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幾天裡,葉邑辰像是得到了最心愛玩具的小孩子一樣,每天興致勃勃地和雨瀾肚子裡的小寶寶捉迷藏,玩兒到樂此不疲。
雨瀾這才忽然發現,原來王爺也有這樣孩子氣的一面。
老太爺再次顯示出了自己在官場上的人脈和能量,回京不過一旬的時間,四老爺的官職就定了下來,通政使司的副通政。正四品。
京官的四品比起地方的四品來說,相當於小升了半級。
通政使司不算要害部門,沒有多少油水可撈,但是京官的正四品和地方官的正四品是完全不一樣的。四老爺本來可以繼續謀個外放,只是考慮到他是舉人出身,官場上,從四品升到三品是個非常重要的坎,混到個三品堂官,基本上就可以看作是人生贏家了,四老爺不是正經進士出身,再想往上升恐怕是沒有什麼機會了。
地方上雖然油水比較大,但是四老爺能力在那擺着,想做出一番政績也不是那麼容易的,又考慮到兒子大了,將來光耀門楣重點還要栽培兒子,比教育資源的話,地方肯定不能和京城比,通政司雖然不是位高權重,可公務輕鬆,自己是個副職,出了問題也不用承擔責任,平時往來的也都是六部官員,算是比較有體面的。所以四老爺是十分滿意的。
還有一點很重要的,在這個位置上,就是想介入太子和趙王的奪嫡之爭,怕也沒有什麼機會。
這纔是老太爺考慮的重點。
吏部尚書蕭宗昌本來是想卡一卡四老爺的升遷,誰知道一輪博弈下來,最後還是沒有得逞。蕭宗昌氣的夠嗆,他被老太爺壓在這個位置上半輩子,一直都是他的手下敗將,老了老了,老太爺已經致仕退休了,結果過了一招,還是輸了。
蕭宗昌心裡十分不服氣,可是再不服氣,技不如人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
四老爺復職是件喜事,楊家也只是請了親朋友好開了十來桌在府裡簡單慶祝了一下。葉邑辰叫馬福親自準備了表禮送過去,沒叫雨瀾操心。
這期間四太太帶着六姑娘來看過雨瀾一次,這段時間楊家但凡有什麼交際,四太太都會帶了雨蓮同去,就算自己去不了,也會求了大太太和二太太,但凡是兩位太太出門行走,都叫帶上雨蓮。也算是在上流圈子裡亮了個相,叫人家知道楊家原來還有這樣一位待字閨中的女兒。
四太太又放出風聲,說女兒正在議親,希望有那差不多門當戶對的人家看中了雨蓮能夠主動前來提親。
只是理想很豐滿現實卻很骨感。這個圈子裡沒有誰是傻子,姑娘留到這麼大,連一門親事都沒說上,要是裡面沒有點貓膩,誰信呢?娶媳婦是一輩子的事情,不打聽清楚了,不問明瞭內情,誰敢隨便定下來?
所有根本就沒有人上門來提親。
四太太見着雨瀾是滿臉的愁容,強顏歡笑。雨瀾也替她着急,六姑娘這麼大年紀若是親事再定不下來,恐怕就得嫁個二手貨,給人家做填房了。
四太太和雨瀾說了一陣子話,有些欲言又止的,看見雨瀾挺着七個月的大肚子,終究沒有說出什麼來。
玉瀾在孃家人的面前從來不擺王妃的架子,四太太雖然不熟,她也客客氣氣地招待,招呼她在王府用了午膳,才叫錢媽媽送她們娘兩個出門。
雨瀾有心觀察,見六姑娘雖然有些靦腆,但是行爲舉止上倒是看不出有什麼毛病。
四太太帶着雨蓮從王府出來,坐上帶有楊家標誌的馬車。跟車的婆子是四太太從山東帶過來的,一看四太太滿臉的愁苦樣子,就知道今天的事情沒成,立刻表現得低眉順眼的,不敢多說一句話。生怕惹了四太太不高興。
進了馬車四太太就是一聲哀嘆:“哎!她也不過是個庶女,怎麼就有這樣大的福氣,嫁給王爺做了嫡妃!養移體,居移氣,你瞧她那份氣派尊榮,王府的下人聽說咱們是她的親戚,那份殷勤勁兒!你這樣聰明懂事,哪一點兒比她差了,可婚事怎麼就這麼多磋磨?”
雨蓮連忙勸說四太太:“娘您快別這麼說。七妹妹寬和大度,對着咱們這樣的親戚也沒有一點兒架子,她是咱們家正經的姑奶奶,以後少不得還要幫襯咱們,這種話以後可千萬不能再說了!”
四太太就是一聲冷笑:“她要是真是個有心的,今天就該主動提出來,幫你說一門親事。她一看就是個聰明的,我就不相信她不知道咱們今天來的目的是什麼,咱們初來乍到的,哪裡有她這樣的常年呆在京城的熟悉官宦人家的公子……還有你的大伯孃和二伯孃,你是她們的親侄女,竟然沒有一個肯伸出援手的!”
聽到這裡雨蓮的眼睛都紅了:“娘,她挺着那麼大個肚子,哪裡有那個精力去給我說親事,您快別說了!您再也不要去求旁人了!都是我命不好!老天爺要我一輩子嫁不出去,我就一輩子呆在家裡陪着娘好了!”說着眼淚就噼裡啪啦地掉了下來。
六姑娘這一哭,四太太也跟着哭了起來。“這怎麼能怪你,那李家公子和王家公子的死,和你有什麼關係!你放心,娘一定會給你挑個好人家,風風光光地嫁出去!”一邊哭一邊拿着帕子拭淚。
六月裡京城喜事不斷,先是已經致仕的楊首輔的孫子娶了韓國公府的小姐,接接着就有一件轟動全城的婚事。
言情郡王府嫡次子,年紀輕輕就爲朝廷立下大功,並且得了鎮國將軍爵位的葉敏淳終於也成親了。
敏淳表哥娶的是戶部尚書李大人的嫡女。葉敏淳乃是皇室之中數一數二的有爲人才,更叫人津津樂道的是葉敏淳那溫潤如玉的外表,謙謙君子的風度,而戶部尚書的嫡女李小姐也是京城中數得着的美人,不但是美人,更是才女,據說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寫得一筆好字,吟詩作畫也不在話下。
京師上下都覺得葉敏淳和李家小姐郎才女貌,是天造地設的一對。成親的前一天,李家向延慶郡王府擡嫁妝,一百二十八擡的嫁妝滿滿當當的,擡嫁妝的前頭易已經進了郡王府,後面的還沒有從尚書府出來。
十里紅妝,闔城轟動!引得無數路人百姓爭相圍觀。
坊間傳說戶部尚書愛女心切,李小姐的嫁妝足足有四萬兩銀子。李尚書管得就是大楚的錢袋子,家裡自然是有錢的。
延慶郡王府擺了三天的流水席,成親的正日子那天,京城有頭有臉的人家幾乎都來了。太子、趙王、潞王三位皇帝的親兒子全都來給葉敏淳賀喜,只是太子的臉色多少有些不好看,戶部尚書和蕭家乃是姻親關係,葉敏淳這門親事,某種意義上表明,他這個太子的左膀右臂已經和太子漸行漸遠了。
其實一開始,葉敏淳並不太想答應這門親事,他頗有古君子之風,講究一臣不事二主,葉敏淳畢竟跟着太子那麼多年,現在太子失勢了,他也不想就這樣一腳把太子踹到一邊去。
只不過娶親講究的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有郡王和王妃壓着他,他想不答應也不行。更何況,這幾年他也看透了,太子實在不是英明的主子,所謂良禽擇木而棲,太子這樣的,也就是一個扶不起的阿斗。不但刻薄寡恩,還經常把他丟出去頂缸,葉敏淳早就有些心寒了。
所以從西北迴來之後,他就有意在家讀書,朝中的事情,能不參與就不參與,刻意疏遠了朝政。
經過一系列的複雜程序,新娘子終於娶進了門,拜完了天地,送入洞房,葉敏淳接過喜娘遞過來的秤鉤子,親手挑開了新娘子的蓋頭,新娘子羞答答地擡頭看時,之間葉敏淳穿着大紅色的吉服,長身而立,真真是目若朗星,鼻若懸膽,與坊間傳說的偏偏佳公子的形象是一模一樣。
李小姐嬌羞地低下頭,心裡只覺得無比滿意。混沒有發現葉敏淳目光幽遠,不知落在什麼地方,看得彷彿不是李小姐一樣。
坐完了牀,喝過了合巹酒,葉敏淳起身出去招呼客人。新娘子的確堪稱花容月貌,自己的孃親花了極大的功夫打聽新娘子的人品性情,料想這位李小姐再差也不會差到哪裡去。
雖然不是他心裡想要的,可是既然娶回家了,他就會盡到一個丈夫的責任,敬她護她,和她生兒育女,給她作爲正妻的體面和尊嚴。
以前曾經的那些想法,他會小心地藏在內心的最深處,那些曾經的年少癡狂,現在想想,竟然是別有一番滋味在心頭!
雨瀾提前就叫人備好了禮品送過去。禮物是她精心挑選的,她只希望這個溫雅表哥能夠從此和他的妻子和和美美,別的她就沒有多想了,也沒有時間多想。雨瀾懷胎到了七個月,張媽媽和李媽媽都開始緊張起來,孩子不足月出生那是常有的事。
何況王妃這一胎又一直不安穩,所以一大早就開始佈置產室了。這事兒雨瀾和葉邑辰商量過,古人認爲生產是污穢的事情,所以生孩子肯定要另闢產室的。雨瀾打算將產室設在正院的東耳房,葉邑辰自然沒有意見。
雨瀾就親自帶着身邊的人佈置產室,換好了被褥牀帳,雨瀾開了庫房,將屏風、多寶閣、書畫擺件一件件搬出來,按照自己的心意佈置好了,又叫花房的人專門送了幾盆菊花來擺在裡面。經過一番精心佈置,小小的耳房煥然一新。雨瀾檢視一番,覺得十分滿意。
晚上葉邑辰回來,雨瀾專門領着他去看。葉邑辰吃驚地問:“不是還有兩個多月才生嗎?”
雨瀾笑着給他解釋:“孩子早產也是常有的事兒,咱們提前備下了也算是有備無患!”
葉邑辰聽得眉頭微跳,臉上的笑容都有一些勉強。雨瀾興奮地拉着他進了耳房,並沒有注意到他的表情有些不對。葉邑辰對這些日常的擺設,佈局什麼的本來一點兒都不放在心上,這次卻十分認真地陪着雨瀾東看西看,提了不少的意見,夫妻倆商量一番,又將產房的佈置更換了幾樣,這纔回到屋裡。
天氣已是極熱,正房裡所有的窗戶全都大開着,門口的簾子也換成了湘妃竹簾,葉邑辰小心地扶着雨瀾進了裡間,在湘妃榻上坐下,丫鬟上了冰鎮的綠豆湯,葉邑辰喝了一碗才覺得全身舒爽了不少。
葉邑辰很怕熱,可是正房裡又不敢用冰,所以夏天過得很辛苦。
雨瀾推着他去淨房洗澡,“王爺快去洗一洗吧?看你滿臉都是汗!”葉邑辰笑着摸了摸她的肚子:“今天他在你的肚子裡,老實不老實?”
雨瀾笑着說:“沒有你這個當父親的和他一塊兒玩,今天老實了很多,從早上到現在,就根本沒動幾下!”
葉邑辰笑道:“真是個聰明的小寶貝!”又摸了一會兒,才依依不捨地去了淨房洗澡。臨走時雨瀾還忍不住叮囑他:“王爺,可別一時貪涼,又用涼水洗澡。這個時候受涼得了風寒,可不容易好轉!”
“知道了!囉嗦!”雖是責備的語氣,卻滿含着濃濃的寵溺。自從他洗了一回涼水澡,雨瀾每一次都要嘮叨他一句。現在天氣熱,他天天洗,雨瀾就天天嘮叨他。葉邑辰本來以爲按照自己的脾氣,這樣的話聽多了,肯定會心煩,誰知道聽了這麼多次,竟然從來沒有不耐煩過,反而心裡十分受用。
有個人事無鉅細地惦着你,這種感覺真的很不錯。
等葉邑辰洗完了澡回來,雨瀾就問他延慶王府的婚宴怎麼樣,葉邑辰想了想說:“還不錯,場面很大,很熱鬧。比咱們成親的時候還差一點兒。”
想起王爺上回去參加承祖的婚禮,回來之後一問三不知,雨瀾也就沒有多問他什麼。想着葉敏淳成親,二姐姐、九妹妹這些人肯定都會去的,等下次誰來看她,問一問也就全知道了。
葉邑辰在延慶王府吃酒,雨瀾在家裡帶着葉敏文早就吃完了。兩人說了一會子話,時間交了更,也就上牀睡了。
睡了不過一個時辰,葉邑辰就被熱醒了,葉邑辰睡了這一陣子已經全身是汗。雨瀾身子弱,牀上連一張涼蓆都沒敢鋪,他看了看一旁睡得正香的雨瀾,悄悄地從牀底下摸出一把團扇來扇着。
雨瀾一個翻身醒了過來。看見葉邑辰的樣子,她有些歉然地道:“王爺,您要是熱了,就去隔間睡吧,那屋子裡有冰!”
葉邑辰笑着說:“你睡你的吧,我不是熱!就是這天兒有些氣悶!當年在西北打仗,比這再艱苦十倍的條件也熬過來了。這又算得了什麼?”
雨瀾伸手一摸,他的身上已經一層汗了,她狐疑地道:“您真的不熱嗎?”
“不熱不熱!”葉邑辰把她的手推到了一邊,“你就別操心我了。趕快睡吧,你自己睡不好不要緊,可別連累了我兒子也睡不好!”
叫他一個人去隔間睡,雨瀾這個樣子,他怎麼放心得下?
雨瀾聽他這樣說,心裡真的是有幾分感動。“要不我叫丫鬟打盆冷水進來,您用涼水擦擦身吧?”
這個葉邑辰倒沒有拒絕。不一會兒值夜的丫頭打了水進來,雨瀾侍候着他擦了身。葉邑辰用涼水擦了身,這才又重新睡下,一個晚上又熱醒了好幾次。
剛喝完敏淳表哥的喜酒,大太太正忙着給承宗相看親事忙得不亦樂乎,老太爺忽然提出要承宗代表楊家人回鄉祭祖。老太爺這話說得突然,承宗走得也很急,第二天就收拾行李,揣上銀子,只帶了兩個小廝就上路了。
葉邑辰早就和兵部打好了招呼,給承宗準備了兵部的堪合,這一路他都可以免費使用兵部的驛站。他走的很急,不過出了京師,就慢了起來,完全不着急一樣在各處考察遊歷,考察風土人情,也會拿了老太爺的帖子去拜訪當地的有名望的學者和士大夫,每到一地都會流連甚久。
消息傳回晉王府,雨瀾卻是早有準備,之前就派了小廝給承宗送去了儀程。有老太爺的面子,再加上葉邑辰的面子,承宗不論到了哪裡,文的武的,應該都吃得開,雨瀾並不怎麼擔心他。
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承宗在步入仕途之前先到各地考察遊歷一番,增長自己的閱歷見識,絕對是很有必要的。雨瀾對老太爺的這番高瞻遠矚的安排也是極爲贊成的。
就看承宗能從這次的遊歷當中學到什麼東西了!
大太太卻被無端端閃了一下子。她正熱情滿滿地給承宗說親事呢,結果正主子忽然就說走就走了。老太爺又暗示說承宗的親事可以晚點再說。大太太覺得自己前面忙活了一通,全是做了無用功。
老太爺雖然不做官了,可是大太太卻依然不敢不聽他的話,在心裡吐槽幾句也就算了。
她和大老爺現在見了面連話都不說了,她現在在家裡除了處理內宅的事務實在提不起興致做什麼事。正在百無聊賴的時候,大姑娘雨沐從莊子上回來了。
雨沐剛一回到吉安侯府,就說自己身子不舒服,請了大夫來看,診除了三個月的喜脈。吉安侯陸仲亨雖然沒有在朝中任職,但是人卻是極精明的,立刻就明白了雨沐的動機。
什麼跑到莊子上去避暑,分明是去固胎去了,雖然對於雨沐把她自己懷孕的事情連自己這個丈夫都瞞下了心中略略有些不滿,妻子懷孕了,他仍然還是十分高興的。若是雨沐能夠一舉得男,將來侯府的繼承問題也就迎刃而解了。
他嘆息着說:“你何必這樣?”
雨沐低垂着頭,沒有說話。陸仲亨看着妻子有些憔悴的臉,想到她懷着孕,還在莊子上住了那麼久,不由心裡也有一些愧疚,長嘆了一聲:“罷了,從前我是覺得我和他是一母同胞,一個娘生的,總不至於鬧到那等不可開交,沒得叫旁人笑話了去。侯府又是我繼承了去,他也沒個官職在身,將來的前程還不知道怎麼樣,我也就儘量讓着他。但凡他有點兒什麼動作,我也只當沒看見,能忍則忍,能讓則讓,沒想到他們竟然得寸進尺到了這種地步……”
雨沐自然知道陸仲亨嘴裡的他,就是陸家的二老爺,他一母同胞的親弟弟。
陸仲亨雙眉緊蹙,無聲地嘆了一口氣。“既然回來了,就好好在家安胎。你放心,由我在,誰也害不了咱們的孩兒!”
聽到這番話,雨沐雙眼微溼,等了這麼多年,她從來不敢在陸仲亨說一句二老爺和二太太的壞話,就是怕壞了夫妻雙方的情分。她一直等着陸仲亨能夠幡然醒悟,自己想明白這其中的關竅。如今看來,她終於等到這一天了。
她強忍着心中的喜悅:“老爺,您說什麼,我都聽您的!”
雨沐的婆婆得到消息也派了婆子來看,還帶了大包小包的東西,那婆子走了之後,雨沐卻對奶孃道:“這些東西都收起來吧,咱們只管收着,只是別用就是了。”奶孃跟着雨沐這麼久,侯府裡的形勢自然知道的一清二楚。
老太太早就被二太太哄過去了,雖然應該不至於殘害自己的孫子這樣二百五,卻不敢肯定管家的二太太不會在這些藥材裡提前下手。
奶孃會意地點點頭,將這些珍貴的藥材入了庫房。
消息傳回楊家,大太太高興的不知道怎麼好。她一輩子就得了這麼兩個親生閨女,全都如她的願嫁入了高門,可是兩個閨女沒有一個過的順心的。她心裡也跟着着急。
她一臉驚喜地問前來報喜的吳媽媽:“你說什麼,我沒聽錯吧?”
吳媽媽滿臉的笑容:“沒聽錯,沒聽錯!大姑奶奶派了身邊的婆子過來給您報喜呢,說是大姑奶奶診出喜脈了,已經三個月了!”
“阿彌陀佛!真是菩薩保佑!”大太太喜不自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