說話的?”樊思琴見兒子如此固執,不由得氣結,跟着以不容商量的語氣道:“不管你願意不願意,哀家已經命人準備,下個月初,你將迎娶你表妹正望,在哀家的眼中,正望纔是你的皇后!”
擱下這麼一句話之後,樊思琴在張嬤嬤的攙扶之下走了出去,她知道兒子不喜歡樊正望,不過,爲了樊家的榮華富貴,她一定要這麼做。
夏侯華軒心中煩亂,氣得一拳砸在桌案上,一旁的龐權縮了一下身子,下意識地垂首,不敢多言半句。
在這個宮裡打滾了幾十年,他早已學會了如何保護自己,要不然,伴君如伴虎,說不定如天,他腦袋就該搬家了。
“啓稟皇上,賢妃娘娘在外求見!”這時,外面的小太監匆匆進來稟報。
一聽到傲月來了,夏侯華軒原本緊蹙地眉頭豁然一展,笑容也隨即浮上臉頰:“快傳!”
一身皇妃打扮的傲月,憑空多了無數的貴氣,縱然如今小腹已然隆起,卻絲毫不影響她的美麗。
“傲月,我不是說過了嗎,你私底來見我,不用行禮。”見傲月正要彎腰行禮,夏侯華軒連忙扶起了她。
即便是做了皇帝,在傲月面前,他也從不自稱朕,他覺得,若是稱朕,便會與傲月之間生分許多,他喜歡與她親密無間的待在一起。
“五哥,如今你身份不一樣了,禮不可廢,你若是再這麼由着我,到時候別人可會有意見的。”
“傻瓜,我如今是皇上,什麼事我說了算,誰還敢說半個不字,我就喜歡這樣一直寵着由着你。”夏侯華軒寵愛地撫了撫她的臉,也只有看到她的時候,他才覺得心裡舒坦一些。
“我叫人做了些湯給你送過來,這一陣子,你剛登基,加上那一**,國事百廢待興,也夠忙的,看,你都瘦了。”要說演戲,傲月絕對可以拿影后獎了。
“這陣子確實有點忙,昨晚我本來打算忙完了就回你那裡,可是,一看時辰不早了,怕吵到你,所以,就睡在這裡,你不會怪我吧?”
傲月抿脣一笑:“怎麼會呢?你如今是皇上,日理萬機,當然很忙,我又身懷有孕,對你照顧不周,看來,還是母后想得周到,是該找個人來代替我好好照顧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