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人都在說我喜歡你呢,你怎麼在看別的男人?”蕭天離湊過來順着齊傾墨的眼光看去,正好看到面如冠玉的鄭威。
“要栓住三皇子殿下的心可不是件容易事,自然要多利用幾個人,使點壞心眼了。”齊傾墨毫不介懷蕭天離的調侃,從從容容應道。
“那你也得挑個合適的人才成,鄭威,可是條毒蛇。”蕭天離神色雖然清淡,但語氣卻頗警惕。
“是嗎?”齊傾墨垂眸,蛇又如何?不也有七寸可打嗎?
“我知道你不怕事,但不要壞事。”蕭天離略帶警告地看着齊傾墨,他總覺得這個女人太過瘋狂,雖然手段狠辣,智謀百出,但並不好控制。
“我壞你什麼事了?”齊傾墨歪頭一笑。
“我皇叔一直未娶,我希望他早點有個妻室,我也想有個嬸嬸。”蕭天離看着齊傾墨的眼睛,說得頗有深意。
“所以你放縱我對長姐和二姐潑髒水,並不阻攔,無非是想逼得他們無後路可退,就只好來找你與平遙王爺了嗎?”齊傾墨突然一笑,十分了然模樣:“三皇子殿下好計謀,試問到了那個時候,誰還敢要我長姐與二姐?三皇子與平遙王爺再對長姐和二姐垂憐,她們只怕要死心塌地跟着你們呢。連着整個相府都因着這層關係,倒向三皇子這邊。”
“你既然知道一切,就該知道有些事要適可而止。”蕭天離總覺得齊傾墨的眼睛太過冰冷,那種冷是漠視一切的殘忍,所以挪開了目光。
“三皇子若想撮合我二姐與平遙王,再親近我長姐,將平遙王爺和宰相府都綁上你的船,就不要做這種打算了。”齊傾墨的小嘴裡說出的話,令人膽戰。
一介女流,妄論朝政,抵毀皇子,挑亂朝綱,任何一條都足以讓她死上一百次了。
“你可知你在說什麼?”蕭天離雖然還在笑,可是眼睛裡卻透出危險的光。
“整個相府裡,我父親看重的人只有我那兩個哥哥罷了,可偏生不巧,他們兩個去歷練的地方正好是太子勢力範圍,我可不相信太子殿下沒有對他們做點什麼。”齊傾墨說起太子時語帶嘲諷,甚至還有莫名的恨意,偏過頭看着蕭天離:“想必三皇子殿下也知道吧?”
齊府兩子,齊銘,齊韜,一個武藝超衆,一個博學多才,兩年前齊治讓他們二人跟着駐守邊關的大軍前往南域,在軍中磨練,無非是想幫他們鍍金罷了,等到從南域回來,他們就有資歷入朝爲官,走上仕途。
南域大軍的將軍正是太子母親,當今皇后孃家的人,所以太子與宰相府其實早有勾結。
當年,若不是齊傾人對蕭天離執念太深,寧死不嫁太子,又與蕭天離暗結珠胎,嫁去太子府的人應該是她纔對。
而二姐在大姐的事情發生後,跪在平遙王府足足三日,平遙王終於向皇上請旨,娶了她。
最後只落得自己與齊傾水兩人,好死不死的當時齊傾水病倒在榻,而自己又對太子早就一往情深,於是最後嫁入太子府的人是齊傾墨自己。
太子覺得以他的身份卻娶了一個無才無能的庶女,心中憤怒不已,卻礙着當時的局勢不敢對宰相府怎麼樣,一腔恨意全撒在了齊傾墨身上。嫁入太子府的齊傾墨無論如何也想不到,會過上那種非人的日子,最後落了一個那麼淒涼的下場……
“你在想什麼?”蕭天離看着齊傾墨越漸冰冷下來的臉,眼中露出濃烈的恨意,似乎想起了什麼可恨的人可恨的事,不由得問道。
“沒什麼,不過是一些往事罷了。”齊傾墨合上書,掩去全部的心緒,擡眸笑若輕風,“三皇子若是來說服我今日不要動齊傾墨與齊傾人做出過激之事的,就不必再說了。你信不信,今日我不找她們,她們也不會放過我?”
“你……”蕭天離正要說話,卻被另一個聲音打斷。
“三皇子殿下。”細細弱弱的聲音,帶着些羞赧與膽怯,齊傾墨朝蕭天離身後看去,一個身着淺碧色襦裙的女子,正埋着頭絞着腰間的衣服侷促不安。
“陳小姐。”蕭天離轉身。
陳小姐,陳明珠,吏部侍郎陳達之女,以一副嬌弱的身形聞名,聽聞她舞姿出衆,起舞之時如弱柳迎風,柔情萬種,惹人憐惜。
聽聞她愛慕蕭天離已有多年,若這豐城這臨瀾國裡,能讓齊傾人上心的,也只有這位陳小姐了,容貌出衆,知書達理,惹得豐城中諸多公子愛慕。
“我……我繡了個香囊,想……想送給殿下。”陳明珠一臉羞得通紅,從懷中掏出個顏色月白色的香囊來,上面繡着紋着一對比翼鳥,其意不言而喻。
“此物甚好,只可惜我一向不喜這些累贅之物,只怕要辜負了陳小姐一番心意了。”蕭天離即便是在拒絕人的時候,也無人讓人心生怪罪。做爲一個男子,他實在太出衆了,站在一衆人裡面,總能第一眼就看到他。
“對不起,是我唐突了。”陳明珠臉紅得快要滴出血來,眼睛裡蓄滿了淚水,看上去實在惹人心疼。她說完拽着香囊看了齊傾墨一眼,轉身就跑開了,似乎羞得無地自容。
齊傾墨見她走遠了,才與蕭天離並肩站在一起,似笑非笑說道:“殿下真是這豐城女子的爛桃花。”
“這個比喻我喜歡。”蕭天離偏頭一笑,正好與齊傾墨對視,兩人相視而笑,彼此瞭然。
陳明珠,若真是看上去那麼單純,那就好笑了。
一身刻意爲了配蕭天離墨綠長衫的淺碧襦衣,胸口處若隱若現的肌膚,還有看似隨意實則不知費了多少心思的兩縷長髮垂在臉頰,不經意間流露的風情,比起坦胸露乳更能媚惑人,更何況再配上她柔弱無力的身子,清純無害的臉蛋,明知送不出還特意要來送的香囊,這心機比起齊傾人不相上下。
這樣想着,齊傾墨不由得看向齊傾人,果然她怨毒的神色緊緊跟着陳明珠。陳明珠刻意挑了一個齊傾人名聲大壞的時刻來接近蕭天離,只怕要向齊傾人暗中示威纔是重點吧,所謂香囊不過是隨意拿出來的罷了。
兩人正說話間,皇后已吩咐下人備好了酒席,到了晚宴時分。
酒宴擺在凝暉堂,美味佳餚源源不斷呈上來,酒盞中的琥珀漿在明亮的燭光下搖曳出流光溢彩的光芒。
齊傾墨坐在女賓席後面的位置,規規矩矩地坐在不打眼的角落,始終笑容得體端莊,不言不語,只聽着周圍一衆小姐的竊竊私語。偶爾看一眼自己的長姐與二姐,她臉色看上去不是很好。
“你們說齊家大小姐真的給二小姐下藥了嗎?”
“誰知道吶,不過她爲什麼要給自己親妹妹下藥呢?”
“我聽說啊,齊傾月囂張跋扈,毀了相府四小姐齊傾水的臉,這事兒你們不是知道嗎,然後就給相府丟人了,大概齊傾人是覺得齊傾月丟了她的臉,要懲罰一下她吧。”
“要懲罰也不能下這種毒啊,我聽說那齊傾月身上一件衣服都穿就直往平遙王身上撲呢。”
“你可別拿平遙王爺說事兒,平遙王爺怎麼可能看得上她那種人!心狠手辣,連自己妹妹的容都要毀!”
“也是,俗話說啊,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齊傾月能做出那樣殘暴的事,這齊傾人溫柔善良的樣子啊,只怕也是假的。”
齊傾墨支着下巴笑看着齊傾人糟糕的臉色,指間的酒杯轉啊轉,裡面清亮的酒水盪開一圈圈小小的水紋,像極了她美麗的心情。
“傾月姐姐,不知前兩日坊間的傳聞是不是真的?你真的將傾水妹妹……”禮部尚書的女兒林婉之試着問道。
“婉之妹妹怎麼也聽信這些讒言?”齊傾月今天一整天未說話,這會聽了林婉之的問題再憋不住,臉色難堪,訕訕笑着,偶爾目光惡毒地看一眼齊傾墨。
“是嗎?前些日子我與平遙王爺去茶樓聽書,正好說到這一段呢,當時聽着可有意思了。”林婉之捂着嘴輕笑。
“平遙王爺他說什麼了?”齊傾月這才變了臉色,趕緊朝對面平遙王的座席上看去,他正與人對飲,但看在齊傾月眼中卻總是覺得平遙王待她生分了。又想起昨日之事,想死的心都有了。
又狠狠剜了一眼齊傾墨,只怕忍了一天的恨意都在這一眼中了,齊傾墨看着只淡淡一笑,既然你們要作怪,就怨不得自己先下手爲強。
“傾月姐姐,傾月姐姐,皇后娘娘叫你呢!”林婉之好心地推了推齊傾月,她想着平遙王想入了神,竟沒有聽到皇后喚了她兩聲了。
“啊……哦,臣女參見皇后娘娘。”齊傾月連忙回過神來,窘迫地跪在地上,一臉通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