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越下越大,沅珊手裡捏着一枚精緻的請帖,盯着窗外,一雙絕美的眸子驚疑不定,手裡的請帖正是大姐阮沅珠臨走前留下的。
請貼上大致的意思是臘月三十,皇室要舉行年夜守歲宴,邀請諸多官員,夫人以及小姐們參加。
往年也不是沒有這樣的宴會,大抵是爲了增強皇室與官員們的感情,也有爲年輕人搭線做媒的意思,這是慣例。
若是守歲宴上有哪家的小姐被皇室中的哪位皇子,世子看中,嫁入皇室更是天大的福分。因此這樣的宴會往往讓閨中懷,春的小姐們嚮往不已。
讓沅珊奇怪的是,按理說像她這樣因爲容貌被毀,殃及到父母親的清譽而被送到莊子上的怎麼也會收到這樣的請帖呢?再說她年僅九歲,要說是哪位看上她了,那也太早了吧,沅珊還沒有那麼自戀,況且她只是一個不受寵的庶女。
先不說沅珊此時正驚疑不定,就連派阮沅珠來給沅珊送請帖的林氏也感到納悶。沅珊年僅九歲,而且是送去莊子上養着的,上頭怎麼會點名她一定要參加呢?
“娘,我穿這身衣裳可好?”阮沅瑜興奮地轉了一個圈,擺了一個姿勢問道。阮家的小姐們都收到了宮宴的邀請。最高興的莫不過於嫡出的阮沅瑜了。
阮天擇不過是從四品的官職,將來阮沅瑜擇取夫婿最多也只是職位差不多的官員家的公子,而阮沅瑜性子雖簡單刁蠻,卻也心高氣傲地很。
林氏想不通,懶懶地靠在軟榻上,看見自己女兒一張興奮的小臉,也不由流露出慈愛的目光,連連道:“孃的瑜兒是最好看的,娘明兒就派人叫秀衣坊的師傅過來給瑜兒裁幾身漂亮衣裳。”
“娘最疼瑜兒了。”阮沅瑜一聽,不由眼睛一亮,貼在林氏身上撒嬌,林氏的心情頓時好了許多,也不再糾結沅珊爲何會被指名參加年宴的事了,或許前些日子名聲難聽,上頭人好奇也是有的。
剛入了十一月,距離年宴還有一個多月時間,到時候定要自己的女兒豔冠羣芳。
阮沅瑜雖然只有十歲,但是這樣的宴會一般雙方看對眼了就可以先定下親事,如果沒有什麼特殊之處,上頭也是樂見其成的。林氏心裡也開始火熱起來……
一開始的想不通並沒有一直糾纏沅珊,她如今已經是踏上仙途之人,自然不會拘泥於這些小事,出於對實力的渴望,沅珊這一個月每一天都處於廢寢忘食的修煉之中。
她發現自從踏入練氣二層之後,身體對於食物的渴望也沒有強烈了,最多餓了渴了吃一點“千面”裡的鮮果,就能保證幾天不餓。
相對而言,反而是若華送來的吃食沒多吃一次,身體就需要排出一些黑漆漆油膩膩的髒物,但是不吃若華又會擔心,畢竟哪有一個正常人十天半個月什麼都不吃還能活奔亂跳的?這使得沅珊有些鬱悶。
最終沅珊想到了一個好方法,她養了兩隻雪獒,每天一刻不離地帶在身邊,每次若華送進來的吃食如果自己想吃就吃一點,不想吃就一股腦都丟給這兩隻雪獒。
好在沅珊本來飯量就不大,要不然這兩頭雪獒就慘了,除了它們自己的吃食之外還要解決沅珊這個主人的食物。
不知不覺,一個月悄然而過,在沅珊這樣高強度的修煉之下,再加上有“千面”裡的鮮果靈泉的滋養,沅珊的修爲理所當然地達到了練氣三層。
“靈力不夠均勻。”一把精緻的梅花匕首歪歪扭扭地從不遠處飛過來,沒過一會兒就倒插在地上,沅珊從後面緊隨而來,袖子輕輕一揮,整個人“飄”了過來,自然是施展了她新學的御風訣。
若是不看沅珊軟面膠上的容貌,整個人白衣飄飄,靈氣四溢,若是叫旁人見了還真以爲是仙人駕臨呢。沅珊別看表面不動聲色,其實她內心也沒少得意。
經歷了那次廝殺之後,沅珊的內心已經真正開始從一個閨閣少女向一個合格的修仙者轉變。先祖的手札中也記載了不少她遇險以及與對手決戰的情景。以後在修仙界這樣的事情必然不會少。
若是沅珊還是一個不諳世事,甚至不敢殺戮的少女,那麼將來進入修仙界無疑是羊入虎口。她從來沒有想過主動招惹別人,她想要的不過是長生,然而競爭,無可避免。
即使身懷巨大的寶庫,沅珊也從來沒有想過固步自封,修仙從來就不是打坐閉關那麼簡單,苦難磨練同樣必不可少。
練氣三層已經能夠修習一些簡單的法術,沅珊揀了實用的幾個法術來學,畢竟貪多嚼不爛,因此她一開始也只學了御風訣,輕身術,火球術,冰錐術,還有御物術。
哪裡知道她似乎對學習法術很有天賦,很快就學會了幾種法術,因此又將剩下的幾種簡單法術也學了一下,像清潔術,斂息術,荊棘術等等。
但是不同於其他法術,對於御物術她似乎沒什麼天賦,一直都學不好,這已經是今天不知道第幾次嘗試了,還是沒能很好地控制法器。
所謂御物術是通過靈力與法器之間建立一種聯繫,然後通過心神控制法器的運行。
那把梅花匕首正式沅珊用來殺四人的那把,當時靈力不夠的沅珊只是單純將匕首當成鋒利的攻擊武器,如今卻不同,她已經能夠驅動匕首運行了。
可惜不知道練習了多少次,匕首就是不聽話,在空中飛的歪歪扭扭的,沒飛多遠就掉在了地上。
沅珊並不氣餒,只見她微微皺了皺眉,又開始雙手掐訣,口唸咒語“起”,那把梅花匕首頓時從地上倒飛起來,這次沅珊緩了緩心神,以達到一種相對平和的心情。
這御物訣雖然只是最簡單的法術,但是對於新手而言,力度,靈力的均勻程度,都是不好控制的。
似乎是沅珊的刻苦取得了回報,這次梅花匕首雖然還是飛地歪歪扭扭,但是已經開始順着沅珊心中所想的地方而去。
“唰”只聽見一聲脆響,匕首衝進了湖水之中。
沅珊皺了皺眉頭,掩飾了一下心裡的尷尬,畢竟這“千面”裡一草一木皆是寶物,擁有守財奴本質的沅珊並不願意破壞它們,因此只好控制匕首投向靈湖,這樣不管是與“千面”還是匕首或是其他都沒有任何損失,是不是?是不是……
似乎是抗議主人的無恥,那與沅珊心神相連的匕首一個躍身,從靈湖中躍了起來又落下去。
唸了一道法訣將匕首收進儲物戒指之後,沅珊心念一動出了“千面”,別看在千面中什麼都沒有發生,但是若是沅珊在外面練習不知道要引起多大的破壞,到時候不露餡兒就怪了。
很快就要到約定宴會的日子了,沅珊心裡的底氣隨着修爲的提升變成更加足,不管心裡的疑惑,她不信一個凡人的宴會與她而言會發生什麼不好的事情,實在不行大不了躲進“千面”裡。
宴會當天沅珊選了一件相對喜慶顏色的裙衫,外面罩上嫩黃色的大氅,“臉上”被若華抹了一層粉,額頭上的疤痕與臉上的紅斑幾乎快要看不見了,但是整個人的氣質也被掩蓋了,變得木木的,看上去一點生氣都沒有。
但是對於這樣的效果,沅珊反而更加滿意,多多少少沅珊還是抱着在旁邊看熱鬧的心態去的,畢竟她作爲一個看客已經習慣了。
而且如今眼界增長的沅珊對於這些世俗的貴族,富貴也抱着一種淡然的心態,並不會因爲接到這樣的請帖而感到榮耀,也不會因爲受邀去皇室就志得意滿。
吃過了早飯,兩頭雪獒就寸步不離地跟着沅珊打轉,說起來這兩頭雪獒似乎也很有靈氣,一開始沅珊買回來的時候,它們看到誰都會撲過去,齜牙咧嘴的,看起來很是兇猛,唯獨對沅珊似乎很是畏懼,甚至每次都用一種看似討好的目光“看着”沅珊。
若華開玩笑說這“大雪”,“小雪”只認小姐,旁的人誰都不買賬。
然而只有沅珊知道,那是因爲她踏上了仙途,身上自然有一種不可侵犯的氣質,在她的刻意隱瞞之下,若華這些凡人自然是看不出來的,但是動物有一種天然的敏感,而且對於實力在自己之上的人天然就有一種畏懼感。
大約將近中午的時候,阮府派了一頂小轎過來,接了沅珊回府,梅蘭與若華隨身伺候,其他人留在莊子上,吩咐了大雪小雪好生看着莊子,沅珊才放心地上了轎。
小轎在阮府偏門下來,來了兩個婆子將沅珊迎了進去,沅珊顯得很是順從,“四妹妹可算回來了,妹妹在莊子上住的可好……”
沅珊微不可聞地皺了下眉頭,卻有些怯怯地地低下頭,任憑眼前這個少女拉着她的手說個不停,顯得有些不知所措。
在沅珊的印象裡,阮沅琇也不是一個安分的人,與她姨娘韓氏一樣,仗着老太太寵愛,一直以來就沒有把林氏母女放在眼裡。
沅珊記得上輩子她是嫁了一位官職不大不小的大人,似乎比大姐阮沅珠要好一些。
但是沅珊與她卻沒有多少交集。她實在是沒想到這次剛一回來就會遇到她,而且還是這番情景。
“二姐姐好。”
雖是疑惑,禮數卻不可少,如今還在世俗界,她的身份還是阮府的庶女。阮沅琇今年十二歲,長得很像韓姨娘,五官都很小巧,乍一看也是一個小巧精緻的美人,然而在這種精緻之中卻沒有那種大家小姐的端莊大方。
與大姐的溫婉柔和不同,顯得有些小氣算計,因此沅珊並不是很喜歡她,不着痕跡地推開阮沅琇看似親暱的手。沅珊禮貌地問了個好。
阮沅琇笑容微僵,心裡微微惱怒,其實這些天阮沅琇的日子並不好過,由於前些日子阮沅瑜當家之事,韓氏特地求了老太太說是二小姐雖是庶出,但是比三小姐年長,將來就算婚配也理應比三小姐早。
因此府中中饋相關事宜也應該早些開始學習,老太太一向疼愛阮沅琇,當即叫了林氏過來讓阮沅琇學着當家。
哪知道林氏表面答應,實則指派了一些無關緊要但又細碎繁瑣的庶務給阮沅琇管,阮沅琇心高氣傲,但實則小氣算計,自然什麼都做不好,沒過兩天就被林氏當着阮天擇的面抓了錯處,直接就給卸下任來。
但阮沅琇從來不覺得是自己能力不足,反而覺得是嫡母故意刁難,雖說刁難是事實,但是能力不足也是鐵打實的。
因此這次宮宴就想拉上其他姐妹,孤立阮沅瑜,畢竟除了阮沅瑜,其他都是庶女,在她看來應該是很好拉攏的。
然而事實上阮沅瑛年幼並沒有接到請帖,阮沅珠已經出嫁,宮宴那會兒估計就要生產了,自然是不去的,因此阮沅珊就是最好的人選。
哪裡知道阮沅珊似乎對她並不感冒,不像她想的那樣被林氏趕到莊子上對林氏與阮沅瑜恨之入骨,與她一拍即合。
然而看着沅珊“懦弱”的模樣,阮沅琇又覺得即使拉攏了這個妹妹也是無濟於事的,因此訕笑了幾聲就帶着丫頭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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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阮沅琇的背影,沅珊擡起頭,木然的雙眼中快速閃過一道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