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烏雲蔽日,整個鳳凰城都籠罩在一片陰影之下。往日的繁華不在,軍隊的鐵蹄踏入鳳凰城之中,將原有的寧靜與安詳全都踩碎。
整齊肅殺的軍隊從街道上走過,他們身穿冰冷的鎧甲,手中拿着明晃晃的冷刀。幾千人的隊伍直逼皇宮。
“不好啦!鳳傾王兵變啦!”站在城門外的侍衛才喊完這句話,人頭就從脖子上飛出,重重地跌落在地上。
這樣的叫喊聲在恢宏的皇宮中此起彼伏,終於驚醒了牀榻上熟睡的乾雲帝。外面的宮人顧不得禮節,慌亂地衝到了皇帝的寢室中。
乾雲帝不悅地皺了皺眉頭,“外面何事,如此喧囂?”
宮人上氣不接下氣道:“回稟皇上,鳳傾王兵變了!”
“怎麼可能!”乾雲帝下意識說道,慕容羽是他偏愛的兒子,他不相信自己的兒子會如此狠心。昨天剛去參加了他的婚宴,一切都是好好的。
外面嘈雜的聲音越來越近,也越來越響,乾雲帝終於狠下心,“去調派皇城外的御林軍抵抗鳳傾王。”
“那鳳傾王抓住之後呢?”宮人瑟瑟發抖問道。
乾雲帝蒼老的臉上一片平淡,“殺無赦!”
他的好兒子竟會爲了一個女人,就要奪走他的一切。這樣的人,留不得!爲了江山穩固,爲了他還沒有享完的清福。
《雲鳳書》上說,雲鳳國二百一十四年,秋至,鳳傾王爲了紅顏發動兵變,史書上稱爲“紅顏禍”。
鳳傾王的三千私兵殺入皇宮之中無人可擋,最後皇帝招來了一萬御林軍才擋住了鳳傾王的鐵蹄,將逼宮的軍隊逼退出了皇宮之外。
混戰之後,鳳傾王消失,無人知其去向。
乾雲帝的皇位是堪堪保住了,但整個人卻像是大病了一場,整日纏綿在龍牀之上,昏睡多,清醒少。
太子慕容禪覺得這是一次剷除鳳傾王的機會,因
爲父皇的偏愛,鳳傾王的名聲,都讓他每日如坐鍼氈,害怕哪日會丟掉這個太子的位置。
但是兵符在寒雪色的手中,他憑着太子身份能夠調動的軍隊少之又少。幾天內,鳳傾王的畫像貼滿了整個雲鳳國,每一個城池都有巡查的軍隊,太子說了只要能抓住反叛的鳳傾王,就能加官進爵。
但許久過去了,鳳傾王就像是人間蒸發了一樣,任何人都沒有再見過他。
而且貼在外面的鳳傾王畫像時常會被人撕掉,剛開始以爲是鳳傾王的餘黨,細察下來才發現是各個年齡段的女子。只因爲鳳傾王長得太傾豔俊美,很多聽過鳳傾王之名,卻沒見過鳳傾王的,都將畫像撕下來回去做珍藏了。
畫像的錢又廢了一筆,這讓太子頭疼不已,最讓他失望的是民間久久都沒有關於鳳傾王的消息傳來。
又是一年冬雪,在將軍府的庭院中,紅梅新開,一簇簇豔若星火。院中的積雪已經被鏟去,只有枝頭間,花壇中凝着幾片雪色,一眼望去如同春日的梨花。
從雪色的深處,寒風帶來一陣爽朗的笑聲。
白色大理石雕成的桌子上放着一個小火爐,爐子上燙着一壺熱酒,正是寒雪色偏愛的“三疊醉”,酒壺未開,酒香已經在冰冷的空氣中溢開。
偏僻的院子中寒雪未消,一白一紫,兩個身影坐在潔白的寒雪之中。
白色貂絨的袖子中伸出修長晶瑩的指節,完美似玉,手中捏着白子顆顆落下。
“慕容羽你又要輸了”清越的聲音傳來,驚飛雪地上覓食的鳥兒。
裹着紫狐裘衣的男子,妖冶一笑,彷彿是雪地中開出的一朵曼珠沙華,“這麼多年了,我還是贏不了你,老實說來,真有幾分不甘心。雪色終有一日,你會輸在我的手上嗎?“
穿着白色貂絨的人,雙眼寧澈如水,容顏美若冰雕。黑色的長髮垂在白色的衣領間,成了最濃烈的色彩。
他默然,水色的眸子無比剔透,手指從熱水中拿出燙熱的酒壺,“若是我輸在你的手中,以後還有贏回來的機會嗎?”
聰明人說話點到即止,兩個人都不再說話,望着酒壺中倒出來的玉釀。
“真是好酒,光是聞到酒香就有些醉人”他端過白玉的酒杯,酒水映着雪色,凝華如脂。一飲而下,入口柔滑,彷彿是嚥下了一口雪,入肚之後,滾燙無比,彷彿是燒起了一團火。
“慕容禪果然是個草包,在全國找我,卻不知道我一直沒有離開過鳳凰城”他朗聲大笑,恣意瀟灑,枝頭的雪撲簌簌落下,沾了倆人滿身。
寒雪色沒有說話,只是搖晃着手中的玉杯,“酒喝快了易醉。”
“醉?我只想一醉。雪色,就算我毀了乾雲帝珍視的一切,卻也換不回她了”傾豔的面容沉寂,鳳目冷若琉璃。
指尖搖晃的玉杯中濺出溫熱的酒水,寒雪色擡起手不動聲色地拭去。
對着滿院白雪,杯中美酒已喝盡。三次酒醉後勁如同巨浪,奔涌而來,慕容羽擡起眼睛望着對坐的人,“雪色,和我一起反了這天下吧!”
不同於慕容羽微醉迷離,裹着貂絨的美男,清眸剔透如舊,絲毫看不出一點醉意。
杏色的菱脣勾勒起一笑,淺淡如霧,純淨如雪。
“好,我隨你反了這天下”他平靜道,談笑間,風雲已換。
“我知道你會同意的,你心中的恨意絕不會比我少,二十多年你隱姓埋名活着就是爲了這一天吧!”迷離的鳳目,泛着蠱惑人心的光芒,“手握雲鳳國的所有兵權,還深得君王信任,那隻老狐狸一定不知道你纔是蟄伏不動的毒蛇。就算我不反了天下,你遲早也會動手。到底是我利用了你,還是你利用了我呢?”
“慕容羽,你以後還是不要喝酒了”菱脣翹起,淡淡的弧度好似短刀,“你酒後話太多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