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5、錯誤庶女生存手冊無彈窗
屋內一下又沉默了下來，過了很久很久，七娘子才慢慢地道，“於安，你知道你錯在什麼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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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安垂下頭，她聲若蚊蚋，“於安當時就應該告訴嫂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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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你當時不告訴我，後來在我讓你看着你二姐的時候，你也應該和我說。”七娘子只覺得心若止水，一切悲喜忽然間都已經遠去，她甚至已經不生於安的氣。“就是那時候你沒有說，在你二姐不見的當天，你也應該把整件事毫無保留地告訴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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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頓了頓，又道，“於翹的任性與你的沉默，直接導致了小柳江三人的去世。她們三人的命不比你們的更輕賤多少，這件事，我不知道你怎麼看，或者到百年之後，你可以自己和她們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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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安的臉越發是一片慘白，她一下跪了下來，聲音都在發抖。“嫂嫂，是於安糊塗，於安沒有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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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說於翹糊塗，我是信的。”七娘子深深地注視着於安，“你會糊塗嗎？是嫂嫂糊塗纔對，嫂嫂沒有想到你這樣想嫁進範家……你怕什麼呢，當時就算找回於翹，她清白已壞，依然要找人代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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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安一下又不發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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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非但沒有再發抖，反而高高地擡起頭來，和七娘子對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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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安做了錯事。”她輕聲說。“可到了那時候，再把二姐找回來，又還有什麼意思呢？倒不如讓她在外頭，和真心愛她，她也真心喜歡的人在一起，過完這一輩子，再也別被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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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一刻，這個素來是靦腆謹慎，甚至有幾分懦弱的小庶女忽然間爆發出的決絕，似乎甚至並不下於許鳳佳這樣的沙場猛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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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娘子一時間倒被她噎得無話可說，過了一會，她才低聲道，“你還是太天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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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嫂嫂信或不信。”於安並沒有搭理七娘子的話，她幾乎是不管不顧地傾訴着自己。“我也從沒想到二姐會以私奔的辦法，來作爲這段婚事的了結。於安或者很希望嫁進範家，但絕不會通過慫恿二姐私奔的辦法來達成自己的想望。否則二姐一旦被人找回後老實交代，於安又該如何自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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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娘子也不能不信於安的話：這個小庶女並不是笨人，她只是通過自己的辦法來在各種形勢下都獲取自己最大的利益。當時，她故意放了於翹一馬，沒有揭穿她和崔子秀私會的事。等到於翹私奔之後，她又果斷地找上了自己，利用自己對她的好感和同情，以及所欠下的人情，爲自己謀求了最好的前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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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情況調換過來，她會不會似於安這樣，對於翹的心事保持耐人尋味的沉默呢？如果當時五娘子有勇氣私奔，如果當時封錦迴應了五娘子的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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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娘子很快又狠狠地扼殺了放飛的思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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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時候，道德是禁不起這樣嚴苛的拷問的，生活中所面臨的選擇題也永遠都不是考試，會有一個正確的答案。於安和於翹之間，與她和五娘子所面臨的情況，也從來都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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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七娘子依然不禁會想：如果九姨娘沒有死，如果九姨娘沒有生育九哥，是否她會是於安的形象，是否她就是如今的於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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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回答這個問題，首先又要解決另一個問題，於翹的私奔究竟是對是錯，是勇敢還是任性，又或者二者兼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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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幾乎是痛苦地閉上了眼睛，深吸了幾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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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嫂嫂一點都沒有責怪你的意思。”七娘子睜開眼，她慢慢地道，“只是每個人都要爲自己的選擇付出代價，於安，我希望你能明白，你要爲柳江、桂江、融江三人的去世，負上一定的責任。你要爲你二姐的下落，擔負上一輩子的良心不安，淫奔不才，崔子秀如果是真心對待你二姐還好，如果他只是貪圖新鮮，將來對你二姐不好，打她罵她，甚至將她賣進暗門，將她隨意贈送他人，也沒有人會爲她說一句話。終其一生，她不會有機會和家人來往，即使是你見到她，也要假裝不認識，她沒有孃家，她的一生幸福全都繫於一個下九流的戲子。而這一切的發生，固然是因爲她過分輕浮，無法擔負上自己的責任，也是因爲你沒有盡姐妹的責任，沒有及時提醒她可能發生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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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安面上閃過了一絲不安，她的脣已被咬得泛白，好一會兒，都沒有回答七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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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着你對世事的瞭解越來越深，你會越來越明白你背上了怎樣的枷鎖。我希望你能夠處理好這份重擔，繼續你的日子。”七娘子幾乎是苦澀地道，“嫂嫂真的沒有責怪你的意思，因爲我自己也不是完美無瑕，人生在世，手心裡永遠不可能沒有髒污。只是……只是很多事，你瞞得過所有人，也瞞不過你自己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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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姐不是小孩了。”於安忽然倔強地道，她幾乎是不屈不撓地和七娘子做着搏鬥。“憑什麼她做的事，要我來擔責，我就是不說，她也應該知道，一旦這樣走出家門，她要面對什麼……如果她不後悔，我也不後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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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娘子心頭閃過了一絲說不出的苦澀，她輕聲道，“因爲你是她姐妹……唉，總要到多年以後，你纔會明白姐妹這兩個字，其實已經代表很多。到時候，你又能對得起你自己的心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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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五娘子的臨終遺言，她心頭一陣抽痛，耳邊似乎又響起了二娘子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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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道五妹墳上的青草，年年是誰在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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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六年之後，於安心裡會不會也記掛着於翹的生死呢？還是她根本和自己並不一樣，一點都不在乎這所謂的姐妹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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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從心底嘆了一口氣出來，疲憊地道，“算了，這件事我也不會告訴別人，從今以後，大家就當做不知道。你自己好自爲之，到了夫家絕不要帶出於翹的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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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了想，又不禁添了一句，“希望範家二少爺，能值得你的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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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安一揚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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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一瞬間，她面上流露出的倔強與不屈，簡直和於翹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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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他不值得。”她說。“我也會讓他變得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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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娘子一整個下午都很沉默，直到許鳳佳回來，她才露出了笑臉，迎上前爲他解下了外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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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兒所裡忙不忙？”她輕聲問，“倒是辛苦你了，這幾天連軸轉，也沒有怎麼好生歇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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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鳳佳卻依舊是一臉的精神奕奕，他毫不在意地擺了擺手，“你和娘談得如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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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這件事，七娘子就有幾分不好意思，她點着許鳳佳的胸膛，頗爲不滿地問，“我問你，你怎麼什麼事都和你娘說，該不會連咱們的約定都說了出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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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有什麼不能說的？”許鳳佳吃驚地擡起眉毛，見七娘子大急，他才爽朗地笑了起來，“沒有沒有，我還沒那麼不着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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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兩個人見過四郎、五郎，坐下來準備吃晚飯，他才輕聲解釋給七娘子聽，“娘常年都不在家裡，對你的爲人難免不那麼清楚，我說你的好話難道還不好？將來家裡有事，她自然會支持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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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娘子雖然知道他是好意，依然有三分羞澀，她白了許鳳佳一眼，輕聲道，“你等着，我也到九哥跟前誇你去，把你做的所有事都細細地告訴他，看你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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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又不是你，你肯誇我，我高興還來不及。”許鳳佳不疾不徐地道，見七娘子眉立，他的笑聲又大了起來，“吃飯，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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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娘子自己心裡有事，吃了半碗飯就吃不下去了，她見許鳳佳吃得香甜，知道這幾天也的確是累着他了，便拖到許鳳佳放下筷子，才道，“孃的意思，擇日不如撞日，還是今晚就去和父親挑明瞭……這件事，她希望由我來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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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鳳佳吃驚地挑起了一邊眉毛，久久都沒有說話，半晌，才斷然道，“這件事本來應該她說，既然娘無心開口，我們也別太過分。就由我來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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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娘子頓時鬆了一口氣：許鳳佳畢竟是個男兒，心胸是要比許夫人寬廣得多了，也更懂得爲自己分擔壓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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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輕聲道，“你說我說，其實也都一樣，這件事我也是當事人，你也撇不下我。沒有我在場，父親要是打算從輕發落，又有誰來提醒他楊家、孫家和宮中寧嬪的威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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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還有一句話沒有說出口：一旦自己不和許鳳佳一道過夢華軒，將來事情傳到許夫人耳朵裡，自己和許夫人的關係恐怕就要微妙起來了。現在兩人之間雖然偶有齟齬，但畢竟都還算得上融洽，將來一段時間內，她也不打算把關係打破，所以這一次雖然尷尬，但畢竟她還是要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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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鳳佳也無話可說，兩夫妻稍微商量了一下，便由七娘子捧着小匣子，許鳳佳親自提燈。兩人一個侍女也沒有帶，便並肩出了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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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娘子很少在夜間外出，縱有，也都是前呼後擁，一路燈火輝煌，此時和許鳳佳並肩走在黑暗中，只有眼前一個燈籠的微光，不禁使她心中多添了一股淡淡的戰慄。恍惚之間，她竟覺得五娘子或許就在這院子裡的某一個地方，正望着她和許鳳佳的身影，徐徐向着夢華軒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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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禁就握緊了許鳳佳的胳膊，將自己的身子，靠向了那讓人安心的暖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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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國公當然還沒有睡，聽到許鳳佳小夫妻求見的消息，他很快就讓兩人進書房去。七娘子甚至還和一名美婢擦肩而過：這位小姑娘要比她還小了兩三歲，見到許鳳佳夫妻二人，她臉上蒙上一層誘人的紅霞，一擺腰肢，就鑽進了平國公慣常起居的西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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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娘子心下也不知是什麼感覺，她深吸了一口氣，跟在許鳳佳身後目不斜視地進了屋子，向平國公請安問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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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麼晚進來——是昨兒孫家的夫人請你過去，有什麼事？”平國公的目光很快就落到了七娘子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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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愧是當家人，這句話雖然是猜測，但也把實情猜得不離十，七娘子只覺得額前頓時沁出了一滴冷汗，她沒有答話，而是注目許鳳佳，默默地向前一步，將小匣子放到了書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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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國公的目光就跟着七娘子一起轉向了許鳳佳，許鳳佳深吸了一口氣，走上前平穩地道，“爹，善禮的死，兒子已經查出了大概。真兇是誰，只怕，還要您老人家來幫着一道查一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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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國公一下就站起身來，吃驚之色，溢於言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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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眼睛也很快就釘死了七娘子，這犀利的目光，似乎都要將七娘子的腦袋穿透了，看穿她腦海中的每一個想法，他輕聲重複了一遍，許鳳佳的話，“善禮的死，你已經查出大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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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句話，根本就是向着七娘子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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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娘子和許鳳佳之間，到底誰纔可能是查出五娘子之死真相的人，當然瞞不過平國公。七娘子掃了許鳳佳一眼，硬着頭皮道，“是，也就是最近纔得到的消息。不過我們想法簡單粗陋，也不知道能不能算數，這又是人命關天的事，因此，還要請父親來把把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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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國公瞳仁一縮，他喃喃自語，“怪道你們母親今早忽然回來……快說，這個人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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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覺，他的態度越發凌厲，似乎有了率領千軍，令出無不行的威風，這一喝，是喝得七娘子都嚇了一跳。她又吸了一口氣，才道，“請容兒媳一步一步地給您說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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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這個地步，再讓許鳳佳發言，也沒有什麼意義了。也就只有她對案情的熟悉程度，才經得起平國公的盤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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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娘子嚥了咽口水，她清了清嗓子，沉聲道。“事情還要從去年說起，當時小七剛剛接過家務，費了一番心思，才穩住了家裡老老少少不消停的媽媽們。心力損耗，晚上睡得很不舒服，因此便請來了鍾先生把脈。因爲五姐的忌辰快到了，鍾先生無意間聽到了底下人來回報，要給五姐準備法事的消息，便若有所思，小七看出端倪，詳加詢問之下，鍾先生就告訴小七：當時他曾經和五姐有過一番對話，他提醒過五姐，以五姐的體質，在產褥期是決不能服用王不留行與番紅花等通血藥材，否則可能有性命之憂。但在話語出口之後，鍾先生就覺得有些不妥，因爲門沒有關，這番話，可能被別人聽去。他出屋子的時候，屋子裡也果然有幾個別人在，不過鍾先生只認得五妹於安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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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國公倒負雙手，用心聽着，並沒有說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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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娘子頓了頓，又道，“不過鍾先生身份比較尊重，小七也沒有讓他寫供述。因此這一段是隻有說話，沒有供詞。父親要查證，只能親自找鍾先生詢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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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沒有等平國公回話，“既然鍾先生記得於安，小七接下來當然找到於安了解情況。於安還記得當時屋內有兩個人，但因爲本人沒有聽到鍾先生和五姐的對話，一點都沒有意識到這一點的關鍵處。這一說明，頓時想起來，這兩人是老媽媽和小松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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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又爲平國公說明。“於安人就在家中，父親要是願意，隨時都可以找她詢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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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小七便找人盤查了老媽媽和小松花的底細。”七娘子是一步一步都把思路闡述得很清楚。“老媽媽底細清白，並且忠心不容置疑，她的嫌疑肯定是最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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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國公也不禁微微點頭，他沉聲道，“說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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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松花一家的底細似乎也很清白，只有一個姐姐嫁到外地，沒了音信。小七就拜託表哥封錦，幫忙找到了此女姐姐一家的下落。”七娘子一邊說，一邊觀察着平國公的臉色，她徐徐地道，“此女姐夫邱智，是廣州軍中一名百戶，當年升鸞第二次南下廣州的時候，他有份在艦隊中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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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平國公的城府，亦要悚然動容，七娘子不等他反應過來，又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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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兵分兩路，鳳佳一邊着人捉拿百戶上京，小七一邊拷打小松花，這丫頭禁不住刑，很快就全招了出來。這裡是一份供詞，父親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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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了箱子，取出小松花的供詞，恭敬地推到了平國公手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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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國公頓時拿起來細看，隨着閱讀的進展，他的臉色越來越陰沉，過了一會全看完時，臉色已經陰沉得可以擰出水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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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我們也取得了百戶的供詞，父親請看。”七娘子又取出邱智的供詞，放到平國公手邊，等平國公看完後，她續道。“這兩人的線索，都歸結到了吳勳家身上。邱智供述他和吳勳老婆的姨甥關係，有兩本族譜以茲證明，父親請看族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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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平國公面色陰晴不定，她又加了一句，“若是要盤查，這兩人的祖籍供詞上也都有寫，父親當可派出親兵，喬裝打扮前去探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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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每一步都交代得清清楚楚，如何查證更是都已經爲平國公設想好了，這條線，是邏輯明顯，證據充足，直接指向了吳勳一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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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經過去年的事，吳勳一家背後的人是誰，平國公還不清楚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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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國公來回反覆，又查看了幾遍七娘子提供的證據，他的呼吸聲越來越粗，額前也漸漸地現出了幾條青筋，又過了一會，才擡起頭來，惡狠狠地道，“來人！把許於靜這孽子，張氏這賤婦給我鎖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