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9章 齊聚(下)
六年,七百萬兩銀子,徐令宜的外院還缺錢,危險之時二夫人甚至賣了自己壓箱的產業。只是不知道二夫人賣產業是做生意之前還是之後?
十一娘思忖着,徐徐地道:“聽你的口氣,皇上登基後,侯爺主動斷了生意。那你父親沒有說什麼嗎?”
文姨娘眼底閃過一絲困惑,回憶道:“我父親當年還想和侯爺做兩年生意,可侯爺意向已定,又去了苗疆打仗,這件事我父親也就沒有強求。”
每年一百萬兩銀子,說不要就不要了……
從前的一些猜測漸漸浮出水面。
“是不是從那以後,文家就拿到了江南織造的生意?”她望着文姨娘。
文姨娘沒有立刻回答。她臉色微變,沉默良久,低聲了句“是”。
十一娘幫着她抽絲剝繭:“從前文家只是個普通的商家,侯爺每年都能獲利百萬。可侯爺和文家的生意拆夥以後,文家竟然能得到江南織造的生意。我在想,也不知道是侯爺的運氣不好呢?還是文家的運氣太好了?要是侯爺和文家的生意繼續做下去,每年恐怕不止獲利百萬吧?”
文姨娘心裡亂糟糟的。
她一直以爲父親是因爲已經拿到了江南織造生意,而侯爺又要拆夥,爲了保住家族更大的利益,借驢下坡,趁機和侯爺拆夥的,要不能,又怎麼會……
想到這裡,文姨娘目露驚恐!
或者,自己根本就想錯了。
她擡瞼朝十一娘望去。
十一孃的目光平靜而淡定,有種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的強大,她不由抓住了十一孃的手:“我在孃家的時候,父親念念不忘的就是江南織造的生意。他十一月份和侯爺拆的夥,第二年二月就拿到了江南織造的生意。別人不知道,我是知道的,一年別說一百萬兩,就是賺個二、三百萬兩也不在話下。父親是個精明人,和侯爺拆夥後,曾派人來與侯爺說項,侯爺當時也只說了句‘我再不適合做生意’的話,父親就放棄了,與父親行事做派大相徑庭。後來我知道父親得了江南織造的生意,還以爲父親是爲了獨霸這門生意。覺得父親這樣做風險太大——要知道,我們這樣的人家,一個縣令就能讓我們傾家蕩產,父親有侯爺這棵大樹不靠,竟然會和侯爺拆夥。爲這件事,我還曾提醒過父親。父親當時笑着說,不會虧待侯爺的。到了六月份,就差人送了二十萬兩的銀票來……”
聽到這句話,十一娘才色變。她反握了文姨娘的手:“侯爺收了沒有?”
文姨娘怯生生地望着十一娘,吶吶地道:“沒,沒收。我,我收了。”
十一娘語凝。
過了好一會才低聲斥道:“你怎麼這樣糊塗!”
“我也是爲侯爺抱不平。”文姨娘低聲辯了一句,到底心虛,又喃喃地道,“不過,也沒有收多少,每年二十萬兩而已。相比當年,不過是九牛一毛而已……”
事已至少,多說無益。十一娘關心的是其他的事。
“你收錢的事,侯爺知道嗎?”
“頭幾年不在家的時候不知道。”文姨娘小聲道,“後來知道了。就對我說,要是實在喜歡做生意,不如自己開個鋪子。這樣拿乾股,文家要是有什麼事求到他面前,他未必事事能做到。我,我就自己開了個鋪子……”
十一娘腦子飛快地轉了起來。
先前徐令宜也說,皇上要收拾楊家了。接着就有進宮不虞之事,二夫人代表太夫人私下拜訪永昌侯之事,徐令宜單獨見文姨娘要求她把生意全部結束的事……文姨娘做了這麼多年生意,對燕京這些公卿之傢俬下都怎麼賺錢的應該很清楚吧?
她問文姨娘:“永昌侯黃家,在做什麼生意?”
文姨娘不知道此時十一娘問這有什麼用意,不解道:“他們家有個採石場,和工部做生意。一年也能賺個五十來萬兩的樣子。”
十一娘有些意外。她原以爲黃家是做軍中的生意。
“不是說工部的生意多是楊家包攬了,那黃家怎麼會?”
說起自己擅長的事,文姨娘臉上有了幾份神采:“楊家也就是左手進右手出,憑着自己的名頭,一面從別家賒貨,一面又接工部的生意,實際上是一分本錢也不用的。而且還可以把工部拔的款項暫且不給那些供貨的商家結算,拿在手裡先用些日子。他們家因此還放印子錢,而且是燕京口碑最好、生意最大的——不僅利錢低,而且不管你要借多少都拿得出來。黃老侯爺這幾年把家裡的事都交給了世子爺,可黃家畢竟只有個空名在那裡了。世子爺開頭幾年經營的也很艱難,還曾向侯爺借過銀子週轉。可不知怎地,突然和楊家搭上了,開始給楊家供應石料,這幾年日子才寬裕起來。”
十一娘聽着沉思了片刻,索性和文姨娘把話挑明瞭:“大年初一,侯爺從宮裡出來後,太夫人立刻差了二夫人去給黃家送吃食,然後侯爺又把你叫去說話。文姨娘是聰明人,也幫我想想,這件事會不會有什麼聯繫?我聽人說,這幾年文家在和楊家爭內務府的生意。只是不知道進展如何了……還有文家每年給的那二十萬兩銀子,侯爺這些年,應該給文家辦了不少事吧?不知道近兩年文家是否還和從前一樣,有什麼事就來求侯爺……”
文姨娘聽着鬢角就冒出汗來。
她聲若蚊蚋地道:“我就說……自父親去世後,三叔爲什麼屢次拖欠給我的銀子,有時候還讓我到侯爺面前求侯爺幫着做一、兩件事纔會把銀子送過來……這兩年更是極少登門了。三嬸行事,口氣也越來越大。有時候竟然會冒出‘不行就給錢’的話來……”說到這裡,她突然站了起來,“不行,這個事我得讓秋紅去打聽打聽,看文家到底接了內務府的哪塊生意……”
十一娘則想着這件事的前因後果。
徐令宜之前就知道皇上要收拾楊家了,大年初一見了皇上後才讓文姨娘盤生意,還給了一個期限文姨娘,是不是因爲皇上說了什麼話?或者是皇上告誡了徐令宜一番?要不然,怎麼會這樣急?而且,徐令宜很反感文家的人做內務府的生意,文家如果和楊家有什麼勾結,以徐令宜的爲人,不可能不知道。既然知道了,也不可能不告誡一番。而文姨娘知道了這件事的嚴重性以後,不是懷疑文家有沒有接手內務府的生意,而是讓秋紅去打聽接手了內務府的哪塊生意,也就是說,文家在做內務府的生意,而且是不顧徐令宜的反對在做內務府的生意。
她就拉住了文姨娘的手臂:“你父親去世後,是不是你的這個三叔在當家?他和侯爺走得近嗎?”
文姨娘一愣,想了想,臉色有些發白地道:“不是三叔不想和侯爺走得近,而是侯爺,不大待見文家的人……三叔幾次低聲下氣地來見侯爺,侯爺都把三叔晾在了門房……”
十一娘聞言苦笑,道:“如果文家的生意不是做得這麼大,你三叔被永平侯晾在了門房,恐怕也不會覺得自己低三下四的吧?”
文姨娘的臉色更白了。
十一娘望着文姨娘,輕聲道:“事已至此,侯爺都管不住了,何況是你。你還是聽侯爺的話,趕緊把鋪子盤了吧!文家那邊,你盡女兒的本份遞個音就是了。有些事,你就不要強求了。至於那些夥計怎樣安置,不如請了侯爺來好好商量商量……”
她的話音未落,文姨娘豆大的淚珠已經落了下來:“我娘……還由哥哥們奉養……還有乳孃,我讓她留在燕京,她不肯,非要回去服侍我娘不可……還有我的奶兄,也跟着回了揚州……”說到這裡,更是傷心,終於掩面痛哭起來。
十一娘無奈地嘆了口氣,給了她一盅茶的功夫去哭。然後拍了拍文姨娘的肩膀:“事不宜遲。你要早做打算!”
文姨娘擡頭,無暇的妝容哭得稀里嘩啦。
她表情茫然地抽泣道:“那,那我該怎麼辦?”已是方寸大亂的樣子。
十一娘不知道事態到底發展到了怎樣一個情況,徐令宜又是怎樣打算的,自然不好拿主意。只能道:“要不,我們把侯爺請來?有些事,當面說清楚了,你心裡有個底,該怎樣行事,也有個打算……”
文姨娘一聽,點頭如小雞啄米,如抓住了塊浮木似的抓住了十一孃的手:“夫人,全憑您拿主意。”說着,淚如雨落般哭起來,“夫人的大恩大德,我一輩子都不會忘記……”
十一娘汗顏。不由自嘲。被人一輩子惦記着,也不能件輕鬆愉快的事……
她轉身喊了濱菊,讓濱菊吩咐芳溪去請徐令宜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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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令宜來的比她想象的快。看見文姨娘,開始有些驚訝,但很快就恢復了平靜。
看樣子,應該猜到了文姨娘的來意。
十一娘給徐令宜沏了茶,帶了槅扇門準備避開,徐令宜卻叫住了她:“有些事,你也聽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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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嘿嘿,鬧鐘果然是件不可信的事……我繼續在規定的時候沒有醒……
PS:自二月份以來,生活有點打亂仗,時間由人不由我。在這裡謝謝大家一直以來的寬容。我會想辦法儘快調整生活節奏的!
O(∩_∩)O~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