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寂逍被她扯着手腕拉到一旁,險險躲過木板的砸擊。
可就在這時,一道震耳的響雷由天劈下,發出巨大的聲響,房間棚頂的一道橫樑垂直而落,衝着兩人便砸了下來。
秦寂逍眼看着那道橫樑巨大難擋,當下想也不想,將她緊緊護在懷裡,腳下微一借力,跳出幾米開外的位置,躲過這突如其來的一劫。
兩人緊緊抱着對方,皆對剛剛那驚險的一幕心有餘悸。
秦寂逍把她拉到一個相對安全的地方,用自己寬大的衣袖蓋住她的頭髮,避免由房頂落下的雨水繼續將她打溼。
脫險的納蘭娉婷小聲道:“王爺,這種惡劣的天氣,你怎麼來了?”
秦寂逍很想說,我是因爲擔心你的安危才冒雨來此,可話到嘴邊,竟發現近在咫尺的女人,美麗無瑕的面孔在燭光的照耀下,竟散發出淡淡地、迷人的紅暈。
他一時情動,輕輕拖起她的下巴,情難自禁地低下頭,竟對着這久違了的嬌脣就這麼輕輕吻了下去。
納蘭娉婷被突然覆在脣上的溫度嚇了一跳,不過他的吻又輕又柔,在她的脣瓣上輾轉游動,竟有說不出來的美妙滋味。
兩人就像是一對兒闊別多年的愛侶,在歷經千辛萬苦之後再度重逢,彼此狠狠擁着對方,同時將這記輕柔的吻繼續加深加長。
他們陶醉在這種忘我的纏綿之中,外面碩大的雨勢和不斷落下的響雷,就像是老天爺親手譜出的一支交響樂,刺激得他們更加忘我的擁有彼此,甚至想更加深入的將對方揉入進自己的骨髓之中。
當彼此的脣瓣在對方的輾壓下變得紅腫不堪時,他們仍舊用力擁着對方,發出濃重而又不均勻地喘息聲。
秦寂逍擡起手指,小心翼翼地攏着她頰邊的亂髮。
這樣一張面孔,幾乎每天每夜都在出現在他的腦海之中,摸不到,抓不着,那虛空無助的感覺讓他失了心,發了狂。
可此時此刻,他卻如此用力地將她擁在自己的懷裡,真實的觸感,灼熱的體溫,還有殘留在自己脣瓣上,屬於她的津液和氣息……
就這樣靜靜凝望她良久,直到外面的雨勢漸漸減小,他那瘋狂的理智才被稍微拉回了幾分。
“娉婷……”
秦寂逍覺得,他這輩子也沒用如此溫柔的聲音喚過一個女人,這種溫柔,並非出於僞裝,而是發自他的內心深處。
他覺得被緊緊擁在自己懷中的女子,就像是一個易碎的玻璃娃娃,只要他微一用力,搞不好她就會碎裂在自己的手中。
這種小心翼翼、患得患失的心情讓他覺得自己真是沒救了。
可他卻又甘願被這樣一種柔情所俘虜,就算失了往日的尊嚴和高貴,他也願意在他心愛的女人面前,放下所有的堅持,只爲成就一個屬於他們之間的未來。
“和我回去好不好?”
這句話說出口的時候,他才發現自己的立場有多麼的不堪和卑微。
猶記得當日他痛下決心,放盡狠話,恨不得這輩子都不想再見她一面。
沒想到連半個月都沒支撐過去,他就像一個沒出息的孩
子,急於妥協這場不公平的約定。
好吧,就算被她笑,被她罵,只要她肯重新回到他身邊,他不介意做小伏低,做個違反誓言之人。
他以爲他已經將姿態放得很低了,沒想到納蘭娉婷在聽了他的請求,竟毅然地衝他搖了搖頭,“我在這裡生活得很好……”
秦寂逍萬萬沒想到,他捨棄尊嚴,放下高傲,最終給自己換來的,竟是這樣一個殘忍的答案。
他立刻變得怒不可遏,指着眼前這幅破敗不堪的畫面,厲聲道:“這個鬼地方連已經破敗得連豬圈狗窩都不如。納蘭娉婷,你是真傻還是假傻?本王已經如此低聲下氣的請你踏出幽鬼園的大門了,你怎麼就不識好歹,嘴硬得非要與本王來作對?”
納蘭娉婷知道他剛剛說的那句“和我回去好不好”已經是他這輩子做出的最大的妥協。
但他有他的立場,她也有她的理由。
她不否認自己對這男人已經埋下了極深的情根,但文明的二十一世紀,一夫一妻的制度,更符合她對愛情的嚮往。
秦寂逍之於她,或許是愛情的全部,可她之於秦寂逍的,卻只是愛情的一小部分。
不,在他心中,他們這段感情或許連愛都談不上。
她只是他心目中,一個目前比較能引起他重視,和勾起他牽掛的寵物而已。
秦寂逍不知道這女人究竟在鬧什麼彆扭,他氣不打一處來地用力抓着她的肩膀,惡聲惡氣道:“你想要死在這個鬼地方嗎?你究竟知不知道,如果今晚我沒有出現在這裡,你將面臨的,又將是怎樣一個局面?你是不是寧願去死,也不願和我共處一個空間?”
納蘭娉婷不爲他的怒氣所動,只是輕飄飄地回了他一句,“王爺這麼急着將我帶出幽鬼園,又是爲了什麼呢?”
“爲了什麼?難道聰明如你,竟一點都不知?”
她靜靜看着他暴怒的雙眼,一字一句道:“我只問王爺一個問題。”
秦寂逍被她那認真的模樣給盯得渾身一抖,下意識地,他知道她問出的這個問題,不會太簡單。
他斂着呼吸,輕聲道:“你說!”
她認認真真地看了他良久,才輕聲道:“一旦我出了這個院子,王爺能給我一份純粹的、唯一的感情麼?這份感情不是用嘴說的,而是用行動表明的,你要驅逐整個王府後宅,與我過一生一世,沒有任何第三者出現的生活。我的心裡只有你,而你的心裡,也只有我!”
秦寂逍被她這個提議給問怔了。
他怎麼也沒想到,她要的,竟會是這樣一份他想都沒想過的,自私的感情。
良久後,他終於找到自己的聲音,“一份獨一無二的寵,還滿足不了你的心願麼?”
“寵的期限是多久?”
“一生一世!”
她嗤笑了一聲:“可惜我要的,是一生一世的獨愛,而不是獨寵。”
“所以爲了你口中所說的獨愛,你寧願一個人在這裡孤度終老,也不願向我做出讓步?”
“王爺,有句話說得好,寧爲玉碎,不爲瓦全。”
她說得是那樣
絕決,就像是一柄利刃,直插在秦寂逍的胸口,不但刺得他血液橫流,更痛得他連呼吸都變得不暢快起來。
“娉婷,你要的,太多了!”
納蘭娉婷驀地笑開,“所以我們要走的路,註定不同。”
他緊咬着牙齒,狠狠地瞪着她,“我最後一次問你,究竟跟不跟我離開這裡?”
“王爺的厚愛我心領了,這裡髒舊危險,殘破不堪,王爺貴體無價,爲免陰氣入骨,被不長眼的利物刺傷,還請移動尊駕,回到真正屬於你的地方去吧。”
她拒絕得這樣無情,根本不給秦寂逍半分轉寰的餘地。
這一刻,他覺得自己就像是一個在作無謂掙扎的小丑,用如此卑微的姿態,都求不來她施捨出來的半分情意。
既然她不將自己的一顆真心放在眼裡,他又何必苦苦糾纏着這個根本不把他放在眼裡的、該死的女人。
那天夜裡,秦寂逍離開得無情而絕決。
如果他肯在轉身的那一刻回頭看一看,就會發現,那個一次次用狠話刺激着他的女人,流下的淚水,是多麼的無助而又悲痛。
雷雨肆虐了整整一夜,第二天清晨,雨過天晴,溫暖的朝陽從東方升起,給大地蒙上了一層淡金色的光茫。
白小妖推開房門,就看到納蘭娉婷拖着腮,像尊雕像一般靜靜地坐在那裡一動不動。
她手中纏着小花蛇阿布,對方見到自己真正的主人,立刻從白小妖的手腕上滾了下來,遊動着嬌小的身軀,努力爬上納蘭娉婷的大腿,直接撲進她的懷裡。
納蘭娉婷這才從呆滯中回過神,摸了摸阿布的腦袋,笑着道:“在小妖姐姐那裡吃了美食,你便忘了回家的路麼?”
阿布用腦袋蹭了蹭她的手,乖巧的趴在她的懷裡一動不動。
白小妖見眼前的這個房間亂得堪比戰場,皺着鼻子道:“昨天晚上我可是等了你整整一夜,你說過要去我那邊和我一起吃火鍋的。”
納蘭娉婷現在和她已經混得很熟了,聽她沒好氣的抱怨,便衝她嘆了口氣,把昨天晚上秦寂逍突然造訪一事給說了出來。
白小妖驚訝道:“這樣看來,那姓秦的對你也不是一點情意都沒有嘛,既然他後悔當初把你關到這個鬼地方,你爲什麼不趁機離開這裡,隨他去外面過自由富貴的日子。”
“我有我的苦衷,你不懂!”
“你不說,我怎麼會懂?”
“小妖,既然你現在是自由身,爲什麼不離開這裡,選擇新的生活?別告訴我,你把自己藏在這個地方,是在躲什麼人。”
白小妖立刻變了臉色,沒好氣地哼道:“我的事不要你管。”
“看吧,你有你的立場,我也有我的苦衷。如果生活可以隨人的心情來選擇,咱們就不會有這麼多不想去面對的苦惱了。”
白小妖尋思了一會兒,一屁股坐到她的身旁,“既然咱們都有不想去面對的煩惱,就化煩惱爲食物,痛痛快快地吃上一頓吧。”
納蘭娉婷被她可愛的樣子給逗得直笑,就連陰霾了一個晚上的心情,也因爲她的出現而煙消雲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