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廂房正屋裡,雖然丫鬟、婆子林立,卻落針可聞。
十一娘坐在謹哥兒的chuáng邊。
“哪裡疼?”她神sè間難掩焦慮,語氣卻和平常一樣溫柔鎮定。
謹哥兒白玉般的小臉上掛着淚珠兒,扁着嘴指着tui:“這裡疼”
十一娘捋他的ku管。
謹哥兒大叫起來:“娘,好疼好疼”
十一娘心裡着急,動作卻更輕柔,把他的ku管捋到了大tui。
白淨細nèn的皮膚,連個細小的印子也沒有。
不是外傷……
十一娘想到謹哥兒這些兩天跟着龐師傅蹲馬步。
難道是突然間運動量加大引起了肌肉痠疼?
她輕輕地撞了撞謹哥兒的tui:“是疼還是酸?”
謹哥兒答不出來。
徐令宜的身影夾着道寒風闖了進來。
“傷到哪裡了?請了大夫沒有?現在還疼不疼?”他語速很快,但吐詞清晰,聲音低沉,隱隱透着幾分威嚴。一面說,一面坐到了chuáng邊的錦杌上。眼睛打量着謹哥兒的tui,嘴裡卻吩咐神sè惶惶地站在一旁的紅紋:“把黃小毛和劉二武叫進來”
紅紋應聲而去。
“已經差人去請大夫了”十一娘急切地道,“不碰就不疼,一碰就疼。侯爺,您看,會不會是蹲馬步蹲的?”
徐令宜本身是習武之人,應該有這方面的常識吧
“應該不會”徐令宜的表情很嚴峻,望着兒子的目光卻透着擔憂,暴lu了他此刻的心情,“龐師傅教過比謹哥兒更小的孩子。有經驗。”說話間,紅紋已帶了黃小毛和劉二武進來。
兩人顯然已經知道發生了什麼事,顯得憂心忡忡的。徐令宜和十一娘都在場,兩人行了禮後就有些失禮地踮着腳朝謹哥兒張望。
“六少爺嚷着tui疼。”徐令宜淡淡地望着兩人,上居者的肅然還是讓兩人戰戰兢兢的,“六少爺可曾磕到哪裡或是碰到哪裡?”
黃小毛和劉二武想了想,劉二武道:“小的天天跟着六少爺,這兩天六少爺不是在秀木院就是在夫人的正屋裡,哪裡都沒有去……”聲音微微帶着點顫抖。
有個小腦袋從門簾子裡探了進來,又很快地縮了回去。
“怎樣?”簾子外的長安悄聲地問弟弟。
長順奶聲奶氣地道:“六少爺沒有哭了。侯爺和夫人都坐在旁邊看着六少爺”
沒有哭,那就不疼了
長安透了口氣。
他潑了六少爺的面子,夫人雖然說他做的對,還讓他和弟弟都進了府,可祖父還是有點擔心六少爺會看他不順眼。沒想到六少爺雖然待他不像黃小毛、劉二武那樣親熱,可也沒有挑他的刺。
長安想着,牽了弟弟的手準備出去,卻發現弟弟手上攥着顆糖。
長順對哥哥道:“吃了糖,就不疼了”
長安笑了笑。
六少爺待長順很不錯。
說起來,六少爺還是個很不錯的人
他表揚弟弟:“長順真乖”
有小廝跑了進來:“快稟了侯爺和夫人,太醫院的劉醫正來了”
旁邊當差的小丫鬟liáo簾而入。
丫鬟、婆子都避到屏風後面,十一娘起身站在了chuáng邊,把地方讓出來給謹哥兒把脈。
劉醫兒不由瞥了徐令宜一眼。見他神sè如常,忙斂了心思幫謹哥兒把起脈來。
“六少爺脈象沉穩有力……”半晌,劉醫正沉吟道,“沒什麼不妥之處。要不,請了謝太醫來看看,他擅長看小兒奇症。”
徐令宜立刻讓人去傳了謝太醫。謝太醫瞧了半天,也覺得脈像很正常,望着臉sèyin沉的徐令宜,他推薦了吳太醫。吳太醫推薦了孔太醫……太醫院的大夫流水似的進進出出。
十一娘坐在謹哥兒的chuáng前,陪着謹哥兒說說笑笑,心裡卻像沸騰的水,咕嚕嚕冒着熱氣,前世知道的什麼白血病、骨髓炎全都想到了,只恨這時代爲什麼沒有b超,又恨自己當初爲什麼不學醫科……
聽到動靜的太夫人和二夫人一前一後的趕了過來。
看見平時活蹦亂跳的謹哥兒躺在chuáng上,坐到chuáng邊眼淚就落了下來。
二夫人見十一娘hun不守舍的,拉了給她報信的項氏細細地問起來。
知道幾位太醫都診不出個所以然來,二夫人爲謹哥兒把了脈。
“怎麼樣?”太夫人面lu希冀地望着二夫人。
“脈像沉穩有力……”二夫人猶豫道,“好像沒什麼問題……”
太夫人一聽,立刻站了起來,高聲喊着杜媽媽:“快,幫我準備朝服。我要進宮去。看皇后娘娘有沒有什麼辦法”
“幾位太醫都說沒什麼事”徐令宜忙道,“讓躺一天看看再說。您就別讓皇后娘娘也跟着擔心了”
“怕就是怕這突如其來的病。”太夫人想到二兒子的去世,“你們可不能聽之任之。”執意要進宮。
詵哥兒去了秀木院,這才知道謹哥兒病了。
他去看謹哥兒。剛進院子,五夫人抱着誠哥兒過來探病。他跟着母親的身後進了屋。
太夫人幾個湊在一起小聲議着謹哥兒的病,詵哥兒就趴在chuáng邊和謹哥兒說話。
“那你今天不能去蹲馬步了?”
謹哥兒沮喪地點了點頭:“我tui一動就疼。”
“那我就要趕到你頭裡了”詵哥兒有小小的得意,“你昨天蹲了五柱香,我昨天蹲了兩柱香,今天再蹲兩柱香,明天再蹲兩柱香……”他板着指頭算着,“就比你多一樁香了”高聲地嚷着。
謹哥兒瞪着他,不甘地道:“你等着。我好了,每天蹲六柱香,一天就能趕上你”
兩個孩子的爭執立刻引起了大人的注意。
“詵哥兒,”十一娘蹲在謹哥兒的面前,“你剛纔說什麼?”她的眼底透着幾分期盼,表情因此顯得有些熱切,“你蹲了兩柱香,謹哥兒蹲了五柱香……”
詵哥兒臉sè微紅,有些怯意地看了一眼五夫人。見五夫人一副認真聽他說話的樣子,他這才赧然道:“我蹲得最少……六哥蹲得最多……比師傅規定的還多蹲了兩柱香的功夫”
“真的”如柳暗花明又一村般,十一娘心裡隱隱有了一份希望,她問謹哥兒,“你昨天蹲了很長時候的馬步?”
謹哥兒點頭,大聲道:“我比黃小毛和劉二武還多蹲了一柱香的功夫。”
徐令宜也反應過來,他不再像剛纔那樣小心翼翼,而是不顧謹哥兒的喚疼地搓着謹哥兒的小tui,過了好一會才放手,淡淡地道:“你試試,看tui還能動不能動?”
謹哥兒半信半疑地伸了伸tui。
“沒有剛纔那麼疼了”他面lu驚喜,“娘,沒有剛纔那疼了。”又望着太夫人,“祖母”
大家全都鬆了口氣。
“那就好,那就好太夫人拉着謹哥兒的手,十分歡喜。
孩子太小,又是初學,馬步蹲長了,不僅起不到強身健體的作用,而且還會傷了身體。
“簡直是亂來”徐令宜的臉沉了下去,叫了黃小毛和劉二武進來,“這是怎麼一回事?”
兩人低了頭:“龐師傅不讓,可六少爺非要蹲不可……”
太夫人想到這位龐師傅是大姑爺介紹過來的,她雖然yu言又止,臉上卻lu出幾分不以爲然來。
十一娘沉浸在孩子沒事的喜悅中,哪裡注意到這些。抱着謹哥兒親了又親:“你這孩子。誰能一口氣吃成胖子。要慢慢來才行。以後可以聽師傅的話,不可自作主張。現在知道厲害了吧”
謹哥兒躲到十一娘懷裡。
徐令宜幫兒子揉着tui。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十一娘只生了這一個,要是有個三長兩短的,那可怎麼好。五夫人鬆了口氣,“我還讓人帶信讓五爺回一趟。這下我們也都安心了。”然後吩咐丫鬟差了小廝去給徐令寬報信,免得徐令寬擔心。
項氏忙端了熱茶給十一娘:“婆婆,您喝口熱茶”又扶她坐到了一旁的小杌子上。
徐嗣諄聞訊趕了過來。
見徐令宜在幫謹哥兒揉着tui,他恭敬地站在一旁。
十一娘喝了茶,感覺好多了。見徐嗣諄一個人,還有點不習慣。道:“怎麼不見誡哥兒?”
徐嗣諄笑道:“中午還一起回來的。我留他在我屋裡吃飯,他說還有書沒有背。在屋裡背書,下午沒有去雙芙院。我已經讓人去叫他了”
“既然在背書,就不要叫他了”十一娘忙道,“功課要緊馬上到用晚膳的時候了。”
用了晚膳,徐嗣誡該進來給十一娘問安了。
既然謹哥兒不是什麼大病……徐嗣諄吩咐了碧螺一聲。
晚上徐嗣諄和徐嗣誡一起來看謹哥兒。徐令宜不在,徐嗣諄就望着謹哥兒哈哈地笑。謹哥兒不好意思,把頭藏在十一孃的懷裡不出來。
十一娘笑着mo了mo兒子的頭:“好了,好了。明天記得去給祖母、二伯母和五嬸嬸道謝。”
謹哥兒悶悶地“嗯”了一聲。
徐嗣諄還想調笑他兩句,徐令宜和徐令寬說着話走了進來:“換個師傅,再來的人肯定要打聽龐師傅走的原因。到時候就更不敢管教孩子了。不如好好和龐師傅說說。他知道我的心意,也就知道該怎麼管謹哥兒了……”
徐令寬的注意力已經放到了謹哥兒的身上,胡亂地朝哥哥點了點頭,笑着喊謹哥兒:“哎喲,我們謹哥兒還害羞呢”
相比徐令宜,他親切又開朗,孩子們都喜歡他。
謹哥兒轉過頭,悶悶地喊了聲“五叔”。
“怎麼樣?tui還疼嗎?”徐令寬半蹲在chuáng前望着謹哥兒,“好了五叔帶你去划船去”
謹哥兒眼睛一亮,但旋即眼神一黯,輕輕地搖了搖頭:“我好了要去蹲馬步。不然就趕不上黃小毛和王二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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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貼個草稿等會改錯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