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中央,面對衆人嘲諷不屑以及同情的目光,夏瑤從容不迫,淡定自若,舉手投足間皆散發着一股高貴淡雅的氣息。她轉首望向一旁的宗政逸寒,微勾脣角,露出一抹淺淡的笑意。宗政逸寒亦回以溫柔淺笑,輕揮衣袍落坐於琴架旁。
手指輕輕撥動,如流水淙淙的天籟之音煞時從指間流瀉而出,有如碧玉翠玉的叮嚀之聲讓人聽聞渾身舒坦。而大殿中央的女子已是袖袍一揚,纖細的身姿已開始舞動了起來,隨着如空谷幽靈的琴聲翩翩起舞。
大紅的袖袍不斷翻飛着,一圈又一圈,在琉琉燈盞的映襯下,女子精巧白皙的臉龐更加絕美,清冷的眉眼如遠山墨畫,微勾的脣角又似陽春三月裡盛開的桃花。纖弱的身姿更是靈活多變,似弱柳扶風惹人無限愛憐卻又不敢心生褻瀆之意。
而那悠悠琴聲時而柔緩,時而悠揚,時而高亢,時而悲慽,衆人似乎看到了涓涓細流,青巒疊障,又似高山流水的澎湃高遠,又如金戈鐵馬之悲慽……一時間心思竟是百轉千回,而女子的身姿竟然跟琴聲配合得天衣無縫,無論琴聲怎樣轉變,她都能很快跟上,並且每一個動作,轉身,旋轉,都舞得淋漓盡致。
夏瑤邊舞邊回眸望了宗政逸寒一眼,只見他狹長的雙目此時一眨不眨的盯着自己,黑亮的瞳仁中染上了絲許溫柔和愛溺,還有一絲不明的意味……
此時四周彷彿都安靜了下來,宗政逸寒的眼中只有殿上那個翩翩起舞的女子,那一顰一笑,都深深刻在了心間,若是能夠在以後的日子中,他爲她撫琴,她爲他起舞,這樣簡單而幸福的過一輩子多好,可惜人間世事無常。
宗政若宇眼中閃過一抹傷痛,殿上的男女配合得如此天衣無縫,那是一種心靈上的默契,旁人無法插足。他突然痛恨自己當初爲何沒有把握機會,才讓他們擦肩而過,雖說是朋友,但更多的是陌路。
直至一曲終了,舞姿停歇,而大殿之上的衆人如同處於夢中一般,充滿了驚豔。此舞只應天上有啊,還那琴聲,似乎能傳進人的心底深處,讓人的情緒隨着琴音的變化而變化。
忽然一道鼓
掌聲從右側傳來,夏瑤望去只見宗政逸文站起身來,鼓着雙手笑道:“五嫂的舞姿當真令人震驚,舉世無雙,還有五哥的琴聲,與五嫂的舞姿相合,真可謂天上有地下無啊!”
短暫的沉寂之後,大殿之上忽然暴發出一陣雷鳴般的掌聲,殿上羣臣紛紛應聲相和,驚歎聲一片。宗政安笑道:“想不到寒王妃竟有如此驚人的舞姿,來人,看賞。”
夏瑤盈盈一拜,不亢不卑,“謝皇上。”說罷便轉身朝自己的位上走去,坐在了宗政逸寒的身側,他握住了她的手,寬大的袖袍下十指交扣。夏瑤擡頭望他,見他臉上滿是寵溺的愛意。
“呵呵……難得皇上今日如此高興,臣妾敬皇上一杯。”柳貴妃一臉溫柔的笑意,端起紫金檀木桌上的玉器酒壺,將酒樽內的酒水添滿,遞到宗政安面前嬌笑道:“皇上。”
宗政安笑着接過手,“難得愛妃也如此雅興。”他仰頭一飲而盡。
夏瑤擡頭望見宗政若宇灼熱的目光中帶着一絲隱隱的悲痛,心中不由一怔,夏瑤垂了頭,轉了眸子,看向一旁,恰好望見宗政逸文的瞳眸中閃過一抹異樣的精光,帶着一絲陰謀得逞的意味。
宗政安笑道:“今日各位還有什麼才藝皆可一一表演,才藝出衆者,朕重重有賞……”話聲嘎然而止,酒樽摔落在地的鏗鏘聲,雖不如震天巨響,卻砸在了衆人的心間。只見宗政安原本紅潤微笑的臉龐煞時變得慘白如紙,笑意突兀的僵在了臉上。
頓時滿殿皆驚,空氣瞬時變得凝重起來,所有的喧鬧皆在頃刻間變得了沉寂無比。
一聲悶哼響起,如帶着悲嘯的死亡哀鳴,一口殷紅的鮮血從大殿上方噴薄而出,宗政安挺拔的身影慢慢的倒了下去,摔在了冰冷的龍椅之下!
“皇上!”柳貴妃一張玉臉早已嚇得蒼白無比,迅速反應過來後,連忙去抱着他的身體,才發現他全身竟已慢慢僵硬,連眼睛也緩緩了閉了起來。
“父皇!”宗政若宇,宗政逸文等人也嚇得紛紛從位置上站起身來,衝至丹陛處。滿朝羣臣頓時大驚,在殿下不停的議論着,時而惶恐,時而驚異
,面上表情變換得異常精彩。
柳貴妃探了宗政安的鼻息,瞬間嚇得癱坐在地上,面上一片驚恐,身子都變是哆嗦起來,顫抖着脣道:“皇、皇上,皇上……他、他西去了……”
此消息一出,頓時滿殿皆靜,衆人無不是倒抽一口冷氣,一場本是熱鬧喜氣的宮宴,除夕之夜,皇上竟然死了?!
夏瑤眼眸微眯,望着眼前的一幕,心中翻滾得厲害,擡眸望了眼身旁的宗政逸寒,他臉色平淡,雖看不出任何情緒,但他握住她的手,卻狠用力,握得她生疼,彷彿要將她的骨頭揉碎了般。他狹長黑亮的雙眸中閃過一抹深深的痛苦之色。
雖然父皇待他不好,從小到大對他不聞不管,可是那畢竟還是他的父親啊,母親早已不在,現在就連父皇也以這樣的悲劇而終,這或許就是帝王家的悲哀吧!
宗政逸文一臉悲痛之色,站起身來指着柳貴妃怒道:“一定是你殺了父皇,一定是你,說,你爲什麼要殺父皇,他對你那麼寵愛!”
柳貴妃嚇得身子不住向後踉蹌着,“我沒有,我沒有殺皇上……”那杯酒,皇上喝了她敬的酒就突然死了,顯然那酒中是藏有劇毒的,可是之前她不也喝過了嗎?爲何自己卻平安無事?
“你不肯承認,剛纔父皇還好好的,他喝了你敬的酒後,就突然西去,你還敢說不是你?”宗政逸文步步逼近,眼中兇光閃爍,面目猙獰卻又說得字字在理般,令得殿上衆臣紛紛應聲相附。
宗政若宇臉色蒼白,沉聲說道:“九弟,剛纔那酒我母妃也有喝過,但她卻沒有中毒跡象,那就證明,酒沒問題。”
宗政逸文冷聲哼道:“誰知道柳貴妃事先是否先服過解藥,況且,她是你的母妃,你自然幫她說話,說不準,你早已和她商量好一起謀害父皇!枉父皇那麼寵愛你們母子倆個,到頭來竟是被你們兩頭白眼狼給害了。父皇,你死得好冤啊!兒臣替不值啊!”說着便是抱起了宗政安的身體。
夏瑤看見宗政安的手指微微動了動,厲聲喊道:“皇上沒死,快宣太醫。”這時衆人才如夢初醒很快便傳了太醫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