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被綁着,看起來非常憔悴,頭髮凌亂、面色無光、脣無血色、渾身透着血跡。
莫凌天和龍錦皆是一驚。
“藍月!”龍錦微弱的聲音呼喊着。
莫凌天卻是拳頭緊握,嘴巴緊抿,眼神凌厲。
“沒想到吧!我把你們倆的心上人帶到了這裡了。”他說着用一把刀架在藍月的脖子上。
“你別胡來。”太子忍着痛怒道。
“別胡來?你們不也早就抓了舞清月嗎?不過,我想告訴你們,舞清月對我來說不過是顆棋子,所以我不會去救她。”四王爺說完笑了,好像在笑他們傻。
四王爺又道:“看太子緊張的樣子,我就知道舞清月說的沒錯,藍月就是你們倆的軟肋。”
“你錯了,她絲毫不會威脅我。”莫凌天冷冷的出聲。
藍月只覺得心底冰涼,雖然是這樣的時刻,他的話扔讓她絕望。
“是嗎?我看未必吧!”四王爺狡猾一笑。
說着將架在藍月脖子上的刀,用力往前推了幾分,藍月脖子上便有血跡滲出。
“你想怎麼樣?”莫凌天急道。
藍月似乎從莫凌天剛纔的眼神中捕捉到一絲緊張,可是卻轉瞬即逝。
四王爺道:“莫凌天,我給你一個機會,拿劍殺了皇上和太子,我便放了藍月。改日我登基做皇上定會封你開國親王。”
莫凌天嘴角微揚道:“此話當真?”
藍月擡眸,看見莫凌天幽深的黑眸深不見底,看不出任何波瀾。
“當然當真。”四王爺道。
莫凌天拳頭緊握貌似正在做一個重大的決定,緩緩的拔出劍,朝着天際劃出一個弧度。然後慢慢的轉身,朝着皇上的太子慢慢的靠近。
只是那一步步,步履沉重擲地有聲,他的眼神直直的看着太子和皇上。
太子驚訝的看着莫凌天,滿臉的不可思議。皇上卻非常的鎮靜,面無表情。
他提起劍,貌似蓄勢待發。卻猛然間一個轉身,用內功將劍打出,直逼四王爺脖頸。
劍快的像道閃電,沒有給人任何迴旋的餘地。又像不眨眼的猛獸,張開獠牙刺向敵人的脖子。
這速度沒有一點思考的時間,四王爺甚至還沒有看清劍的方向,卻突然插進了自己的脖子。
他只是低下頭看着劍柄,還有嘩嘩流出的鮮血。
他不甘心,不相信。他多年的沉浮,精密的計劃,怎麼突然變成了這樣?
他沒有時間了,這或許是他最後的思考。
藍月在聽到劍‘嗶’的一聲停在自己的耳邊的那一瞬,心跳幾乎驟停,她緩緩的回頭,看見莫凌天的劍正好插進了四王爺的脖子,並且已經穿透,從前面看只剩下一把劍柄和大量流出的鮮血。
待看清楚了一切,她才後之後覺的“啊!”的一聲捂着頭跑到遠處,然後蹲在地上身子不停的發抖。
接着,四王爺失去了支撐‘砰’的一聲到落在地。
太子看着藍月嚇壞了,連忙掙扎着想靠近藍月,只是,他傷勢嚴重,已經半點動彈不得。
只是嘴裡喊着:“藍月別怕。”
藍月別怕,莫凌天將此話聽在心裡,看着藍月嚇得驚慌的樣子,嘴角揚起自嘲的冷笑。
“莫凌天,趕緊帶太子去找太醫。”皇上最先出聲。
莫凌天趕緊回過身來道:“是!”然後橫抱起太子,便匆匆下山而去。他越過藍月的身邊,看都未看。
太子看着還蹲在地上的藍月,朝她伸出胳膊,卻又無力的垂落昏死過去。
皇上看了看嚇傻的藍月,然後搖搖頭,徑自下山去。
正在山下恭候不敢上山的常統領已經解決了其他餘黨。剛纔不敢貿然上山也是怕壞了太子和世子的大事。
見到皇上下山,一干人等連忙跪地齊呼:“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皇上站的筆直挺拔,看起來依然威嚴肅穆。
“平身”
常統領等人非但不起反而道:“皇上,臣等救駕來遲,還請降罪。”
“何罪之有?常統領乾的很好,都平身吧!”皇上擺了擺手。
“謝皇上!”一羣人這才平身,簇擁着皇上回正宮。
皇上卻突然停下腳步道:“在山上還有一女子,你們把她送回家中吧!”
常統領驚愣,半晌才吩咐人上山尋找。
等他們找到藍月並將其送回家中,藍月還是那副呆愣的模樣。
此時,已是半夜時分。藍月回家吵醒了方府所有的人。這是何等的大事,藍月被關進地牢月餘。現在大半夜的人被送回來了,還是皇宮的錦衣衛送來的。
大家都起牀爭相去看熱鬧,連丫鬟之間都奔走相告。
藍月第一次覺得自己最方府來說是這麼的重要嗎?漸漸恢復神智的她卻覺得苦不堪言。
面對衆人像看戲一樣的眼神,藍月懶得理會。只是坐在正堂的椅子上一動不動,不是她不想自己回到自己的偏院休息,而是她此刻的身子已經動彈不得。
“呦,謀逆罪女怎麼回來了?大牢裡的滋味不好吧?”大夫人的話依舊是冷嘲熱諷。
藍夢卻道:“平日看起來聰明靚麗,怎麼從地牢裡出來變成這個糗樣?”
藍月一句話也不說,但是以前聽起來無比難聽的話,此刻聽在耳裡也是愉悅的,難道這就是家的感覺?再怎麼冷嘲熱諷,這裡也是藍月的家,也比外面的大風大浪要強百萬倍。
很快林媛如趕來,又免不了一陣痛哭。惹得藍月也哭的肝腸寸斷,彷彿要哭盡這連日來所受的各種委屈一般。
他們這一哭,卻惹得剛纔看笑話的衆人,都暗自搖頭嘆息。
大夫人喊道:“都散了吧!有什麼好看的?明早都早起來幹活。”
丫鬟僕人們一聽,都趕緊溜掉了。
方大人最後一個進來,但是看到此情此景,看到藍月身上的傷痕累累,卻也忍不住的紅了眼眶。
他走上前握起藍月的手道:“女兒啊!回來就好!”
雖只有一句話,藍月卻感動莫名。這是第一次方大人在大夫人面前喊自己是他的女兒,並且給予安慰。
藍月也忍不住喊了一聲:“父親!”
這一句卻也叫方大人紅了眼眶。
大夫人實在看不下去“哼”了一聲離開了。藍月偷偷的看了看藍月,也跟着大夫人走了。
一切彷彿又迴歸了平靜,藍月終於在半夜之後才緩緩睡去。
次日醒來,雖然身子還是極痛,但是卻早早起來洗了熱水澡,坐在梳妝檯前靜靜的描畫。
看着自己依舊蒼白的臉龐,想起自己在地牢經受的一切苦難,好像一場噩夢,現在醒來了竟還覺得後怕。
以前的她從不覺得安靜平淡是多麼的珍貴,但是自從噩夢醒來,她貌似也看淡了許多。
比如,曾覺得虧欠了自己,背叛了自己的莫凌天。其實,他從沒有跟自己承諾過任何的諾言,又何來背叛之說?
許是自己太過矯情,太過敏感。別人只要對自己的一點好,就自以爲是認爲那邊是男女之情,自己也這是幼稚,哪有人會那麼輕易的就愛上一個人呢?
她藍月若也是那般,豈不是跟藍夢差不許多了?藍月徑自笑了一下,心裡的痛苦也減輕了一些,但是畢竟想要完全忘記還需要更多的時間。
幾日後,藍月能夠活動自如了,身上的傷口都好了大半,想來七夜送她的金瘡藥倒是起了很大的作用。只是身上這些傷卻也是因他而起,所以也就沒有覺得欠他人情。
她打開衣櫥卻發現今年母親又給她添置了幾件新衣服,花色都是今年最流行的木槿小花,款式也是加厚了的秋款。裡面修身得體的羅裙,外罩寬鬆的小坎。
藍月選了一件淡紫色的,以前從沒有穿過的顏色,總覺得這顏色太過雅緻她穿着也襯不起來,可是今日一穿才覺得原來不知不覺間,自己的眉目添了些許的從容,看起來整個人散發着一些優雅的氣質。
還算滿意的離開偏院,走過遊廊庭院,走出方府,走上大街。深秋的風有些蕭瑟,路人步履匆忙,少了夏季的悠閒自在。
路邊的樹木落葉枯黃,在樹下堆積起來,風一吹便聽到沙拉沙拉的響聲。
透過樹枝,斑駁的陽光照射在路上,照在前面琉璃瓦的房子上。
藍月擡頭看去,只見“女紅館”幾個大字依舊掛於大門之上,只是大門緊閉,已無早前的門庭若市。
一種悽楚的蒼涼質感涌於心頭,就在一個月前這裡還是繁榮熱鬧,笑聲不絕於耳。
就在三個月月前,她還在這裡得到了“京城比舞第一”的頭銜。
就在兩個多月前,她在這裡結識了在自己看來,如青蓮般出淤泥不染的舞姐姐,她是那麼的婀娜多姿,多才多藝。她曾經是自己心裡的女神。
可是如此短暫的時間卻早已物是人非,直叫藍月感嘆,人生之事皆不可預料。
正想着有兩位官差過來,給女紅館的大門貼了封條。
“兩位官爺!”藍月急忙上前問道:“爲何要貼封條?”
其中一位官爺一邊貼一邊說:“這裡本是皇上所賜,原來的主人反了謀逆的大罪,被關進地牢了。”
兩人很快貼完了,臨走時另一位官爺又道:“真是人不可貌相,以前看舞清月聖潔的高不可攀,沒想到啊……”
藍月聽着官爺的感嘆,心裡越發覺得難過。於是她去了地牢。
地牢的味道她最熟悉不過,被關在裡面的絕望之感再次從心底滋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