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天府的大牢之內,夏夢凝正閉目養神,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傳來,牢門被打開,一個獄卒模樣的人彎腰道:“郡主,墨郡王派小的來傳,請您上公堂。”
夏夢凝睜開眼睛,波瀾不驚的眸子下是一派清明,她從容的站起了身子,姿態優雅,沒有一絲慌亂。
獄卒跟在夏夢凝的身後,忍不住敬佩,這樣的女子若是配那俊美無雙的世子爺,真真是天作之合的一雙璧人啊。
“傳疑犯!”
夏夢凝自左側的臺階走上前,站在場地中央,看着面前坐在高臺之上的長孫墨,眼中慢慢的凝聚了殺意。
這一次公審,位置定在了應天府的前面一個空曠的刑場之上,周圍全是聚集來看熱鬧的民衆。
今日長孫墨是主審,陪審是程天行和董建成。
場面和局勢全部都對夏夢凝不利,夏夢凝卻不見慌亂,一身月白色的蝶紋長裙隨風舞動,讓人有一種望而生畏的感覺。
長孫墨坐在上首,居高臨下的看着夏夢凝,心中有恨有也有不捨,他曾經以爲夏夢凝只不過是一個普通的閨閣女子,可是隨着慢慢的接觸,他漸漸地發現夏夢凝並不是普通的女子,她冷漠,無情,卻又偏偏像那罌粟花一樣,讓人忍不住被其香味吸引,縱使知道再上前一步便會萬劫不復,卻仍是堅持着原來的選擇。
上午的天氣,本來是暖洋洋的,卻無端的起了大風,長孫墨眯着眼睛,看着站在場地中央的夏夢凝,一旁的董建成道:“郡王,時辰到了。”
長孫墨面色淡淡的,“開審!”
他知道下一刻會發生的是什麼,可是他卻不得不這樣做,一個有趣的女子罷了,以後若是自己能得償所願,全天下的女子都是自己的。
長孫墨衝着夏夢凝道:“今日本郡王特地審理此案,夏夢凝,你可知罪?”
夏夢凝站在原地,冷風將她的衣裙吹起,傾城的容顏望向長孫墨,淡淡笑道:“本郡主何罪之有?”
長孫墨未說話,一旁的董建成急忙道:“大膽,人證物證皆在,你竟然還敢狡辯?”
夏夢凝看了眼董建成,沒做聲。
程天行在一旁附和道:“董大人有所不知,那指證郡主的人,昨夜剛剛暴斃身亡了。”
董建成聽了,大怒道:“暴斃身亡?爲何這麼巧?”
說着,就看向夏夢凝,道:“定是這嫌犯的同夥做的。”
夏夢凝淡淡的笑着,看向董建成道:“董大人說這話真是有趣,你是想說這人是我派人去殺死的不成?我能派誰去呢,是我爹爹還是世子爺?”
董建成愣了愣,夏夢凝說的這兩個人顯然他都是得罪不起,若是沒有萬全的證據,弄不好還得被他們倒打一耙。
想到這,董建成急忙閉上了嘴。
長孫墨看着夏夢凝,道:“夏夢凝,本郡王給你最後一次機會,你若是認罪,本郡王可以在皇上面前替你求情,饒你一命!”
長孫墨說的這話隱含深意,夏夢凝聽了,嘴角溢出一抹笑意,這個長孫墨,竟然還想着那一日的事情,莫非是自己那一日的警告還不夠?
想到這,夏夢凝微微的笑了笑,道:“本郡主相信清者自清,若是郡王能夠拿出證據來,本郡主甘願承受一切罪責。”
長孫墨冷笑,自己已經給了夏夢凝好幾次機會,這是最後一次機會了,她還是不珍惜,那就別怪自己無情了。
這時候,人羣中忽然爆發出一陣聲音來,“讓開,讓開……”
長孫墨皺眉,“什麼人膽敢擅闖法場?”
衆人都是轉身,見那人羣中走來了一羣人,首當其衝的就是剛纔的那對夫妻,長孫墨遠遠的見了,嘴角微微的揚起來。
那男子走在前面,大聲道:“我要見和合郡主,讓健存閣給我們一個說法……”
周圍的一些知情人都是義憤填膺,舉着手不停的吆喝着,夏夢凝一愣,緊接着眉頭便緊緊的皺起,感覺到了一絲不對勁。
長孫墨看了看,道:“是什麼人?”
一個官兵跑到前面,單膝跪地道:“回郡王的話,是一羣平民,說是要見和合郡主,求一個說法。”
長孫墨看了看,道:“是不是有什麼隱情,帶人上來吧。”
那官兵點頭去了,讓出了一條路將那羣人帶了進來。
那男子到了跟前,一副悲痛欲絕的模樣,“草民參見郡王。”
長孫墨道:“你來這裡做什麼?難不成不知道這是法場,閒人免進嗎?”
那男子急切的道:“草民冤枉啊,郡王大人,事情是這樣的,草民的娘子前幾日吃了健存閣的藥膳,如今已經病死了,大夫給診斷了,說是已經染上了瘟疫,而且,草民也已經被傳染了。”
長孫墨大驚,“你說什麼?”
那男子面色潮紅,像是發着燒一樣,哭訴道:“我和我娘子只接觸過健存閣的藥膳,如今周圍身邊已經有很多人都染上了,還請郡王快些將這個毒婦問斬,還我們一個公道啊。”
長孫墨未做聲,一旁的董建成急忙道:“真是喪心病狂,竟然用此等劣質的藥材來製作藥膳,還害得這麼多人無辜染上疾病,理應問斬!”
長孫墨站起身子,走了下來,一步步的走到了夏夢凝的身邊,輕聲道:“夏夢凝,今日的結局,你有沒有想到呢?”
夏夢凝擡頭,見長孫墨一臉的得意,她這才猛地驚醒,“是你做的?”
長孫墨壓低了聲音,“本王給你最後一次機會,只要你願意去皇上面前提出與長孫允解除婚約做本王的側妃,本王就保你一條性命,從今往後,不再爲難你們。”
夏夢凝看着他,一字一句道:“長孫墨,我原以爲你只不過是利慾薰心,爲人陰險了一些,沒想到你竟然是這樣的卑鄙無恥,爲了達成自己的目的,不惜賠上這麼多無辜的性命,長孫墨,你心胸狹隘,絕不是可以擔當大任的材料。”
長孫墨聽了,面上淡淡的,道:“夏夢凝,不要管我是什麼人,我只問你一次,今日你是要怎麼選擇?”
夏夢凝笑笑,“我昨天就說過了,不會和你在一起。”
長孫墨大怒,連着笑了幾聲,道:“來人啊,找大夫來替這些人診治,若是病情一經落實,立刻將嫌犯和健存閣所有的人押進大牢,本王會親自將事情的經過去稟報皇上,請皇上定奪。”
長孫墨說完,擡腳往前走,坐在椅子之上,身旁的絕贏子道:“郡王,不可錯失良機。”
長孫墨知道絕贏子說的良機是什麼,早在昨日,兩人就已經商議好了今日的計策,現如今若是趁亂將夏夢凝斬首,來個先斬後奏,便可以真正的瓦解了丞相府和定西王府的牽連,讓他們不能結成一派,從而不至於威脅到自己的勢力。
長孫墨皺眉,微微嘆口氣,他說不出爲什麼,只是不管自己在之前做了多少決定,下了多大的決心,等到自己真正的面對夏夢凝那雙澄澈的眸子之時,卻是無法下狠心。
他說不出自己是怎麼了,這難道就是人們口中所說的動情嗎?
絕贏子見長孫墨沉默着不說話,心中暗驚,莫非他是發現了什麼,正在思考着,就見長孫墨嘆口氣道:“先生,我自己有辦法。”
說着,就轉身走了出去,絕贏子站在原地,看着長孫墨的背影暗自思量,眼中聚起了一股殺氣。
董建成很快的就找來了京城裡幾位比較有名氣的大夫,經過幾位大夫的合力診治,皆是斷定,這男子身上的病會傳染,弄不好便會爆發一場重大的瘟疫。
如此一來,衆人都是嚇得跑的遠遠地,長孫墨道:“快去宮裡稟報皇上。”
正在這時,一陣尖利的聲音傳來,“皇上駕到!”
衆人都急忙跪下,一輛明黃色的馬車行駛而來,穿着龍袍的長孫翰自馬車中走了出來。
長孫墨和董建成都是一愣,急忙走到前面跪下,“見過皇上。”
長孫翰點頭,走了上去坐下,道:“怎麼回事?審理的如何啊?”
長孫墨看了看四周,跪下道:“回父皇的話,指證和合郡主的人昨夜忽然暴斃,今日正在審理之時,忽然有人前來稟報,說健存閣的藥膳中含有傳染病的根源,若是不控制,恐怕會發生瘟疫。”
長孫翰大驚,皺眉道:“爲何會這樣?來人啊,傳太醫!”
不一會兒,就有太醫前來診治,長孫翰着急的問道:“怎麼樣了?”
那太醫給男子診完了脈,面色慌張道:“回皇上的話,老臣診斷……這確實是可以傳染的疾病啊……”
長孫翰大怒,大手在桌上重重的一拍,“怎麼會這樣,你可診斷的出這是什麼病?”
那太醫連連點頭,“回皇上的話,依老臣所見,這傳染病似乎是源自傷風,是一種叫做天池的花朵的花粉所傳染。”
長孫翰一愣,道:“荒謬,可有查出源頭是出自哪裡?”
聽了長孫翰的話,一旁的董建成忙上前道:“這些被查出了染上了疾病的人,之前都服用了健存閣的藥膳……依臣所見,皇上應該立刻下旨徹查健存閣的藥材啊。”
長孫翰大怒,道:“來人啊,給朕將健存閣的庫房裡的藥材全部徹查一遍,在此之前,將健存閣所有的人全部押進天牢,還有,事情沒查清楚以前,將丞相府看押起來,不準外出,也不準隨便探視!”
夏夢凝心中大驚,她已經知道了事情都是長孫墨所爲,可如今全部的證據都是對自己不利的,這種局勢一旦早就,長孫墨怎麼能給自己機會翻盤?
夏夢凝忐忑着,就見那官兵上前道:“郡主,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