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燁氣上心頭,肯定會將他們斬草除根。後來的事,也如她所願,宋嬈沒有得到一個好下場。
很好,她和母親就這樣默默地在暗地裡剷除其它各個潛在的對手。
同時,她也努力地剋制自己的心境,不讓心有所分神。然而,那一年的元宵燈會上,她的心還是亂了,那個似從深不可測的海底走來,如不經雕琢的天然美玉般的男子,驚豔了她初開的情竇。
即使僅有的幾次見面,他對她都頗爲冷淡,她還是沉迷了。曾有一度,她在心裡違抗了二夫人和自己的設想,打算改變初衷,把此生託付給他。
可惜,她卻發現,那個男子心裡的人是她的五妹,當時並不是特別起眼的一個庶女。
她恨上了這兩個人,而虞莫盈也有越來越盛的苗頭,這讓她有了危機感。從此,她把目標的重心就對準了虞莫盈。
想到這裡,虞莫妍倏地擡眸,怒意滔滔不絕。
“很多東西本來都是我的,你爲什麼要搶走我的一切?”
說着,她像條瘋狗一樣撲了過去。只是,還沒抓到虞莫盈,戈弋的劍就劈頭蓋臉地朝她的頭打來。
虞莫盈不知道她都想了些什麼,卻突然對上了這麼句莫名其妙的話。
“搶走你的一切?你怎麼不想想,你都做過什麼。”她斂眸,吐氣如蘭,“羅山古剎,願與汝結拜,從此,有福同享有難同當……”
她說什麼?結拜……話音未落,虞莫妍的耳朵已不可避免地豎起。無一處完好的臉部肌膚因猙獰的表情而顯得愈加醜陋。
分外熟悉的一句話在她的耳邊嗡嗡作響,猶如昨日重現。
“你不是虞莫盈,你是誰?”幾乎是抱着不可置信的心,她驀然問道。
你是誰……這樣的問題,在虞莫妍之前,已經有那麼幾個人問過了。
虞莫盈對上虞莫妍恐慌的目光,眸中似有無名的幽光閃爍不定。
“你覺得我是誰?”她悠然地吐了口氣。
虞莫妍被盯得心中直髮涼,喃喃自語般,開始唸叨着,“虞莫盈是我的五妹。我要去告訴別人,你不是虞莫盈,你是一個害死了我五妹的妖女!”
“你要是覺得有人會相信你說的話,大可以去試試。”虞莫盈顯然沒有把虞莫妍的話當回事,“你這時候倒想起那個,從沒有被你善待過的五妹來了?”
“戈弋,這位前皇后、曾經的汐妃娘娘,出來太久會影響她幹活的,到時間把她送回去舂米了。”唸到“皇后時,她特意加重了語調。
虞莫盈輕移蓮步,對心有不甘的虞莫妍微笑道:“怎麼樣?從雲端跌入泥淖的滋味不好受吧?你過慣了上等人的日子,從今以後,我就讓人你親自去嚐嚐你最瞧不起的下等人過的日子。”
“我不要,我不要再呆在這個鬼地方了!”虞莫妍想起,那個太監對她的毒打。不過是開始,她就遭到了非人的待遇,哪還敢設想以後,“我要告訴所有人,你是個魔鬼!”
虞莫盈不再理會她刺耳的叫聲,戈弋雖沒聽懂她們兩個的一些對話,卻也是把虞莫妍說的當做胡話。他上前一步,提起虞莫
妍就往而去,毫不手軟的把她給重重地扔回了米桶前。
之後,虞莫盈看都沒有再看裡頭的場景,在宮人恭敬的目光中,徑直地出了暴室的門。
她一走,原來打過虞莫妍的那個太監揪住虞莫妍的耳朵獰笑,“你就是那位殺兄滅子的前皇后?聽說你很有手段。既然你落到了我的手裡,不妨看看你的那些手段在我這裡管不管用。”
他隨意地從地上摸起幾把米糠,往虞莫妍的嘴裡和鼻子裡送。虞莫妍一掙扎,他就扯她的頭髮,再舀起滾燙的油潑到她的身上。
虞莫妍厲聲嘶叫,瞪着門口,眼珠子都要凸出來了,“她不是孝敏公主,她是妖女,快快快,你們去抓住她,把她殺了!”
“妖女?”太監差點都要把吃過的飯都給噴出來了,他在虞莫妍臉上吐了口唾沫,“我看你這個怪物才更像妖女。”
接下來,他就開始對虞莫妍的各個部位進行狂踢。
而虞莫妍向來嬌生慣養的,哪受得了這種折磨,便不斷地喊叫。她的每一次喊叫,都會換來旁人更爲戲謔的嘲笑。
到最後,她的頭髮被扯光了,身上有數道口子開裂,倒在地上,連眨眼的體力都沒有。
虞莫盈得知虞莫妍的死訊時,是在一個陽光明媚的午後。
三月天的桃花開的正盛,慕容風給她診完脈,又送了幾壺自制的桃花釀給她。
這會兒,她從殿中的榻上起來,順帶撈起了從虞施書房裡拿來的《翰林紀事》,和其它基本古籍,準備到後苑,看看書度過悠閒的下午。
“公主,虞莫妍歿了。”這時,戈弋面容沉寂,踏步前來,像談論天氣一樣,平靜地陳述了這件事。
虞莫妍的身子骨經不起折騰,加上月子也沒有坐好,在暴室那種地方,沒待多少日子,就一命嗚呼了。
她死後,有人認爲就她的眼睛還有點價值,就把她的眼睛挖出來,送給了太醫院。屍首麼,就不知道被拋到了哪個山頭。
戈弋的沉着超過了虞莫盈的預料,她看得出,這幾年裡,戈弋的性子也收斂了不少。
彼時,是虞莫妍母女在江吟雪行走的刀尖上抹了毒,即使江吟雪的心中早認爲生無可戀,明知有毒還往上面踩,戈弋還是爲此恨透了她們母女。
“你開心了嗎?”虞莫盈問道。
戈弋的臉色未變,半晌沒有答話。他的眼神卻在往別處看去,似乎在躲避什麼。
虞莫妍母女都沒能善終,雖是了卻了他的一個心結。但他的心中也有些追悔不已,或許當初他就不該讓江吟雪捲入紛爭,帶她遠走高飛的。
時間能令人淡忘一切,就算虞振遠仍然過得風風光光。但只要他能讓江吟雪忘記和虞振遠的過往,他們就是幸福的眷侶,虞振遠是死是活,跟他們有什麼關係。
虞莫盈看他想了那麼久,也不爲難了,便把話鋒轉移到了別的事上面,“現在,虞家的情況如何?”
蕭燁把她都關在宮裡,要不是戈弋去外面探聽各種事情,把落儀坊的各種情報帶到這裡來,她都要和外界脫節了。
“三天前,虞施越獄了。”戈弋
如實說道:“大理寺下發了通緝令,現在,他是整個華熙國通緝的朝廷命犯。此外,陛下下令抄家,虞施私下裡的田產、酒樓都被充公了。”
虞莫盈默然垂簾,虞施越獄不稀奇,他要是安安分分地等死,那纔是稀奇。
她繼續問道:“老夫人和莫愁他們呢?”
“目前,虞家的人是朝廷重點緝拿的對象。他們藏身的獵戶家,還沒有被查到。”
虞莫盈淡淡地“嗯”道,等風聲過去了,他們就可以有各自的生活了。按她最初的想法,她是沒有打算饒過虞家的任何一個人。
剛剛重生的時候,她被心底的怨念折磨瘋了,巴不得把天下都毀了。可是,越到後來,她發現天底下的可憐人比比皆是,不缺她一個。而且,並不是每一個人都是十惡不赦的。
老夫人最開始幫了她,雖是維護了維護家族的聲譽,但後來,也有幾分是出自真心。莫愁是大夫人的女兒,卻沒有像虞莫瑤那般對待她,還有虞安,那個話都說不清的傻子,倒也算真誠。
冤有頭債有主,她該做的是讓那些應該付出代價的人,得到生不如死的懲罰,而不是去欺侮無關的人,讓自己平添罪惡。
“還有什麼事麼?”虞莫盈見戈弋的眼神還在隱藏了些微的情緒,不禁疑惑道。
“我得知了一些華熙國外的事。”戈弋緩緩道:“渝王回到北溟國後,先是代表北溟和西域的幾個國家簽下了友好同盟書,得到了北溟國朝中衆多大臣的擁戴。”
“北溟國國君龍心大悅,將西北邊陲二十萬大軍的兵權交給了他。淮王赫連辰後來也潛逃回國了,但擁護他的幾個大臣先後倒臺,他已無法跟渝王抗衡了。”
“渝王的事,如果對我的計劃沒有幫助,就不用再提了。”戈弋說完,虞莫盈沒有明顯的情緒波動,她的語氣仍然是十分平淡。
但是,她能清楚地感受到心裡有一根弦不受控制地被撥動着。她原以爲她很快就能忘卻那個人。可每次一想起,痛楚便會侵入骨髓,她還是會有心被刺破的感覺。
戈弋頓了一瞬,應了下來,他悄無聲息地退出。
如蝶翼般的眼睫微微地眨動,虞莫盈從書頁裡翻出了一張華熙皇宮的地圖。
虞施蠢蠢欲動,他雖是失勢,卻不代表他一個黨羽都沒有了。朝堂上最不缺的就是野心家。爲了掩人耳目,他把自己的兵馬都混入了的麾下。
前不久,何戟跟另外一位昌寧侯林潭已經稱病回呈都,光是他們兩個加起來,手下就有十萬的兵馬。再加上虞施這幾年的招兵買馬,數量不容小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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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守東南西北四個宮門的侍衛,每日子時,都會換班。他們闖宮的最好時機就是那個時候。
還有禁軍營,恐怕也有不少是虞施的人。上次的大內總管張肖被革職下放後,虞施就安插了自己的人進去。
這樣一來,蕭燁算不算四面楚歌了呢。虞莫盈的眼裡多了一抹笑意,蕭燁的手裡有華熙國大部分的兵權,可是遠水救不了近火。
宮虞兩家已不在,只要慕容家不相助,霽月系的大臣們也保持旁觀態度,還是有勝算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