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朱不敢想象如果不是被倒下的椅子驚醒,唐繼明會如何?
臉上帶着刺痛與溫軟,而她卻不吭一聲,死死的抿着脣盯着脖子上那半圈青紫的勒痕。事情發生之後,朱朱已經交代下去,府裡的人誰都不能透出半點風聲,否則嚴懲不貸,大夫本來就是她的人,不用多說也不會多嘴。
暖雪看她緊抿的脣,心裡刺痛,手下的力道輕了不少“姑娘不要自責,這不是你的錯,如果不是姑娘看着,公子他也不會好好的躺在牀上。”
聞言,好不容易止住的淚水如斷線的珠子,流過臉上的傷口,疼得她渾身僵硬,暖雪用雞蛋在她臉上滾着,消腫祛瘀,見她流淚,再也忍不住,淚水無聲的流下,揉着臉的手也停了下來,抱着她的雙肩想要安慰,卻發不出聲音,原本是無聲哭泣的兩人,漸漸哭出聲音,繼而抱頭大哭起來。
出了這樣的事,朱朱再也不敢掉以輕心,寸步不離的守在唐繼明身邊,暖雪擔心她吃不消,勸她下去休息,朱朱不肯,她也擔驚受怕了一整晚,兩個人都格外憔悴。朱朱讓人在軟榻上立了一面屏風隔開,和衣躺在榻上睡去,暖雪就坐在旁邊,囑咐好婢女寸步不離的看着。
朱朱是被一聲咆哮驚醒的,想起了什麼,連忙坐起來,就聽見唐繼明嘶啞的聲音“給我酒,我要喝酒,你快去拿來。”面目猙獰,嚇得奴婢直縮脖子就是不敢靠近,也不敢出去。
聞聲朱朱掀開被子從屏風後面走過去,看着正要下牀的唐繼明連忙阻止“哥哥還在生病,回去躺着吧”
唐繼明想要甩手,聽見是她,手頓了頓,擡眼看了朱朱一眼,怔了一下,朱朱的臉上,鼻青臉紫,一塊一塊,記起這些都是他造成的,滿眼愧疚“哥哥對不起你”
朱朱搖頭,握着他的手輕聲道“只要哥哥沒事就好,哥哥怎麼可以那麼傻,只要人活着就沒有過不了的檻,難道哥哥忘了劉丞相?”
“瓏兒就不要再安慰哥哥了,哥哥永遠成不了劉丞相,也永遠成不了一代忠臣,連考卷都能被調換,這樣的朝廷還能有什麼可以效忠的。哥哥錯了,哥哥不應該執意於朝廷,更不應該活在這個世上讓你擔心,瓏兒,你爲什麼要救哥哥,讓哥哥就這樣孑然一身去了不是更好。更好…”甩開朱朱的手,掙扎着下牀,暖雪想要去扶他都被打開“不讓我死,讓我這樣生不如死的或者不是更痛苦…”說着衝了出去。
朱朱愣了一下,提着裙襬追了出去“哥哥,你要去哪?你不能出去…”
唐繼明在府裡像無頭蒼蠅一眼亂竄,朱朱看他站在湖邊嚇得心提到嗓子眼“哥哥,你找什麼?可以告訴瓏兒,瓏兒幫你,求求你,讓瓏兒幫你…”
披頭散髮,衣衫凌亂,光着腳站在湖邊看着朱朱道“我要酒,給我酒…”求死不成,活在世上還有什麼意義,他只想解脫,林家太過強大,不是他們這些無名之輩能夠奈何得了的,唐繼明明白,他心裡難受,胸腔似乎要裂開一般的疼痛。
看他後退幾步,嚇得失了血色,目光在水面與他之間徘徊“好,你要酒,沒問題,快點去把酒拿過去。”聞聲小廝一溜煙的跑了,朱朱輕聲安慰“哥哥等一等,酒馬上就來。”暖雪站在朱朱身後,捂着嘴壓抑的哭泣,看着唐繼明,滿心滿眼的心痛。
小廝果然很快就抱了酒壺過來,朱朱看了一眼伸出手,小廝將酒放在朱朱手,朱朱端着緩緩走進“那裡風大,我們回去喝好不好,哥哥想喝多少都可以。”只要不掉進湖裡不喝湖水就行了。
話音剛落,唐繼明就像是看見了命一眼,撲過去搶過朱朱手裡的酒壺,指甲在朱朱的手背上狠狠的劃了一下都未察覺,丟開蓋子對着灌,流出的酒浸溼了前襟,在他灌酒的時候,朱朱看了身後的小廝一眼,小廝會意,一左一右上前捉住他的手臂拉着院裡岸邊。
一小壺酒能夠喝多久,沒一會就見底了,唐繼明不滿的把酒壺砸在地上,他以前是滴酒不沾的人,就算在春風樓醉生夢死,也不過喝了幾杯就倒下,如今這一小壺酒,在朱朱的授意下兌了一半的水,卻也讓他喝得七八分醉,藉着酒意,唐繼明衝朱朱大吼“給我酒,我要喝酒,你們想幹什麼,瓏兒,我是你哥哥,你要幹什麼…”
朱朱發現,她不忍心看着唐繼明這個樣子,卻又無法逃避,揮了揮手讓小廝把他送回房內,朱朱也跟了上去。
唐繼明被送回房內,小廝轉身就關上門,不管他如何拍打怒罵都不開門,看見朱朱過來連忙推開一步,朱朱站在門口,門板被搖晃拍打得哐哐作響“你不能關我,唐月瓏開門,開門,給我酒,給我酒…開門…開門…”房內乒乓作響,像是桌椅板凳被摔壞,花瓶器皿被砸在地上,珠簾牀幔被撕爛的聲音。
朱朱站在門外,閉眼聽着他咆哮的聲音,不知道過了多久,裡面只聽見他無意識的喊着“酒…給我酒…給我酒…”
朱朱害怕他傷害自己,讓小廝打開門進去一看,唐繼明滑坐在牀榻邊,眼神呆呆的看着朱朱,看了好一會,踉蹌着站起來,腳步凌亂的朝朱朱走來“你不能關着我,我是你哥哥…不能關着我,給我酒,我要酒…”
朱朱站在他面前,哀求道“哥哥清醒一下吧,你不能這樣自暴自棄,哥哥,我們還有未來,還有明天,你不能把自己給毀了。你這樣我會傷心的,會心痛。”
“我早就毀了,他們調換了我的文章,他們搶走了我們功名,他們把我當成廢人,我活在這個世上還有什麼用?不過是拖累你,瓏兒,哥哥沒用,哥哥什麼都不會,哥哥沒臉面見唐家的列祖列宗,沒臉見爹爹,沒臉見你啊哥哥沒臉見人,還不如死了一了百了,一了百了…”目光在地上搜索,最後落在被打碎的花瓶上。
順着他的目光看去,朱朱嚇得不輕,連忙上前抱着他,其他的小廝也圍了過來,沒一會功夫就把唐繼明制服了,暖雪連忙讓人打掃房間,一切可以傷人的東西都被收拾出去。
唐繼明一直不安分的叫着,平常看似文弱,喝醉了的他,兩個小廝都制服不了,朱朱讓人取了身子過來,將他五花大綁的綁在頂樑柱上,朱朱也不想,與其看他傷害自己,還不如把他綁起來。
朱朱以爲把他綁起來就不會出事,想着等他酒醒了之後再好好說話,誰知道清醒後的唐繼明比喝醉的唐繼明更難應付,房內尖利的東西全都被清除掉,牀幔繩轉物也被拿走,空蕩蕩的房間只剩下一張牀榻,如果不是害怕他受涼,朱朱會讓人把被子也帶走,窗戶上都釘上了板子,除了門,就連蒼蠅都飛不出。
朱朱也不想把他禁錮起來,無奈他一有機會就尋死膩活,對人生失望透頂,只剩下求死的心,朱朱沒轍,纔會如此對他,天知道她有多痛苦,眼睜睜的看着自己的親人被關起來,除了一日三餐,那條門幾乎不會被打開。
他要酒朱朱不給,整天守在房內跟他說話,大多時候唐繼明都在咒罵着,他已經不再是那個溫文爾雅的唐繼明,完完全全變成了一個,出口成髒,油鹽不進的人,不管她如何苦心婆口的勸說,都無動於衷,甚至從昨天開始絕食相逼。
“讓人下去熬碗粥進來。”朱朱看着暖雪端出來迷離未動的飯菜,目光一沉,無力道。暖雪會意,讓身後的婢女下去熬粥,手裡的飯菜也端了下去。朱朱坐在欄杆上迎着寒風,單薄的身體似乎要迎風而去,讓人看了心裡憐惜。
這幾天,她已經操碎了心,神色憔悴,面容瘦削,唐繼明如此,她又怎麼能夠寢食能安。整夜整夜的做夢,,夢見唐繼明離她而去,每每驚醒就會慌不擇路的去看唐繼明,確定他好好的躺在牀上,氣息勻稱才安心離去,囑咐小廝一刻不停的盯着他的動靜。
如此一折騰,就算再強壯的人也會吃不消,整個人日復一日的消瘦下去,唐繼明也不例外,不吃不喝讓他看起來瘦骨嶙峋,披頭散髮根本不讓人靠近。
大約過了半個時辰,婢女端了一碗米粥進來,放了肉末一起熬着,軟軟糯糯的聞着就讓人食指大動,暖雪連忙上前接過來,朱朱看了一眼示意小廝打開門,這一個時辰,她都坐在那裡,一動不動,不知道在想什麼,暖雪默默的陪着不敢離開半步。
門被小廝打開,朱朱走了進去,唐繼明躺在牀上一動不動,連眼睛都沒睜一下,朱朱突然覺得心累,這些天,就像在地獄徘徊,遊離在生死的邊緣,使得她心力交瘁,緩緩的在牀沿坐下,從被子裡握着指節分明,皮包骨的手,心中一陣酸澀“你不是說了嗎?就算是死也沒臉見唐家的列祖列宗,既然這樣你爲什麼還要急着去見他們。好死不如賴活着,只要你喝下這碗粥,你要多少酒都給你,想喝多少就多少。”暖雪驚呼上前,被朱朱攔住“喝了它,你要的酒馬上送來。”
原本紋絲不動的人掀了掀眼簾,看着朱朱一動不動,朱朱也看着他,試探着舀了一勺粥吹了吹放在他嘴邊,唐繼明偏開臉不接,朱朱嘆了口氣,吩咐道“去吧酒窖裡的酒全都送過來,快點。”聲音顫抖,似乎在壓抑着什麼。
暖雪聽着,在淚水流下來之前連忙低下頭。
小廝得到命令,腳步飛快的跑了出去。沒多久就有三四個小廝各自捧着一罈酒一字排開放在空曠的房間內。
朱朱看了一眼,將勺子湊在唐繼明嘴邊,掃了一眼放在空曠的房內的酒罈,微微張開嘴含住勺子。見他張嘴,朱朱又是高興又是悲傷,她已經無能爲力了,只能看着他自暴自棄,只能看着她墮落下去。
怪周青,怨林家,可她卻不能把他們如何,儘管她恨之入骨,卻什麼都做不了,就連自己的哥哥都是在她默認下在地獄裡掙扎。
一碗粥見底,唐繼明便推開朱朱,掙扎着,連滾帶爬的抱着酒罈不放,就算知道是毒藥,他也會飲鴆止渴般喝下去。
手中的碗掉在地上碎成一片片,朱朱看着抱着酒罈淋浴般的人唐繼明,閉了閉眼,幾乎是逃着跑了出去在院子裡停下,仰望着天空,淚水一滴一滴如斷線的珠子落下,突然覺得天地都在旋轉,踉蹌着後退一步,終究她也不過是肉體凡胎,眼前一片模糊,整個人軟了下去,暈倒前,朱朱在想,誰能來幫她一把。
唐繼明失意酗酒的事終究瞞不過好事者的眼睛,沒多久有人發現別院裡每天都有人送酒進去,而濟生堂的大夫幾日不曾出診,有人上門拜訪也是被管家婉言推掉,說是朱公子偶感風寒不便見客。
如此一來,一傳十,十傳百,京城不少人都知道唐家的事,茶餘飯後,唏噓不已的無一不是唐繼明與朱公子。再一次,唐家成爲別人口中的談資。
悠悠衆口豈是朱朱能夠攔得住的,當本家的人上門探看被拒之後,一紙書信送到柳城,唐老爺大怒,大罵不孝子,修書一封讓朱朱馬上把人帶回去,如果不走,就是綁也要綁回去。
朱朱接到信時,看也沒看讓暖雪掃了,唐樹親自送來的信,見她面無血色,神色虛弱,也不好說什麼,只說生意上的事不用操心他會看着,讓朱朱好好養病。
交代了幾句,朱朱卻是沒有那麼多的精力,在暖雪的攙扶下躺回牀上,唐樹滿眼心疼,在她離開後才流露出來,直到暖雪安頓好她才示意暖雪出去說話。暗暗交代了幾句纔有匆匆離去,他要看着生意上的事,不能在這個關頭給她添亂。
事情傳得沸沸揚揚,衛家不會知道,他們並未親自上門,讓人送了補品過去探望一下,衛管家也未見着人,被暖雪三言兩語打發出去,不過衛管家是誰,看着暖雪神情疲憊,知道他們的狀況並不好。
衛老爺聽着衛管家的稟告,點點頭示意他下去。兩個兒子一左一右的坐在下位上,神色平靜。衛老爺嘆了口氣,道“唐繼明的事你們也聽說了。”兩人點頭,不約而同的想到了那個稱病閉門見客的女子,低着頭,神色黯了黯才又恢復平靜。
“唐繼明卻是有才學,不過生不逢時,沒有強勢的家族背景,正因爲這樣纔會被林家選中,說起來,當年那麼輕易讓他進入郎竹書院上學就猜到會有這麼一天,這個年輕人如果從此一蹶不振,那他的才學算是真正的被毀了,他也只是一個無用之人。”語氣裡的惋惜之意不言而喻。
“既然知道會這樣,當年爹爹爲什麼還要爲唐家說好話給他一個機會,在他功成名就之時,辛苦得來的功名別人頂替?”
“莫陽,你放肆了。”衛暮陽見衛老爺臉色一變,連忙站起來呵斥,衛莫陽自知自己失言,愧疚的低下頭不語“爹爹息怒,莫陽只是一時嘴快,纔會出言不遜。”
“孩兒放肆,還請爹爹責罰。”咚的一聲跪在地上。
衛老爺看着自己的兩個愛子,嘆了口氣“我知道你們在想什麼,比起衛家區區一個唐繼明算得了什麼,那都是他求的,我不過是拉了線而已,如果他不是那麼優秀,也不會被林家選中。如今的朝廷,已經是林家一家獨大,衛家不過是一介商賈,拿什麼跟林家抗爭,唯一能做的是保全衛家一族的周全。”
說着站起來,示意他們跟上,兩兄弟對視一眼,尾隨而上,一行四人進了壁畫後面的密室裡,衛管家提着燈籠走在前面。
一進去,衛暮陽看着安放在神社上的水晶石光芒黯淡,像是蒙塵一般,兩兄弟對視一眼看着衛老爺道“這是?”
衛老爺嘆了口氣“或許是巧合,又或許是天意,放榜那日,負責看守水晶石的人來報,說水晶石發生了變化,這就是所謂的變化,如蒙塵的明珠,暗淡無光。”
“開光的水晶石能夠預測一個家族的命運,光芒與家族的運勢相對,如今光芒黯淡,是不是說,衛家會發什麼事?”
“衛家經歷了百年風雨屹立不倒,如今出現了這樣的事,爹爹擔心毀在這我的手裡。”擔心之意,怎麼都無法掩飾。
“那些都是無稽之談,一個家族的命運豈是一塊破石頭能夠預測的?”衛莫陽覺得不可思議,盯着那塊石頭不能理解。若不是衛暮陽暗中提醒他,不知道還能說出怎麼樣的話。
話音剛落,緊接着啪了一聲,衛老爺怒目看着衛莫陽,氣得不輕“跪下。”見他動怒,衛莫陽依言跪在地上。
見狀,衛暮陽連忙安慰“爹爹息怒”
“如何息怒,這個不孝子存心想要氣死我,你鬼迷了心竅了爲什麼對唐家的事耿耿於懷?”衛莫陽被這樣一問,頓時驚住,擡頭看了衛老爺一眼,隨即低下頭不語,衛老爺想起了什麼,推開衛暮陽騰騰的走了出去。
“你不應該頂撞爹爹的。”隨即又嘆了口氣,拍了拍他的肩“等爹爹氣消了再說。”言罷跟了出去。
衛老爺並沒有去其他的地方,腳步飛快,怒意沖沖的徑直去了衛莫陽的房間,從書桌的畫缸中取出一副卷好的畫卷,打開看了一眼目光一頓,唰的一下抓在手裡出去。衛暮陽正要進來,差點與衛老爺相撞,幸好他及時避開,不等他弄明白,衛老爺死死的捏着畫卷去了書房,衛暮陽在房內掃了一眼,趕緊跟了上去。知道衛莫陽有什麼事被衛老爺知道了。
衛莫陽跪在密室裡,聽見腳步聲也沒擡頭,下一刻頭上被東西打了一下,從身上滾了下去在面前鋪開,衛莫陽只是掃了一眼,全身的血液凝固,不敢置信的看了衛老爺一眼,像是做賊心虛一般,連忙收起畫卷,那副小心翼翼的神情,看得衛老爺氣血翻騰。
走在最後一個階梯上的衛暮陽也沒錯過,目光正好落在畫卷上,眉目如畫,巧笑倩兮的女子,倚着花開滿枝的櫻花微微仰着頭,蛾眉螓首,笑面如花,只一眼就能認出那是誰。扶着樓梯的手一緊,邁出的腳步一頓,看着跪在地上的人,暗影裡,他的臉上分明流露出的憐惜不是騙人,緊緊是一幅畫而已。
“你竟然私藏女子的畫像,你告訴我,她是誰?”極力壓抑着不被怒意取代理智,衛老爺氣得大口大口喘氣。
“爹爹既然能夠找到畫像又怎麼會不知道她是誰?”反問的語氣使得衛老爺再也控住不住,一巴掌扇在他臉上,臉上一片火辣,嘴裡嚐到腥甜的味道,衛莫陽笑了笑,道“爹爹不是說爲什麼會搬着唐家,現在不是知道了,孩兒喜歡她,孩兒心裡有她。”說完連連磕頭“爹爹,孩兒願意娶她爲妻,求爹爹成全。”
聞言,不只是衛老爺,衛暮陽也是一臉不可置信,震驚的看着磕頭的人,半響反應不過來。若不是衛管家的驚呼,他會以爲一直在幻聽。收回神智就看見倒在衛管家身上的衛老爺,衛莫陽也察覺了事態嚴重,連忙上前抱着衛老爺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