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老夫人隨意瞄了一眼屍體,發現露出來的眼睛都充滿了恐懼,彷彿死前都見到了什麼十分恐懼的事情一眼,而且嘴角都流着黑血,便知道這絕對是中了劇毒的症狀。
劉嬤嬤也跟着皺眉,心道,好狠,好厲害的毒藥!
柳氏見到這些男人時,心裡的害怕幾乎都無法剋制了,怎麼會?這些是她收買來殺死夏瑾汐的,怎麼會死了呢?他們死了,那夏瑾汐去了哪裡?
從那個劫匪老大像擰小雞一般把她從湖裡擰起來,她就知道這些人,絕對不是一般的流氓土匪,可是,不可能的,夏瑾汐只是個弱質女流,比她的身子骨都差上了不知道多少,這些都是身懷功夫的土匪,不可能是被她殺了的?難不成昨晚有人救了夏瑾汐?
可是柳氏不甘心,這樣完美的計劃就泡湯了。不,只要夏瑾汐不現身,她就可以繼續把這盆髒水潑上去,狠了狠心,上前哭着道:“幾位小師傅,不知你們可仔細查看了這上山下山之路?有無發現小女留下的痕跡?哎……我可憐的孩子,若是在私奔的路上遇到這幾個蒙面的歹人,真怕她……嗚嗚……”
爲首,那個領頭的小僧,又善良的安慰道:“夫人,您放心,師兄弟們都仔細查看了,除了你們行走的馬車痕跡,其它並無任何女子留下來的痕跡,只有這幾具後山發現的屍體,我看了一下這些人身上的標記,恐怕都是些窮兇極惡的劫匪,平常打家劫舍的劫匪,也不知怎會出現在我們護國寺的後山!”
無相大師也甚是疑惑,護國寺一向都是接待貴族香客的寺廟,安全工作自然不能放鬆,怎麼會在丞相府女眷來上香之日,竟然會有歹徒摸到了後山?
他上前朝宋老夫人抱歉道:“老夫人,此事頗有蹊蹺,想必這些歹人也是誤入後山,被仇家給殺了,既然後山中並未發現二小姐,想來應該沒有在後山中,也許是在寺裡迷了路,不如我們去寺中再找找吧!”
無相大師說話極爲中聽,不着痕跡的把柳氏老是掛在嘴邊的私奔字眼去掉了,他深知就算私奔的事情是真的,丞相家的事情也不是他們這些和尚能夠直會的。
宋老夫人自然聽得心裡也舒服,深覺他說的有道理,不過,既然夏瑾汐沒有跟人私奔,那麼就不可能一夜未歸,這其中到底有什麼蹊蹺?現在連她也想不明白了!
柳氏更是詫異,不可能,她佈下的局如此精妙,夏瑾汐怎麼可能逃脫呢?
“老夫人,您說汐兒是不是因爲怕被您追究,她對母親不孝,所以跟人私奔了呢?”柳氏仍然不死心地想將跟人私奔,謀害主母的罪名安在夏瑾汐的頭上。
劉嬤嬤此時卻站出來,恭敬道:“夫人,許是有所誤會也不一定,您回來就說二小姐把你推入湖中,跟人私奔了,還打暈了兩個丫鬟,現在連兩個丫鬟也沒有看到,怎能肯定她是跟人私奔了呢?還請夫人慎言,莫要壞了二小姐的清譽啊!”
宋老夫人也警覺起來,瞪了一眼柳氏,冷聲道:“劉嬤嬤所言有理,你身爲夏府主母,怎麼如此不明事理?非要在大庭廣衆之下敗壞自己女兒的名譽,到底安得什麼心?”
柳氏憤憤難平,卻也不能開口駁斥,只是仍舊不甘心地回道:“妾身不是這個意思,只是今日的情形老夫人也見了,寺裡皆說無人看見她,而兩個丫頭也不知所蹤,可不叫人擔心嗎?”
“哼,也許她去別的院落拜佛祈福了,你爲何一口咬定她是跟人私奔了?莫不是你真知道些什麼?”宋老夫人冷着一張臉,反問道。
柳氏一驚,連忙否認道:“媳婦什麼也不知,只是她把我推下湖以後,她就不見了,所以……所以媳婦纔有所懷疑……”
宮嬤嬤也趕緊過來幫着柳氏說話,“是啊,老夫人,奴婢可是親眼看見,二小姐把夫人推下湖,還讓一個男人打暈了翠竹和蓮荷,然後他們一起逃走了。”
宋老夫人瞪了她一眼,心中也的確懷疑,若不是跟人私奔了,那夏瑾汐究竟去了哪裡?
劉嬤嬤攙扶着宋老夫人,低聲提醒道:“老夫人,如今之計,還是先找到二小姐再說吧!”
宋老夫人點點頭,正要請監寺長老在派人四處尋找,卻聽得身後一個小僧快步走過來,雙手合十,恭敬地向諸人行禮,道:“監寺十叔,老夫人,方丈差小僧來請!”
宋老夫人微愣,那無塵禪師可是輕易不肯見客,一直都在自己的禪房清修,即便皇親國戚來了,想要見一面也是千難萬難,怎麼此時到主動請她去見了?
雖然有所疑惑,但能夠有此殊榮,宋老夫人還是很高興的,一時間竟連夏瑾汐是否跟人私奔的事情都忘了,整理了一下鬢角,道:“有勞小師傅,不知方丈法師請老身去有何指教?”
“應該是與貴府二小姐有關,還請老夫人移步住持禪房!”小和尚十分恭敬地道。
宋老夫人點點頭,帶着劉嬤嬤便跟着小和尚走了,柳氏想跟着過去,卻被無相大師給攔住了,道:“方丈不喜人多,若未邀請,還是別去打擾他爲好!”
柳氏氣結,卻無能爲力,這護國寺可不是她一個小小的丞相夫人能夠撒野的地方,只能訕訕地退下了。
看着宋老夫人的人走遠,才低聲問道:“香浣,你可按照我交代行事的?爲何後山不見夏瑾汐的蹤跡,反而這些人都死了?”
“夫人,奴婢可是親自把二小姐送入後山的,爲了保證萬無一失,奴婢還特意等到那幾個人出現,才悄悄離開。”香浣說的一副納悶的樣子。
其實,是她把夏瑾汐送入後山的,也是她把翠竹和常月藏起的還在她們身上留了救夏瑾汐的信號。
翠竹和香浣都是出自玄醫閣,當然知道夏瑾汐出事了,於是讓常月藏好等她回來,她去搬救兵,在下山途中遇見等候在山門的紫鳶。
紫鳶見只有她一個人慌慌張張跑出來,便上前去詢問是怎麼回事,紫鳶讓她回去和常月一起等她的消息。
所以柳氏,哪裡會知道如此完美的計劃,紕漏究竟出在哪裡呢!
聽了香浣的話,柳氏更加疑惑了,她派去的人竟然被殺了,而夏瑾汐卻不知所蹤,她回憶了一下那幾具嘴角流血的屍體,想起他們臨死都帶着驚恐的眼神,心頭一陣膽寒,夏瑾汐不可能
有能耐殺掉七個壯漢,難道有高人相助?
“夫人,無論如何只要我們一口咬定是二小姐把您推下湖,然後跟人私奔了,她若沒有證人證明清白,那她想賴也賴不了!”香浣假裝憤恨地道,一副咬牙切齒的模樣,破替柳氏不甘心。
柳氏也點點頭,只要夏瑾汐不能證明自己去了哪裡,那她就沒辦法擺脫這個罪名,自己的計劃不還是依舊天衣無縫嗎?
“夫人,咱們還是去無塵禪師哪裡看看吧,他既然把老夫人請了過去,說明事情絕對不簡單。”倒是宮嬤嬤分析的透徹,悉心的叮囑柳氏。
“嗯。”柳氏覺得宮嬤嬤說的在理,再說,她聽說無塵禪師佛法高深,連皇上和太后都心悅誠服的,若是能他給她指點一下,將來坐穩夏家主母的位置,不是輕易而舉嗎?柳氏突然想到這一茬,喜不自禁。
帶着丫鬟,一臉期盼地往無塵禪師的禪房走去,只要待會兒她故意和守門的人說是來尋宋老夫人的,還怕他們不給她進嗎?那無相也是個沒眼力見兒的,竟然還阻着她跟去,不識好歹!
此時的柳氏絕對料不到,她待會兒會看到怎樣一副場景,猶自坐着她的春秋大夢。
到了禪房門口,果然有兩個小僧人站在門口守着,柳氏一見二人,便上前賠笑道:“兩位小師傅,可否行個方便,我家老夫人在裡面見方丈,囑咐我們隨後來,請讓我們進去吧!”
其中一個白麪小僧微微皺眉,齊齊雙手合十,道:“阿彌陀佛,方丈並未交代還有客人要來,請夫人稍後,待我進去問過再來!”
“哼,我告訴你,我那可憐的二女兒,可是在你們護國寺跟人私奔的,我這着急找人,你們還橫加阻攔,到底安得什麼心?莫不是你們寺院搞的鬼,害我女兒?”柳氏順勢就將髒水潑上去,還覺得自己佔理。
兩個小和尚都有些訝異,互相看了對方一眼,然後不約而同的問道:“您是說貴府二小姐跟人私奔了?”
“當然。”柳氏趾高氣揚的回答。
那離柳氏最近的小個子和尚冷了眼,但仍維持着表面的恭敬,道:“女施主莫要胡言亂語,此處可是佛門清淨地,怎能肆意污衊?”
柳氏不依不饒地道:“哼,佛門清淨地,誰知道你們私下裡都有多少齷齪,我女兒可是在你們護國寺不見的,你們難辭其咎!”
突然,寂靜無聲的門被從裡面打開,柳氏卻見老夫人身邊正站着翠竹和常月,她頓時傻了眼。
原以爲消失的夏瑾汐和她的丫鬟,此刻除了夏瑾汐,其他赫然個個在列,而老夫人一臉隱忍的怒氣,幾乎要噴薄而出,若不是礙於裡面的無塵禪師和攝政王,恐怕現在就要發作了。
徒留柳氏在原地不知所措,和宮嬤嬤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裡看到了不可置信。
“真是丟人現眼,還不快走,是要將丞相府的顏面丟盡,你才甘心嗎?”宋老夫人幾乎是咬着牙齒說完這句話,然後頭也不回地走出去。
宮嬤嬤畢竟是見過大場面的,很快就調整了自己的情緒,拉拉還在震驚中的柳氏,也跟了過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