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意識尚未完全恢復,但傅絃歌總覺得事情有些不對勁,蕭挽風今日的態度有些奇怪。
她疑惑地看了一眼蕭挽風,仍舊是覺得頭疼,見她皺眉,蕭挽風想了想,將雙手放到傅絃歌頭上,大拇指按住她的太陽穴,剩餘四指穿過她的長髮按在她頭皮上,不輕不重地揉起來。
皮膚的溫度直接相接觸,彷彿要從指尖竄上來,蕭挽風保持着自己的面無表情,目光從傅絃歌臉上錯開,穿過她耳畔落到後面的牀簾上。
原本傅絃歌還有些排斥這樣的親密接觸,然而在發現蕭挽風此人的力度竟相當不錯時傅絃歌便能果斷拋棄了那一絲不自在,閉上眼睛享受了起來,然而這樣的氣氛並沒有持續多久,傅絃歌發現她閉上眼睛時竟然能清晰地聽見蕭挽風的呼吸聲,這讓她根本無法靜下心來。
於是她只能微眯着眼睛看向蕭挽風,從這樣的近距離看來,她幾乎能看清蕭世子瞳孔中曲折的光彩,在蕭挽風漆黑的瞳孔之中,倒映出一個小小的人,那是……他眼中所見的世界。
不知爲何,傅絃歌忽然勾了一下脣角,蕭挽風似有所感看向她,眼裡有些疑惑,卻聽見傅絃歌說道:“蕭挽風,你今日怎麼了?”
蕭挽風手上的動作一頓,雖然他很快就再次揉了起來,但是這樣親密的接觸還是讓傅絃歌很快發現了他的異常,問:“真有什麼事?”
“嗯,我有事要問你。”
“你說。”傅絃歌伸手攔了一下蕭挽風的動作,向後退了一點,示意他不必再麻煩。蕭挽風這才收回手,剛組織好語言,就看見傅絃歌噗地一聲笑出來。
“怎麼?”
“世子,你這衣服怎麼回事?哈哈……”
傅絃歌難得看見蕭挽風出醜,方纔注意力一直在他臉上,傅絃歌還沒發現蕭挽風身上的衣服已經溼了一半,對於蕭世子來說,這是相當難得的情況了。
蕭挽風臉色一黑,這小丫頭忒沒有良心,若不是她自己怎麼會弄成這一副樣子?她竟然還好意思笑。
然而傅絃歌臉色蒼白,舒展開柔順的眉眼,明明只是細微的弧度,卻讓人心窩一暖,再也說不出責怪的話。
蕭挽風無奈地搖搖頭,指了一下牀頭放着的茶杯:“不知是誰灑了我一身水。”
傅絃歌一愣,沒想到居然是他在照顧自己,竟然還結巴了一下:“郡……郡主府的人呢?”
“讓別人看着我在你屋裡?你這是還想怎麼出名?”
傅絃歌無語,又不是她求着他留在這裡的。
然而這話不能說出來,再說別人也是一番好意,因此傅絃歌不由得移開視線,問:“世隱在嗎?”
還不等蕭挽風回答,方世隱就竄了出來:“主子,我在這兒呢?做什麼?”
“……”傅絃歌咳嗽了一下,說道:“世子說是不嫌棄,先換一下世隱的衣服吧。”
方世隱若是知道傅絃歌喊自己是因爲這個,一定不會出來,他當即僵硬了一下,又看了一眼滿臉陰沉的蕭挽風,深深覺得自己已經要把這位世子爺得罪透了,可事實是,他當真是無辜的!
“這寒冬臘月,世子穿着溼衣服,難免要感染風寒,還是先換一下。”
然後方世隱就看見蕭挽風的臉色如同變戲法一樣由陰轉晴,又聽見傅絃歌喊他,方世隱這才跑回去拿衣服。
蕭挽風笑了一下,問:“留一個男子在屋子中換衣裳,這事兒也就你能做出來了。”
“留一個男子在屋子中,本就足夠不可思議,至於你在這裡做了些什麼,重要麼?”傅絃歌倒是不在乎這些東西,忽然想起了什麼似的補充道:“更何況你這一身溼衣服出去,要是真吹病了我可不背這個鍋。”
蕭挽風雖然不理解爲何在在傅絃歌心中會是這樣一幅弱不禁風的形象,卻也並不生氣她的言論,有些高興地說道:“說正事,你日後打算怎麼辦?”
“嗯?”傅絃歌剛醒來,並不想討論這個問題,因此她癟了一下嘴,打算裝傻。蕭挽風被她一瞬間的表情萌了一下,當即說道:“你還是先休息一下,此事還是日後再說。”
剛一說出口蕭挽風就後悔了,這與他平日的作風相去甚遠,只要不瞎就能看出其中異樣,更何況還是傅絃歌這樣心思細膩之人。
果然,聽見這句難得的“善解人意”,傅絃歌非但沒覺得感動,反而是一臉“你還是蕭挽風麼”的表情,頗有些驚疑不定的意思。
正所謂事出反常必有妖,傅絃歌幾乎是下意識地警惕了起來,她打量了一下蕭挽風,收回了自己的驚疑,用盡量好奇但無所謂的語氣問:“世子莫非是有事相求與我?今日態度怎麼這樣好?”
蕭挽風愣了一下,沒想到傅絃歌會是這個表現,他們相識的時間雖然不長,但好歹也算是同進同退,他從未想過原來傅絃歌一直在防範他,這個認知讓蕭挽風不由得皺起眉頭,忽然不那麼想循序漸進了。
早就說過南陽世子囂張慣了,向來都是爲所欲爲,這個念頭冒出來的時候瞬間就沖走了蕭挽風準備好的那些引導與說辭,直接開門見山:“我向皇上求娶了你。”
“……”
傅絃歌的腦子一時間接受不了如此突兀的轉折,爲什麼突然會扯到這件事情上?這是什麼情況?
蕭挽風輕而易舉地把傅絃歌的腦子轟成了一團漿糊,然而他自己卻毫無所覺,見傅絃歌沒有反應,又繼續說道:“皇上說只要你同意,他馬上便下旨賜婚,所以我今日來是想問你同不同意的,先別急着回答,你剛醒,很多事情不一定想清楚了,更何況即使是你不同意,我也有別的辦法,即便是沒有賜婚,堂堂南陽世子想要求取沐陽郡主怎麼看都是一樁門當戶對的親事,先將聘禮送過來,總有你同意的一天。”
“……”
他一長串的話傅絃歌基本沒聽進去,只是有些呆愣地看向蕭挽風,下意識地想,原來他今日的異常是因爲這個?可是……爲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