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陌嗤笑一聲,不言,拂開他的手繼續往前。
他繼而不捨的再追上來,再度伸手拉住了她,然而道出來的話,卻比方纔急了甚多:“娘子當真生氣了?那日我真的是有苦衷才瞞了娘子,娘子不要生我氣好不好!”說着,話鋒一轉,討好的道:“以前,娘子也騙過我,你從未將流月宮宮主的身份告知我,便是武林大會時,娘子暗中遣了流月宮之人來給顏門之徒撒了毒,以致顏門之徒連皇帝那些精兵都不及,最後挫敗而歸,這事,我也未怪過娘子。娘子,你莫要生我氣了好不好。”
蘇陌腳步一頓,淡漠如風的朝他望來,勾脣一笑,眸底鄙夷乍起:“既然顏門主也知曉我瞞了你,你我之間的欺瞞,也算是扯平了,顏門主如今,又何須再屈尊降貴的求我莫氣!”
“你是我娘子!我不願讓娘子這般誤會我,疏遠我。”他小心翼翼的道。
蘇陌輕笑,隨即眸色一閃,稍稍斂住面上的表情,沉默片刻,淡道:“天下間關於你顏門與我流月宮的謠言,可謂是神乎其微。”
說着,嗓音頓了頓,話語染了幾分意味深長:“流月宮,顏門賦,忘川毒,奈何刺。顏門主,你此番若真想我消氣,不如,你將顏門至寶送我,如何?”
他一驚,盯了蘇陌良久,見她不似在說笑,隨即面露一絲複雜,有些爲難的道:“娘子,那顏門至寶是顏門的鎮派之寶,歷來由我師父護着。它僅是一張琴譜而已,娘子要它也未有用處的。不如,不如娘子換其它的要求,只要娘子提出來,我一定辦到,可好?”
蘇陌興意闌珊:“既是門主不願,那我也不強求了。”說着又要拂開他的手。
他慌了一下,急忙握緊她的手:“娘子,那琴譜對顏門真的極其重要,娘子莫要爲難我,可好?對了,我替娘子救出被皇帝關押的流月宮宮徒如何?替你掃平與流月宮做對的門派,讓流月宮在江湖獨大,如何?”
“無須這般。”蘇陌淡道,說完便毫不留情的大力拂開他,使得他身形踉蹌幾步,待
站穩之際,她已往前行了幾步。
顏無傷眸中頓時滑過幾許複雜,妖冶魅惑的面上卻依舊掛着哀傷。
良久,待蘇陌出得涼亭並走至小徑盡頭,那突然跑步追上,從身後死死抱住蘇陌,勒在蘇陌腰間的雙臂狠狠用力,似是怕稍稍一鬆,蘇陌便會羽化不歸。
“娘子,我答應!既然娘子想要顏門至寶,我定會想辦法從我師父那裡將它奪來送給娘子。”說着,嗓音頓了頓,話語低沉拘謹,但卻染了幾許複雜:“只是,娘子,待你覺得它沒用時,可否將它還我。這世上,師父是我唯一敬重之人,我不願師父……”
蘇陌眸色一深,薄脣稍稍勾出了一抹淺淺的弧度,隨即道:“自然。若那顏門至寶真無傳說中的那般好,我自然將他歸還予你顏門。”說着,掙開他鐵一般的雙臂,又道:“宮中森嚴,處處防線。你如今扮作太監,自是不可露了真容,還是將你的假面戴上吧。”
他一怔,隨即似是想到了什麼般朝蘇陌咧嘴一笑,眸底瞬間綻了幾絲光彩:“娘子仍是關心我的,對嗎?娘子仍是關心我的。”
蘇陌勾脣笑着:“若是我僅是不願瞧見你的面容,不願讓你的面容勾起我對你的恨呢?”
他眸光滯了一下,隨即垂眸下來,“若娘子此番真不喜歡我這張臉,我日後在娘子面前,可以一直帶着面具,不會讓娘子不悅的。”
蘇陌淡道:“便是帶了面具,面上毫無表情,極不真實。”
“我可以換臉。醫怪醫術高明,娘子若瞧上誰的臉了,我便讓醫怪將它割下,替我換上。”
蘇陌微微一怔,心底深處,竟有絲毫被觸動。
然而僅是片刻,她便全數收斂了心底的泛起的漣漪,隨即朝他道:“顏門主,你的僞裝之術,的確是高明,高明得連現在的我,竟在某些時刻,會被你的一言一行蠱惑。”
他臉色一白:“我沒有僞裝。”
蘇陌淡笑,不置可否,僅是繼續往前踏步。
Wωω ▪ttκд n ▪C O
他斂神,急忙小步更上
,掙扎片刻,才轉了話題:“娘子如今要去哪兒?是要回玉清殿了嗎?”
蘇陌隔了片刻才道:“回怡清殿。”
這話甫一落,本是跟在她身後半步的顏無傷立即大步跨至她面前,妖冶如華的臉頓時沒了方纔的小心翼翼,反而盈了幾絲怒氣:“娘子當真對慕容清不死心?他僅是一個廢人,身子有何看頭!”
蘇陌勾脣淡笑,心生嗤諷。
不得不說,這顏無傷倒是裝得敏感。方纔她那般拒他諷他,他竟都會不惱,反而是低聲下氣的與她說話,而如今,僅是一個慕容清,他便神色大變,盈了怒氣。
難不成,這便是傳說中令人啼笑皆非的吃醋?
呵,若真是這般,那他此番所做的戲,未免過頭了些。
見蘇陌不言,他神色再度沉了幾許,妖冶面上的怒微微染了幾抹殺氣:“慕容清如今僅是一個廢人,何德何能受你這般欣賞?你竟會不顧廉恥的扒他的衣袍?你如今若真喜歡扒男人衣袍,你扒我的便是,看我的便是,又何須去看他的?你,你是我的娘子!”
蘇陌細細瞥着他,將他的神色全數收於眼底,意味深長的道:“顏門主莫要多想,我如此對他,僅是爲了治他的雙腿罷了。”
顏無傷盯了她良久:“我將顏門醫怪傳來爲他治,你無須再與他接觸。”
蘇陌淡笑:“不用了。”
說完,她任憑顏無傷發怒生氣甚至討好獻計,她都故作視而不見,而腳下的步子,卻是直往怡清殿。
她今日入宮已有段時辰了,若不出所料,那皇帝應要來了。
只不過,比起慕容清與顏無傷,那皇帝,纔是最深不可測,最不易對付之人。
能將流月宮大部分人控制,甚至連她蘇陌都被他算計得措手不及,這等帝王,當真是心思縝密,令人不得不防。
回到怡清殿,剛入得院子,院內稀疏站着幾名太監宦官,全然不似帝王駕到的陣狀。
蘇陌眸色微深,心頭滑過幾許微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