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幾日,清月閣的確平靜。
然而這種平靜的日子僅持續了六日,侯府老管家便來清月閣傳話,稱這月月底,乃太后壽辰,而她蘇陌作爲侯府夫人,自然要隨慕容清入宮道賀。
當然,若是僅是道賀,倒不是難事,關鍵就在這次壽辰,太后竟傳旨指名道姓的要看她蘇陌的才藝。
一聞這事,蘇陌倒是心生詫異,她不認爲她蘇陌有這般大的面子,竟能讓太后指名道姓看她的才藝,這其中,想必無非是一些小人作祟,故意讓她蘇陌當衆出醜吧。
老管家話語帶到後,離去之際,望着她的眼神倒是帶着幾分憐憫。
蘇陌頓時勾脣笑着,不置可否。而站於她身邊的念瑤卻是怒了,惡狠狠的瞪着老管家離去的方向,咬牙道:“小姐,那太后分明是在爲難你!”
她自十歲便跟在自家小姐身邊了,在她眼裡,自家小姐倒是未有什麼才藝,不過,劍術倒是使得極好,有飛花無痕之勢,但在太后壽辰上,總不可能耍劍吧?
另外,自家小姐最喜之事,便是獨自下棋,雖然棋藝獨到精湛,但太后壽辰那日,自家小姐也不可能在大殿內自個兒下棋吧?
念瑤這話一出,蘇陌倒是淡笑着,眸中隨意如風,不帶絲毫漣漪。她朝念瑤望來,濃妝豔抹的面上帶着幾分平靜從容,道:“看來這侯爺夫人,也不好當呢。本欲在侯府風平浪靜的看戲,奈何戲還未開演,我倒是被太后盯上了。”
“那小姐準備如何?要不飛鴿傳書念尺,讓念尺在太后壽辰那日,扮着小姐的模樣替小姐入宮。”念瑤眉宇一蹙,思量片刻,緩道。
蘇陌微微搖頭,“念尺性子太冷,在宮中怕是要惹是非,而且,那宮中皇帝倒是精明,想必一眼便能識出念尺並非我蘇陌本人。”
念瑤一愣,“那該如何?”
蘇陌眸色一動,濃妝豔抹的面上帶着幾分深邃笑意,緩道:“既然太后要看我的才藝,那我便獻藝。”
念瑤頓覺失望,不由瞪蘇陌一眼:“小姐還是莫要說風涼話。小姐哪
兒來的才藝啊,難道小姐真要在太后面前舞刀弄劍,然後被當成刺客抓了呀?”
一聞這話,蘇陌倒是笑出聲來。心直口快如念瑤,她心裡倒是完全藏不住話。即便是在她蘇陌面前,她也毫無貼身侍女該有的恭敬畏懼。
“前些日子有宮奴來報,稱顏門的門主顏無傷,在京都怡紅樓出現過。”蘇陌微微垂眸,伸手隨意理了理垂在胸前的青絲,嗓音溫潤如風,但卻帶着幾分淡漠。
念瑤一怔,似乎有些詫異蘇陌的突然轉移話題。她略微壓抑的望着蘇陌,點頭道:“嗯,且出現次數不止一次呢。看來,世人懼怕的顏無傷,不僅冷血暴戾,似乎也是好色之徒。”
蘇陌不置可否,眸色隱隱一深,薄脣上的弧度更是顯得有些詭異。她暗自思量片刻,而後轉眸朝念瑤望去,緩道:“明日,我便去怡紅樓,學琴。”
念瑤一愣,轉而會意過來,驚道:“小姐是要以學琴爲由,在怡紅樓對顏無傷守株待兔?”說着,念瑤眉宇一蹙,不贊同的道:“小姐還是別去了,怡紅樓可不是乾淨的地方呀,小姐也不怕那種地方污了你的足。”
“怡紅樓,人雜,妓子恩客從不問出處,只認銀子,是隱藏身份辦事的最好之地。另外,聞說怡紅樓花魁琴藝了得,此番去學學琴,順便暗中對顏無傷守株待兔,可謂是兩全其美。”
“可是小姐是女人,若是去怡紅樓聲稱學琴,想必沒人會信,也許還會對顏無傷打草驚蛇。”念瑤眉宇再度一蹙。
蘇陌不置可否,不得不說,念瑤這種擔憂也是正常。僅因作爲正經人家的女人,想必都不會踏入怡紅樓一步,更別提入怡紅樓向妓子學琴了。
當然,她雖不能入怡紅樓,男人總可以進去吧。
一想到這兒,蘇陌眸色微微帶了幾分悠遠,但卻深邃。她繼續朝念瑤望着,緩道:“念瑤所言不無道理。所以,明日怡紅樓之行,須有男子相隨。”
念瑤一怔,思量片刻便道:“我這就去飛鴿傳書招易光來。”
蘇陌微微搖頭,道:“前些日子你
讓易光來這清月閣伺候,易光言辭否決,你今日再飛鴿傳書於他,想必也是徒勞。”說着,蘇陌微微一笑,道:“明日出行,除了易光,有個人,倒是甚爲合適?”
“誰?”念瑤問,隱隱帶着幾分複雜與好奇。
蘇陌笑了,嗓音悠遠無底,憑空添了幾分難言的深邃,道:“慕容軒。”
次日,天氣甚好。
空中紅雲縷縷,陽光溫和。空中有暖風浮動,隱隱帶了幾分怡人。
一輛精貴的馬車徑直往慕侯府大門駛去,車輪聲略帶冗長沉雜。
守在侯府大門兩側的小廝對馬車全無阻攔,反而恭敬展開大門,讓馬車順利通行。
馬車內,一身色彩豔麗的蘇陌隨意靠坐在車內,面容濃妝豔抹,然而一雙眼睛卻格外清洌無底。而那馬車角落裡的念瑤,則是毫無姿勢的掀開馬車車簾探頭出去瞧着繁榮的街道,似乎看得盡興。
慕容軒在蘇陌身旁正襟危坐,他今日着了一身雪白長袍,面容俊逸儒雅,青絲如墨,頭上的玉冠也甚爲精細引人。他嘆了口氣,轉眸朝蘇陌望來,細細打量她濃妝豔抹的側臉,溫聲問:“嫂嫂今日,當真要去怡紅樓?”
蘇陌微微一笑,轉眸迎上他深黑的眸光,笑道:“今早已對三公子解釋過,此番去怡紅樓,僅爲學琴,從而在太后壽辰上獻上琴藝,三公子如今還要懷疑,難道三公子當真以爲我早晨之際在說笑?”
慕容軒眉宇微微一蹙,似有無奈:“若是嫂嫂要學琴,軒可以越距教嫂嫂,又何須嫂嫂親自前去怡紅樓?”
蘇陌答道:“無須勞煩三公子。今日邀三公子一同前往,我僅是想扮成三公子的侍女,在三公子身旁站着聽那怡紅樓花魁幾曲,便可。”
說着,蘇陌淺笑一聲,大紅的脣瓣勾着一抹隨意如風的弧度,她望着慕容軒,見他還要言語,她再度道:“若是三公子當真有異議,我自行前往也可。”
她這話一出,慕容軒眸色一深,他望着蘇陌良久,終究是無奈垂眸,“既然嫂嫂要去,軒,自當陪同。”
(本章完)